正文 第二章第十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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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我可以很好地管理並控製我的情緒,我不斷給自己這樣的心理暗示。我不需要逃班,我不需要買醉,我可以在清醒的情況下把夏馨冉放在合適的位置,收起對她的那份情誼,對對對,我還不夠愛她,很快就能將這種隱隱心動的感覺忘卻。我按時上班,按時下班,吃好喝好睡好,不讓她看到我一絲不快的情緒。不會跟她形同陌路,以免她為我擔心。但也不會過分關注,增加心髒的負荷。馨冉對我,也是那樣不鹹不淡,沒有私下的約會,就是普普通通見麵點頭的同事關係。
3月14日,所謂的白色情人節,廖俊依然大張旗鼓地買了藍色妖姬和禮物送到辦公室。因為2月14日的時候都在放春節假,她沒能約到馨冉。有時候很佩服廖俊,可以永遠在她身邊守候,從沒有把其他人放在眼裏。這樣一來,我真的誰都不如,何以說愛?
夏馨冉依然把鮮花分給了同事們,廖俊也沒有顯現出不高興的表情,反正是預料中的結果,又何必庸人自擾。有個妹子扯到鮮花,不識趣地問了一句,“怎麼沒見向日葵呢!”於是八卦又起,使得馨冉臉上多了一份不自然。我似乎對別人的事情不再敢興趣,埋頭於自己的工作,其實,我隻是害怕自己會重新燃起激情。
也不知道誰那麼惡作劇,竟然給我送了一束鮮花,還是紫色包裝的勿忘我配11朵白玫瑰。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範冰,但她那樣的性格,假如送了早就掩藏不住。會是馨冉嗎?可她看我的眼神,完全不像。我在前台跟配送的僵持著,我不收,他就不走,最後慧慧代我簽收了,捧著花束到我座位上。我問到底是他們中哪一個這麼調戲我,笑話我失戀嗎?慧慧說打死也不可能是她。我又想到了八哥,結果那小子竟然笑話我,讓我既來之則安之,搞不好又是一個默默暗戀我的範冰。
下班前,我和馨冉有在茶水間遇見,她問我,“收到花了?挺漂亮的。”我點點頭,跟她說,“你的也是!”我們就各自幹各自的了。其實有一點我一直困惑,為什麼她有那麼優秀的未婚夫,卻從沒見他送過什麼到辦公室來?也許人家的感情要的就是低調吧。範冰倒是對那束鮮花挺有成見,總吵著嚷著,讓我丟掉,以表明我目前空窗。我說不好,也許是別人送錯了,第二天會來拿回去呢。鮮花就被我隨手放在空的辦公桌上,直到凋謝,直到成了幹花被掃地阿姨扔了,我也不知道這個送花的人是誰,又是否真的送我。
姐姐也尊重我的決定,不再為我撮合,因為她見過我當年失去安妮後的那種死樣,她不想看到我受第二次傷,於是她開始覺得範冰很好,至少範冰一門心思喜歡我。我說,“姐姐,我不是一個人過就會死,這三年不是也過得很開心嗎?”我姐姐又很直白地來了一句,“你別這麼騙自己。”我去,真的是親姐姐啊。
沒有馨冉,我和八哥他們的聚會也沒增加,因為我不想讓人看出心中的那份不痛快。每天準時下班,回家做飯,然後聽馨冉喜歡的王菲。有天,小姨打電話給我,說好久沒見,問我怎麼不去馨冉家了。我說,工作挺忙挺累,等閑了再去看她。如果這時候有人告訴我,馨冉過得不開心,如果有人告訴我,她很在意我,可能我就不會這麼堅持。然而沒有,夏馨冉每天在忙碌她的工作,從她的眼睛裏我讀不出任何東西,情緒這種東西她比我把控得更好。
情人節後的那個星期,我又收到了一束鮮花,這回沒有紫羅蘭,隻剩白玫瑰。同事跟我開玩笑,問我是不是沒人送花,自己掏錢買的?恰巧馨冉也在,我說,我才沒那麼無聊呢!慧慧說,“你確定不知道送你花的人是誰?”我搖搖頭,“真的不知道。”慧慧又說,“家琪,有新戀情就招了吧。”然後馨冉就插了一句,“我也想知道這個人是誰!”我便笑了,那麼希望我有對象,是嗎?好,我認!“剛認識的白富美,要見見嗎?人比花漂亮!”別人都笑笑走開了,隻有一個人當真,那就是馨冉,滿臉的不高興。什麼意思,就你可以有未婚夫,我還不能有未婚妻嘛?幼稚,姐姐說我幼稚,你何必那樣去氣她呢。姐姐說的對,沒有必要相互傷害,我也隻是一時之氣。
很快四月到了,公司組織了兩天一夜的省內遊,我們部門和馨冉他們部門分配在一輛車上。她和廖俊一起坐在第一排,我和幾個關係好的坐在最後一排。導遊是妝後美女,一直在調動我們的旅遊熱情,說要請人來唱歌。然後大家夥就很齊心地喊我名字。“誰是王家琪啊,人緣這麼好,還不趕緊站起來。”我在周圍人的脅迫下舉起了手。“原來是女生啊,那你來給大家唱一個吧!”
“美女,幹唱不好吧?”
