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籌備店鋪
    藥膳的事最近進行的很順利，齊予絲毫沒有發現飯食中有什麼異樣。
    小謙那個小機靈鬼，雖沒有對他說過小予的事，但蕭容敢肯定，他一定知道。不過對於這他也無需擔心，那小鬼識輕重的很，口風緊，在齊予麵前隻字未提。不僅如此，他還每天變著法兒做些讓齊予高興的事。
    見齊予開心，蕭容也放了心。
    開春了，他也該好好計劃計劃了。這兩天他正在籌備店鋪的事，時不時地會和王林、阿風進城看看是否有鋪麵出售，也順帶著去找舅舅他們為他多留意一下好的鋪子。
    這些天齊予的藥開銷出了不少，雖說有外麼麼那邊幫襯著，也樂意給他，但也總不能這樣下去不是？親人歸親人，還是靠自己賺來的錢用著舒坦，何況他是個小子，是個大夫，本就是要養家糊口的。如若連自個兒的夫郎都照顧不好，他也瞧不上他自個兒。
    鋪子的事，他也跟張管事打過招呼了，在和‘八仙樓’的合約未到期之前，還是按合約規定的走。新來的店鋪裏不能賣‘八仙樓’裏現有的東西，他知道，遵守就是，也讓張管事放心。
    最近天氣回暖，大地複蘇，河水也解凍了，小河裏的蛙叫聲漸漸多了起來，小草破土，柳枝抽芽，到處生機勃勃，春天真的是向人們走過來了。
    想到肖家的百餘畝沙壤地，蕭容心裏有了計較。等過些天，天再暖和一些，地裏就能下種了。到時候，人手就成了個問題。王林家和阿風家也都有地要種，到時候根本不可能忙得過來。尤其是在農忙時期，就算是想顧些人來做也頗有些困難。
    他和齊明商量了下，想去人伢子那兒挑買幾個人回來。過段時間店鋪要是開了張的話，也需要夥計們，先提早買回來培訓培訓，免得到了那個時候手忙腳亂亂成一團糟。
    聽他這麼說，齊明也覺的有道理。著齊予和小謙看家，兩人閑下來時，便乘車去了一趟城裏的勾欄那兒。
    進入勾欄，勾欄給蕭容的第一感覺是贓，待賣的小子、哥兒、麼麼、漢子都窩在臨時搭建的亂草棚裏。他們衣裳襤褸，麵色蠟黃地靠在柱子上，期望著能有買家上門，給他們口飯吃，好解脫他們現下這極為不堪的困境。
    看了一圈，蕭容心裏不由得為這些人泛起了深深的悲哀，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他成不了救世主，處在這樣的社會，你也隻能一步步地學著去適應。
    人伢子一見有買賣上門，立刻熱情地貼了過來，領著他們介紹了一圈，才知道原來這些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上等的，長相較好，人也伶俐，做貼身使喚的最好，他們衣裳也穿的整齊些，最起碼是該遮的都遮了，當然價錢也擺在那兒——貴；中等的，就一般了，但也身體健康，有些還有點兒小手藝，買回去就是做雜役、幫幫廚也行；至於下等的，那就是從普通人裏又塞選出來的，他們都是有些小毛病的，或是太醜的，或是生病的，價錢嗎？也是最低的，大人十五文，孩子六文錢，還可以講價，這些人對於人伢子來說，也是能賣就賣，要是冷不丁真在這兒死了，他連那點兒錢都撈不著。
    蕭容觀察了幾個人，正要邁步上前，卻被一個三四歲的孩子緊緊抱住了腿。
    “哥哥，你買我們吧，我很乖的。”
    脆生生的孩童聲音在耳邊想起。
    蕭容低頭，那是一個頂著亂蓬蓬的頭發的孩子，臉糊得黑黑的，看不清楚樣子，隻是覺的眼睛亮亮的，像纖塵不染的湖水，又像水晶剔透的琉璃，看著讓人有一瞬的心神寧靜。
    “哥哥，買我們吧，我阿麼她會做菜的。”說完後，蕭容沒吭聲，小孩也不鬆手，隻是抱著蕭容，抬眼看著他。
    “好，你阿麼他們在哪裏？”麵對著這樣一雙眼睛，這樣一個孩子，他又非鐵石心腸，無法不去心軟，蕭容點頭答應了。
    “在那，我帶大哥哥過去。”小孩抓起蕭容的手，將他帶到了雜草堆那兒。
    “狗兒，你跑去哪裏了？”一個幹瘦的哥兒叫了小孩一句。
    “阿麼，這個大哥哥他願意賣我們。”小孩蹦跳著到了他阿麼身邊，聲音裏是抑製不住的開心。
    “哦？”那個哥兒往耳後別了下額前的碎發，抬起了頭。
    他在打量蕭容，蕭容也在打量著他。
    那是一個長相還算可以的哥兒，一身衣裳雖破，卻盡量讓人看起來得體，眼睛明亮，舉止間落落大方，看著像是一個不錯的人。他懷裏抱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子，看似正發著高燒，麵色通紅。他旁邊是一個漢子，麵色蠟黃，一臉老實樣，看得出體格原是很健壯的，應該是有把力氣那種，隻是生了病，一直在咳嗽著。
