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曲結束，現場一陣安靜，過了會，響起了如雷般的掌聲，很多人都站起來鼓掌，“Bravo”的叫聲不絕於耳，還有很多女性叫著褚，Iloveyou。坐在裴子晞旁邊的老夫人激動的臉都紅了。約瑟夫也站起來拍掌。
    裴子晞坐在座位上沒動，隻是呆呆地坐著。看著台上的褚璟夏不斷地跟觀眾行謝禮。
    在觀眾的一再要求下，褚璟夏又演奏了兩支小曲子。
    演奏會結束時，約瑟夫叫裴子晞跟他一起去後台謝禮，裴子晞拒絕了，他想回去，他想彈琴，聽了褚璟夏的演奏，現在特別不想見他。又是第一次，裴子晞覺得能被褚璟夏強迫學鋼琴太好了，這樣，雖然我們之間的差距很大，但至少有機會縮短。裴子晞悄悄對自己說道。以前裴子晞從不乎跟褚璟夏之間的差距什麼的，哪怕是以前成績總是被褚璟夏搶走第一名，也沒有想過倆人之間的差距什麼的，現在不同，他切實地感覺到了差距。他還不能明確這差距是什麼，其中有什麼隱含的意思，但他隻知道一點，自己感到非常不舒服，他想拉近這個差距，縮短這個差距。
    約瑟夫帶裴子晞一起去看演奏會，本來是想讓他調節心情，沒想到回家去的路上裴子晞一直沉默不語，隻是呆呆地看著車窗外，也不說話。
    約瑟夫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裴子晞聽了演奏會是什麼感覺，但裴子晞臉上寫著一種感情，寂寞和憂傷。
    難道他和褚璟夏之間發生了什麼？倆人來到法國好象也沒聯係的樣子。約瑟夫在心裏做著猜測，但他決定先不理會，既然裴子晞不說，他也不勉強。
    回到家，裴子晞便說他要彈琴，不停地彈同一首曲子，一遍又一遍。
    約瑟夫坐在旁邊靜靜聽著，明顯地，一次比一次好。
    看來帶他去演奏會是正確的。約瑟夫滿意地點頭，至於其他的先放在一邊。
    安娜進來看了兩次，最後倆人沒再打擾裴子晞，留他一人瘋狂地彈琴。有些時候，放任也是必要的，尤其是在仿佛要突破什麼的瞬間。
    褚璟夏來到約瑟夫家，他跟約瑟夫閑聊了幾句，又談到那天晚上演奏會。
    “我以為你們會來後台，”褚璟夏說道。
    “本來我是想去後台祝賀，晞說想回家彈琴，所以我們沒去了，”約瑟夫睿智的目光看著褚璟夏，“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沒有，”褚璟夏立刻否認，“大概我們分開了一年，彼此有了些生疏。我也早想過來看望，因為要練習，一直沒空。”
    “要去聽聽他彈琴嗎？”約瑟夫問，“自從聽了你的演奏會回來後，進步很大，以前有些輕浮的曲子，也慢慢紮實穩定。看來你對他的啟發很大。”
    褚璟夏笑笑，“不了，我站在窗外聽聽就行。我不想打擾他。我還得去別處演奏，下午就得離開。”
    約瑟夫理解地點點頭，“沒想到你的小提琴不輸於你的鋼琴，有了這樣的表達方式，還想學指揮嗎？”
    “想學，”褚璟夏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希望能有一天，跟子晞站在同一個舞台表演。”
    “這樣啊，”約瑟夫驚奇地看著褚璟夏，“這就是你的理想嗎？”這是他第一次聽說褚璟夏有這樣的想法。
    “所以，約瑟夫，請你好好的教他，”褚璟夏對著約瑟夫行個禮。
    約瑟夫忙阻止褚璟夏，“我還很感謝你給我介紹一個這麼好的弟子。其實，我更希望他能作為一個音樂弟子，專門從事音樂的學習。他可以來巴黎，這樣更方便教他。”
    “他誌不在此，我不想過於勉強。他的鋼琴一直在我強迫下學習，”褚璟夏說著這番話，表情有些不自然，“或許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喜歡彈鋼琴。”
    約瑟夫再次表示驚訝，他真的沒想到裴子晞學鋼琴是出於褚璟夏的意願，但是裴子晞確實有這方麵的才能。約瑟夫陷入沉思，“是不是有一他會放棄鋼琴，而我在他身上花費的時間全化成一團烏有嗎。”
