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據了十七身體的A401表情微微有些驚訝，不過一瞬，他又恢複如常。
    “主人，通過數據綜合信息整理運算，我們想要摧毀機械文明的可能性隻有百分之0。1，寶寶……寶寶願意留下來。”那小卷毛仰著頭，倒是沒有哭，隻是眼睛有些紅紅的，活像個兔子。
    維納爾摸了摸小卷毛的頭，眼神帶上了點溫柔：“不會把你留下的。”
    小卷毛像是終於承受不了了似的，又是哇的哭出聲來。
    “我會跟你們一起去的。”A401也想去摸小卷毛的頭，剛一碰到又被狠狠甩開，這下小卷毛不像個兔子了，倒像個生氣的小狼崽。
    A401略有些失望：“這個身體我就先借用下了，我的本體不能穿過機械文明的屏障。”
    這就是為什麼A401滯留在地球上的原因，他作為第一代‘源主’，沒有任何機械戰士能將其抹殺，但是他產生的情感又是機械文明所不允許的，機械文明隻能構建一個囚籠，將其永遠困在其中，不得解脫。很明顯，地球就是這個囚籠。
    “跟我來。”A401衝兩人招招手，率先往前方未知的幽藍色空間走去。
    維納爾右手一攬，寶寶已經坐在了他的手臂上，那小紅眼睛忽閃忽閃的，胖胖的藕節似的小手小心翼翼抱住維納爾的脖子，見維納爾並未露出厭惡的神色，小嘴微微抿了抿，竟帶了些滿足。
    “就是這裏了，站上來。”A401轉向他們說道。
    他正站在通道最裏的一個圓型台階上，周圍的牆壁隱隱光華流轉，都是一些奇怪的符號，那些碎片狀的符號流動著，又被新的符號吞噬，時光就在這種周而複始的新生與消亡中行走。
    “快一點，我積攢的能量隻夠支持一次傳送。”
    維納爾抱著寶寶的右手緊了緊，毫不猶豫的站了上去。
    A401微微閉上雙眼，他的身形開始變的淺淡起來，是真的淺淡，空氣和皮膚接觸的那部分慢慢分解成微小的顆粒，然後顆粒四散開來，隨著最外圍顆粒的消散，那些淺淡的部分也越來越向內裏擴散，一會兒的功夫，A401整個身體都變淺直至消失。
    維納爾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眼神就像鷹隼一般，就算看見十七的身體在自己麵前一寸寸消失，臉色依然如常，隻是那緊握成拳的左手隱隱有血跡顯現。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的弱小。
    維納爾的身體緊接著也開始變淺，一眨眼，那圓型台階上再見不到半個人影。
    再次有意識是在很久之後了，或許又隻是一瞬，那種生理的上的昏沉和惡心讓維納爾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使用神經接駁駕駛機甲時的經曆。
    好在他對這種情況極有經驗，不一會兒，那種惡心和昏沉的狀態終於不在了。
    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有些特殊，竟是一處一望無際的殘垣。
    那些黃色的石牆或倒或立，縫隙中閃爍著點點紫光，一陣風過，卷起大片黃沙，連紫光都黯淡了幾分。
    維納爾抱著寶寶上前，那紫光是一顆顆細碎的晶體，明明是無機質的東西，卻像有生命一般鋪滿了視線所能目及的範圍。
    維納爾輕輕撚起一顆，紫色晶體竟破裂開來，一股淡紫色的液體汨汨流出。
    “這是什麼？”維納爾看向A401。
    A401嘴角露出個似笑又似哭的奇怪表情，最終又搖了搖頭：“如果真要說的話，這東西對於機械生命的意義，就像是糖果對於人類孩童吧。”
    “他把這裏設成禁區了呢。”A401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