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獲救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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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仃,你那天早上說的話是真的嗎”顧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是說喜歡我的那句”
    伶仃胡亂的點點頭,臉上全是淚水混著顧風的血滑下。
    “我很開心,因為我也愛你”他微微笑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們一起”伶仃抓住他握著韁繩的手。
    “你要好好活下去”顧風又道“我不是還欠你一條命嗎,我現在就把他還給你”
    “我不要,我不要”伶仃使勁的搖頭。如果注定死亡,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
    顧風眸色暗斂。
    “好好睡一覺了,睡醒了,一切都會變好的”
    伶仃手一鬆,待她再去抓時,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脖間一痛。顧風的聲音變得飄渺,變得慢慢遠去,他輕薄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要為她撫平一切憂傷。可那些淚水混著血腥味咽入口中卻越發的苦澀。馬兒終於高高躍過那些士兵到了城門外,可她連顧風翻飛的衣袖都沒觸碰到。
    她倉惶的回過頭,隻看到顧風孤身站在高高的城門下,他拿著一把劍,卻要麵對千軍萬馬。風將他的頭發都撩了起來,將他的衣袖吹的鼓起。伶仃淚眼朦朧,歇斯底裏的叫喊的,出口的卻隻是一些抵在喉間的嗚咽聲。
    她的眼睛慢慢的,不受控製的瞌上,一切都歸於黑暗,歸於沉寂。
    黑夜總會結束,黎明也總會來臨。
    伶仃睜開眼睛,慢慢適應了光亮,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她慢慢想起了父親的慘死,想起了那些流矢的箭花,想起了慢慢遠去的西夜宮,想起了顧風孤獨的身影。
    她多麼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就像顧風溫柔的細語,睡醒了一切都會變好的。
    天地蒼茫,雲霧吞吐山河,太陽的光輝穿破一層又一層厚重的霧靄迸射而出,巨大的光仗像是一道道利劍佇立在渾濁的天際,往下是金色的雲海,雨霧翻湧瞬息萬變。
    伶仃趴在馬背上,馬兒跑的不快,一顛一顛的像在海裏沉浮。耳邊是湍急的河流聲,望天河因為昨夜的雨勢急急得行走著,激起白色浪花。
    她輕輕喝了一口氣,立刻化為白色的水汽,手指凍的麻木,無力的往下垂著。不止是手指,她的鼻子,眼睛,發絲,她的心都已經麻木。西夜的晨真是冷了,比昨天夜裏還要冷上千萬倍。
    隻有那雨還在稀拉的下著,滴滴答答好像永無終結,她睜著眼睛卻像死人一般泛著青灰色,雨滴從天而降,落在她的眼角,灼痛了她的心,可她心已經空了。
    馬兒一陣嘶鳴,伶仃像個傀儡像個空殼落在地上,不遠處的草地上積起了小水坑,明鏡般映襯長空。馬蹄落下,碎了這份安寧,濺起的水花飄灑在空中,她用力閉上眼睛,那些汙水隻打濕了她的睫毛。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哪怕是沒有希翼的活著,因為這條命是顧風給她的。
    她要報仇。
    帶著沉沉的倦意,黑暗又開始籠罩,伶仃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圓圓的帳頂,頂上貼著祈福的經幡。這是西夜人最常見的住房。她猛地坐起來,呼吸急促,腦袋一陣陣發昏。她找出藏在懷裏的小彎刀緊緊握在手中這是顧風塞給她的。
    這時,門簾被揭開來,伶仃被外麵的光亮刺的睜不開眼睛。她心跳如雷,把小彎刀移到前胸,如果真是追兵,能殺幾個是幾個,她不懼怕死亡隻是遺憾不能為爹爹和顧風報仇。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婦人,穿著大袍腰間係了一根帶子,隻是一個普通的西夜老人,應該是她救了自己。
    伶仃有些落寞,也許內心深處她更希望是西夜的士兵。
    老嬤嬤見她臉色不對,好心的到了一杯酥茶,伶仃撇開臉,猛地一揮手,茶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成了碎片,乳白色的茶水滲進地毯裏,奶腥味濃重,胃裏一陣陣翻滾。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恨意。不牽涉無辜是假,隻要是西夜人,西夜的一切她都恨的牙癢癢,恨不得毀滅,隻是她下不了手。
    老嬤嬤也不生氣而是道“我給你熬些清粥,就算在難受也要吃點東西,不然身體會壞”
    她說的是純熟的中原話,一點也不夾雜西夜人的口音。
    一個普普通通的西夜老人又怎麼會將如此純熟的中原話?
    “別怕,孩子,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嗎”老嬤嬤柔聲問道。
    如果娘還活著,是不是也會這般的安慰她,讓她不要害怕,見她沒有惡意,伶仃緩緩放下胸前的小彎刀。
    老嬤嬤隻是沉默的看著的,為她理淨額前的亂發,她的手雖然有些粗糙卻是這般溫暖,也許她的娘眉目不用多好看肯定也如這般溫柔。她從來沒有見過娘,在她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不再了,甚至沒有記憶。可是在這個陌生的女人身上她卻找到了一種熟悉感。可能是她太害怕,太孤單,一點點溫暖就讓她找到了救命稻草。
    伶仃在西夜住了半個多月,中原有消息傳過來,要打仗了···雁以鬆的死是一個契機,也許這場仗遲早要打的,隻是再也沒有一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伶仃雖然恨,可她一點也不喜歡戰爭,因為那樣隻會死更多的人。
    那個婦人叫作雲蝴,她本來是商人之女,跟著父親到西夜,卻愛上了西夜的一位少年。是戰爭奪去了她的愛人,也埋葬了她的愛情。她選擇留在少年的家鄉,她能恨誰呢,是恨抓少年去從軍的西夜還是殺了少年卻哺育她長大的中原。
    她又想起了顧風,他的父母也何嚐不是這樣。有關顧風的記憶,是密密麻麻的痛楚,雖然疼痛,她卻不敢忘記一絲一毫,如珍寶般。
    人已經不再了,她能擁有的隻有這些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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