    褚璟夏有些後悔自己說的太多，他平時明明不是多話的人，“約瑟夫，我向你保證。你在他身上花費的時間絕不會被浪費。你不覺得他現在已經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了嗎？”
    聽了這話，約瑟夫表情放鬆了些，點頭說道，“確實，現在他已經真正進入到音樂的世界中，感覺到了他琴聲中的真摯。”
    閑聊過後，褚璟夏來到裴子晞彈琴房間的外麵，坐在窗子下麵，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裴子晞的琴聲很幹淨清澈，如蔚藍純淨的大海，沒有一絲多餘的雜念，哪怕還不夠熟練，也有種能撥動心弦的力量，他才會一直強迫裴子晞練鋼琴。
    不知彈了多久，裴子晞覺得肚子餓了，走出房間，客廳裏放著麵包蛋糕和一張紙條，原來約瑟夫和安娜出去了，讓他餓了自己吃。
    裴子晞站在客廳裏，總覺得有一絲熟悉的味道在客廳裏遊蕩。裴子晞搖搖頭，笑自己太敏感，趕緊坐下來吃東西，他是確實餓了。現在他一日三餐都不定時，餓了便吃，困了便睡，有精神時便彈琴。約瑟夫和安娜對他很寬容，甚至比父母還要縱容，由著他的性子。
    吃飽後，裴子晞把盤碟洗幹淨，躺在沙發上休息，總覺得他現在這種生活很不可思議。在他的經曆和設想中，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過日子，黑白不分，黑白顛倒，餓了便吃，困了才睡，一心一意地做一件事。
    雖然他本來是那種專注力很強的人，但從沒試過這樣做一件事情。投入進去的時候，並不覺得苦，反而樂在其中，現在舒服地躺在沙發上，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些太不合常理了。
    裴子晞想了一大堆後，站了起來，又走進了琴房，現在鋼琴就是他的生命，雖然覺得有些脫離了生活常軌，但不自覺地，他遵從了生命的本能，彈琴。
    當裴子晞彈好巴赫的第一支鋼琴曲後，巴赫的其他曲子仿佛都融在第一首曲子中，彈幾遍便會。並且裴子晞有超強的記憶力，過目不忘，所以彈起來更是得心應手。裴子晞的進步都有些出乎約瑟夫的意外，安娜都說不可思議，說很少看到這樣的例子。安娜也是學鋼琴出身，在一所大學教教書。
    約瑟夫見巴赫的曲子彈的差不多，便換了一位音樂家的曲子，讓裴子晞開始彈莫紮特的曲子。結果約瑟夫受巴赫的影響太深，彈出來的莫紮特不堪入耳。
    “我覺得晞確實是少見的例子，”安娜說道，“明明巴赫可以這麼完美的表達了，可是那麼優美的莫紮特，在他手下成了噪音。”安娜還說她第一次聽見有人把莫紮特談的這麼不可思議，太難聽了。
    裴子晞委曲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明明還是用這雙手彈的鋼琴，為什麼換一位音樂家的曲子卻變成這樣，據他自己的印象，來巴黎之前也沒彈的這麼難聽。
    “你那是巴赫和莫紮特的混合物，”約瑟夫說道，“既不屬於巴赫，又不屬於莫紮特。”約瑟夫見莫紮特確實不行，又換成貝多芬，還是不行。
    “約瑟夫，我帶晞去聽一位學生的彈奏，那名學生彈的莫紮特是全校師生公認的好，”安娜最後提建議。
    約瑟夫沉思了一會，“我認為晞會這樣，是因為聽的太少了，正好國際音樂大賽在巴黎舉行，比賽也已經到了第二關，我們可以一起去聽聽。聽演奏也是一種不錯的學習。”
    “我也把這事給忘記了，”安娜說道，“昨天傑克還在說你居然願意放棄這次的評委呢。那名學生正好也參加了比賽，好象下一場比賽他就要彈莫紮特的一支曲子。”
    後麵兩天，約瑟夫讓裴子晞別再練琴，出去玩兩天，畢竟裴子晞來了巴黎後，還沒好好的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