“那你還想怎樣,找人給你伴舞啊。”
接著一群人起哄讓導遊給我伴舞,她本來隻是想說句笑話,誰知成了給自己下套。
“車上不安全啊,伴舞還是算了。”導遊給自己解圍。
“放心妹子,我們家琪跳舞很牛的,不會讓你摔倒的。”大家的熱情,反倒讓身經百戰的導遊臉紅了,一直擺手說她不會,我也湊個熱鬧,大方地走到前排,邀請她,發現她的臉越發紅了。
“好了,好了!”我接過話筒道,“大家不要難為人家了,確實不安全,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了,分四組,直的一排就是一組,眨眼睛報數字,嘴巴合一下表示一百,左眼代表十位數,右眼代表個位數,看哪組報得又快又準,優勝隊伍問導遊要禮物哦。”
導遊接過我的話,“終於知道你們為什麼喊王家琪了,這要是個男生,估計已經被你們啃得骨頭都不剩了。那我們就玩家琪說的這個遊戲,男生女生要換座位的趕緊了,拋媚眼的機會來了。大家相互監督啊,傳到你的時候才能回頭看。”
然後我和導遊走到最後分別給四組人出數字,一車人便開始了臉部抽筋表演,竟然還有人不會單眼眨眼的,笑得人都直不起腰。其實,這個遊戲,也是我自己的一點私心,就因為姐姐的話,想和馨冉的關係變得緩和些,再次的接近也可以算是一種釋然。
最後一個人,把收到的數字直接寫到紙上舉手就可以了。馨冉他們是最後傳到的,卻是唯一對的。導遊說,“來,站起來,大家一起用表情回答下你們收到的數字是幾。”夏馨冉就是屬於那種不會單眼眨眼的人,不過還算聰明,知道用手去捂另一隻眼睛,隻是她的表情真的很搞笑,尤其是嘴巴,跟別人張得不一樣,每張一次都要往上噘一下。我笑得人都快到地上去了。“王家琪!”她凶巴巴地喊了我的名字,這種語氣腔調才是我喜歡的夏馨冉,我壞笑著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們到的那天下午集體去了漂流,不愧是八卦公司,都在議論著濕身後誰的身材怎樣怎樣。我和慧慧一條橡皮船,馨冉自然是和廖俊。我和慧慧屬於尋求刺激型的,在水的落差下,還不忘劃槳加速,快得都趕上前麵出發的一撥人了。等我倆換上幹衣服出來,才見到公司的人從上遊飄下來。男同事們更磨蹭,管它是不是公司的人,反正隻要是女的,就潑水調戲,更有甚者還去搖人家的船。我和慧慧都瞪大了眼睛,原來還可以這麼玩的,難怪我們的速度那麼牛逼。等了好久,都沒見馨冉和廖俊的船,天色暗下來,站在岸上都覺得冷。我讓慧慧拿著我的外套,等馨冉上岸的時候給她披上。慧慧問我,為什麼不自己去?喜歡她就表白一次,怕什麼。我說不想給她困擾,這樣挺好的。
沒機會和馨冉同桌吃飯,高層們坐了兩桌,在商量晚上怎麼加節目,讓大家玩得更HIGH些。往年也是這樣,白天玩,晚上通宵玩,第二天走走看看。K歌、按摩、麻將、睡覺,任君選擇。我本來隻想睡覺的,還是那幫慫蛋慫恿我出去轉轉,心情不好更不能一個人呆著。嘿,我怎麼就心情不好了?我跟著他們一起去酒店附近的街上逛了下,燒烤、奶茶、水果、紀念品、特產,也就這麼些東西。自然會遇到其他出來逛的同事,當然也包括夏馨冉和廖俊。夏馨冉還挽著廖俊的手,整個人都依在她身上。
“靠,沒看出來,夏總私生活還挺亂。”同行中有人說到。
“會說話嗎?”八哥總是那麼仗義,“家琪,也許是誤會。”
“哼,關我屁事,該著急的是她未婚夫。”我不想別人看透我,“走,唱歌去。”
可有些事,就那麼陰魂不散,我們到公司包的KTV沒唱幾句,她們也來了。這還要不要人活,我發脾氣似得摔門走了。她有點驚愕地看著我,我什麼表情也沒有。八哥他們跟出來,都被我吼了回去,“跟著我幹嘛,該上哪上哪去。”我總能適時地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問題,“走吧,我沒事,我回去睡覺了。”我,就是這一個月來心理太壓抑了,不知道把這火泄在何處。
我回酒店的時候,範冰站在房門口等我,我沒理她,顧著自己開門進去,她便跟著進來。“冰冰,讓我自己待會兒,好不好?”
“琪琪,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
“我沒事,讓我自己呆著,你出去吧。”我躺床上,用手臂遮著眼睛。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要幹嘛,總之眼淚不自覺得流了下來。我就是覺得自己心裏很苦很悶,沒人能真的理解,我很討厭這種感覺,努力掙紮著想從這種感覺中出來,可是,我做不到。忘卻豈是這麼輕易能做到的,瀟灑又談何容易,我裝得好累。
“琪琪,你這樣我也很難過!”她蹲在床頭,看著我。
“冰冰,你出去吧,真的,我不想等下跟你發火。”
“琪琪……”她親了我的臉頰。
“冰冰,你……”我從床上跳起來,當時我特別想用刻薄的語言去羞辱她,讓她怕我,讓她離我遠點,好發泄一下我自己的怒火。可是範冰也是無辜的,話到嘴巴,我還是咽了下去。我走到洗手間,把自己反鎖起來,坐在馬桶上,任眼淚不住得往下流,不發出一點聲音。沒事的,王家琪,哭一下情緒就可以釋放了。腦子裏不斷閃回和夏馨冉在一起的每一次,越想她淚水就流得越洶湧。等我覺得流得差不多,心裏舒服些時,範冰已經躺在我的床上等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