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扭頭看看八哥，八哥跟我拜拜手，說他自己打車回去。我知道八哥不想麻煩人，也有點怕馨冉。
    上車後她遞給了我麵包和熱牛奶，還有暖寶寶，我拿著沒吃。讓她擔心到那麼晚，我心裏是有些愧疚的，因為愧疚而變得沉默，我坐在副駕上，隻管望著窗外的景色。零點的城市，即便有霓虹燈的照射，也十分冷清和蕭條，隔著窗戶還能感受到北風吹過的呼呼聲，誰又會抗著嚴寒在這樣的夜裏這樣的時間裏癡癡等你。這一天的經曆讓我感慨萬千，癡心絕對的廖俊、不甘被騙的八哥、被妻管嚴的大良，看似沒有聯係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一個字，都是“情”，包括此時還在身邊陪伴我的夏馨冉。一個無心之人，怎會做得如此有心？
    “在想什麼？”她問我。
    “想酒店的事！”然後我複述了從酒店到派出所的整個過程。有時候我們以為麵上簡簡單單的事，在別人眼裏卻是另一番解讀，所以誤會不僅是因為缺少溝通，也受限於我們本身的認知水平。
    “你們出於正義幫孫正陽也沒錯，隻是這種事情交給警察會更妥當。”
    “嗯！”沒敢告訴她，在出派出所的時候，八哥告訴我他並不想報警，就算真的把顧小美抓上車，他也隻想麵對麵地問清楚原因後再做決定。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暫，但畢竟也是一段情。他對顧小美還留有一點念想，認為她騙他是有苦衷的。我能理解他這種心存一線希望的感受，就像離開安妮後的我，也無數次希望她出現在我生活裏，告訴我她最終的選擇依然是我，然而三年，我的希望埋進了逐漸模糊的時光裏。
    “怎麼？變得不愛說話了？”她問。
    安妮已經消失，在我身邊的是夏馨冉，我振作起精神來。“哇，今天大良老婆好凶，一點不留麵子地在派出所奚落大良。”
    “這叫愛之深，責之切！”
    “哦……明白了！”
    “明白什麼？”
    “你比較恨我呀，所以才安慰我！”
    “你要這樣理解，我也無話可說！”明知道我在說笑，她卻有些悶悶不樂。
    “那你對我是什麼？”隻是想試探下她對我的心意。
    她沒有回答，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唉……你說我又何必這麼傻，大冬天的能在外麵等我到深夜，這樣的在乎還需要說嗎？。唉……在歎氣聲中打開麵包吧唧了起來，嚼東西的頻率及力度跟內心對自己的憤怒是成正比的。
    “哎，這麵包是跟你有仇嗎？你要吃成這樣。”沒料到她會開口理我。我含著麵包看著她，嘴巴實在塞得太多太快了，一時間根本嚼不過來，這要開口說話肯定都噴出來。
    她給我遞了牛奶，“慢點，後座還有好多。”
    我扭頭一看，我去，這是幾個人的分量啊，滿滿一便利袋啊。
    “你中午沒吃什麼，晚上又沒吃，我怕你餓著。”
    終於嚼完了，我擦擦嘴巴問她，“如果我今晚要是出不來，你會一直等著嗎？”
    “我對自己說，如果你十二點出不來，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出來。”
    “噢，這麼說來我是找到靠山了？”
    “你還想有下次？”
    “不敢不敢，我不想你擔心我，真的，一點都不想！”我希望自己能帶給夏馨冉的一切都是正麵的美好的，即便我們最後沒有緣分走在一起，我也希望在她的心裏，想起我時都是暖的。
    我沒有注意她開的是什麼路，直到車子駛進他們小區我才看出來，這是深更半夜要把我領回家嗎？不好吧！其實心裏已經樂開了花。馨冉說時間太晚了，不想一個人回家，所以才把我帶回來。“解釋沒用的！”我捂著嘴賊賊得笑。
    “想幹嘛？你睡客廳。”
    “噢！”我殷勤地跑去給她開門，伸出紳士手，“廖總什麼時候走的？”
    “你為什麼老要試探她和我的關係？”
    “不是，你誤會了，我真的隻是隨口問問。”總覺得每次我提起廖俊，她就會脾氣變大。她走到半道，停住腳步，從我手中奪走她的包，給我車鑰匙說道，“你還是自己回家吧！”
    “噢！”我真的背轉身走了，也許她說的隻是氣話。
    我聽到她跺腳轉身的聲音，生氣了吧。唉，還是我認錯求她吧。我轉過身，叫了她的名字，“馨冉！”她沒停住腳步，繼續往前走，我隻好小跑了幾步，攔在她麵前。
    “馨冉，你別生氣！”我拉著她的手，看著她，她避開了我的眼睛。不知道那一刻誰給我的勇氣，我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下。“別生氣啊，我回去了。”
    她氣呼呼地把腦袋別到另一邊。我趁她不注意，蹲下身扛起她就往電梯口走。
    “喂，你放開，被人看見了多不好啊！”盡管嘴巴這麼說，她卻沒有掙紮，走幾步後，就安靜了。我把她抱進電梯，按了樓層，就退了出來，“應該安全了，真的，別生氣了，晚安！”我看著電梯停在她住的那層後才離開。我始終覺得，我對夏馨冉的了解，完全不及她對我的了解深，我應該從哪裏著手了解她，以方便日後更好的相處呢？可笑的是，想了半天，除了小姨，能讓我了解馨冉的竟然是廖俊！
    我是完全做好了被她嘲諷的準備，包括挨打的可能。第二天，我像壯士一樣去赴和廖俊的約，約在一條比較安靜的街上，一家安靜的酒吧裏，貌似這酒吧是她的副業。毫無疑問，這酒吧裏都是LES，有些女人打扮得很爺，穿西裝打領帶，沒有紅唇沒有胸，如果太娘的男人叫偽娘，那太爺的女人是不是該叫偽爺？我？衛衣、牛仔褲、球鞋，幹淨整潔！
    她沒到前，我坐在吧台，給自己點了杯飲料。也會有很浪的女人上來搭訕，叫我小哥，問我有沒有空之類的，還要給我點酒，我都沉默對待。這輩子沒上幾次酒吧，最煩的就是去這種吵吵的地方，約個能喝茶說話的地方多好！不過，既然是我有求於人，人家為難我下，也理所當然，何況我們還是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