    “哥哥，你會買我們吧？”小孩見蕭容半天不說話，以為他反悔了，便又跑過來抱住了他。
    “嗯，會啊，我們現在就走。”蕭容蹲下身，將小孩抱了起來，一點兒都不介意他身上不好聞的味道。
    “你真的決定了？”聽蕭容這麼說，那個夫郎有點兒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他，他剛剛以為買家也就是為了哄小狗兒才那樣說的。
    畢竟，明眼人都知道，眼下他們家雖說是四口人，但隻有他一個算是勞力，兩個孩子和漢子小的小，病的病，買回去不僅幹不了多少活，還會拖累主家倒貼不少錢。所以，往難聽了說，他們就是在這兒等死。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本都已經絕望了，而此刻卻有人說願意出錢買他們，看來真是上天垂憐他們一家，大發慈悲，讓他們遇到了好心的大善人了。他看了看懷裏還在發燒的孩子，眼裏陡然間綻出了一抹新生的希望。
    “是啊，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走吧。”蕭容並不知道那夫郎轉瞬間即想了這麼多，帶著小孩率先出去了。
    因著這一家人病的病，小的小，就那哥兒夫郎是個勞力，人伢子也沒多要，四口人要了二十五文，全當送個人情了，反正他賣的人又不止這幾個，要不真再拖上個兩三天，那漢子，大小子一死，連這點錢都沒得賺了。
    另一邊齊明也挑了五個人過來，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子，兩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一個十四五歲的哥兒。付過錢，接了他們的賣身契，去衙門報備了，便能領著回家了。
    路過藥鋪時，蕭容找大夫為那個發燒的孩子看了看，喝了一貼退燒藥，還去雜貨鋪裏買了個陶盆，裏麵盛了涼水，放在車上備用著，以免他路上發燒加重了。至於那個漢子嗎？暫且不要緊，該是回家讓老哥哥瞧吧。在他眼裏，老哥哥比城裏這些個大夫上太多了，尤其是在小予那件事後，他更加相信老哥哥的醫術。
    他這一貼心的舉動，讓那個夫郎登時就紅了眼眶，當下就在心裏發誓，以後定會好好報答主家的這份恩情。
    回到家時，剛好老大夫也在，也省了蕭容打發小予去跑一趟。他直接把生病的父子倆交給了老大夫，剩下的其他人都交給了齊明。
    看著他們那破爛的不成樣子的衣服，蕭容尋思著和齊予一起去箱子裏翻找了幾件舊衣服。一時來的人比較多，他也沒時間為他們準備，等一切安頓下來再說吧，眼下也隻能讓他們湊合著穿了。
    待一幹人都穿戴整齊，除了那個退燒後還在由老大夫照料的小子，其他人都聚到了堂屋大廳裏。蕭容、齊明、小予都坐在了主位上，包括小謙也在。
    蕭容買來的那一家，漢子姓馬，叫馬禾，以前是個車夫，有點兒小手藝，會編籃子、篾子……；夫郎梁阿麼，原是在富人家做幫廚的，後被汙蔑偷了主家側夫郎的金發簪，漢子氣不過，為了他據理力爭了幾句，就被毒打了一頓，因還不起錢，一家子便被主家告了官，都發賣到了人伢子那兒。
    大小子叫馬成，曾讀過兩年書，倒是識得幾個字的，那個小的是個哥兒，沒有大名，隻有個小名‘狗兒’
    。
    一家子被發賣後，跟著人伢子來到瀾州，輾轉途中，受了寒，加之身體有舊傷，漢子便落了個咳嗽的毛病，都拖了快一個月了，該是沒能好轉。大小子是今兒一早生的病，他們沒錢，求人伢子，人伢子也不管，本以為撐不下去了，卻在絕縫中碰上了蕭容。
    人啊！有時候就是命！
    蕭容覺著馬成、狗兒叫起來別扭，就替那倆孩子改了名，大的改為馬鳴，小的大名叫馬西，小名就叫小西。
    一家人聽了，都麵帶了喜色，當即跪下叩謝了恩人。
    蕭容不習慣這些，起身將他們扶了起來。
    齊明買回來的那幾個，兩個漢子，一個是王豐，一個是劉天，都是麵相敦厚之人。據說是家裏遭了天災，一路逃荒時結交的，途中家人也都紛紛失散了，為求生存，隻能賣身為仆了。
    那兩個小子，是兄弟倆。哥哥叫郭揚，弟弟叫郭帆，都透著一股兒機靈勁兒。他們是給人做小侍的，後來主家吃了官司，他們也跟著遭了秧。
    餘下那個哥兒，叫哨兒，是因為家裏人多，有四五個弟弟要養活，他阿麼是不得已將他賣了的，也是個苦命的人。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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