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切的不可能便成為了可能。
    元涵深深歎息一聲：“利欲熏心，可歎可怖。”
    這樣一個部族該被消滅嗎？當然是該的。師出有名的江湖門派和朝廷軍隊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蚩尤，妖魔也；蚩尤部族，妖部也；部族後人，妖人也。妖人該滅！
    “紫霄城沒有加入這場屠殺，故而其中細節並不知曉。眾人又諱莫如深，傳來傳去便更是神乎其神。真正的事實，還是讓崆峒周長老講給你聽吧。”
    周長老拄著拐杖，從後而出。他滿麵淒愴，兩隻眼珠混沌無光：“崆峒沒了，這個故事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他低下頭，一兩滴渾濁的淚滴在了手上。“這場掠奪，我們並沒有勝。”
    喜慶的紅色掛滿了整個部落，美妙的音樂從遠飄來，似乎隔著雲端，真就像是天上的仙樂。家家戶戶都沒有人，也沒有關門，可是桌上散著熱氣的香茶昭示著這兒是有人居住的，這裏並不是一座死城。有人走進屋子，四處搜尋，居然找到不少古物，還有上好的玉器。
    “寶物，是打開人欲望之門的鎖鑰。”
    幾乎家家戶戶都擠滿了人，江湖人在搶，朝廷的兵也在搶。一個童聲擠進了忙碌的人群。
    “那個孩子大概隻有七八歲吧，”周長老拄著拐的手顫抖得厲害，“我至今還記得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真就像年畫上的囡囡。她頭上紮著蝴蝶結，結上有兩個小球，那球不知道什麼做的，晶瑩剔透的，在月光下閃閃發光。”他的眼睛越來越紅，淚水決堤，“她當時歪著頭看著我們，問我們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到她的家。後來，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扯下了小姑娘的蝴蝶結。”
    這些人真正的變為了一群強盜。小姑娘嚇壞了，扔了手上的糖果，哭喊著轉身就跑，她在喊父母，她說有壞人。劍穿透了胸膛，那個孩子成為了第一個祭品。
    一切都亂了！
    越來越多的人跑了出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殺人的行列。這些人會一些功夫，可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厲害。直到出來了另外一撥人。那撥人都穿著喜慶的衣服，想必是他們的什麼親人在辦喜事。這批人看上去地位很高，或許是部落中的長老，其餘人看到他們便仿佛看到了救星。
    也的確是救星。
    “我們沒有見過那種功夫，詭譎莫測。他們可以一人擋我們數十位高手，他們甚至可以徒手接我們的兵刃。然而，”周長老笑了，是苦笑，是澀笑，“他們功夫再高又怎樣，他們隻有幾個人，而我們卻有千軍萬馬。越來越多的人倒在了兵刃之下，老人、孩子，無一幸免。”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忽然，一聲尖嘯。這聲尖嘯仿佛開了一道閘口，將傳說中蚩尤的罪惡全數釋放。天上飛了鷹，地上爬了蛇蠍，樹上攀著蜘蛛，還有許多叫不上名來的蟲子，一股腦的全跑了出來。它們是另一隻隊伍。這支隊伍抵擋著朝廷的軍隊，讓那些年輕的士兵瞬間殞命。
    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紅色。一個將軍下了令，所有的箭都射了出來，不分敵我。
    “這是一種同歸於盡的打法，或許不經濟，可在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不知道除了這個法子，還有什麼能救下我們。”周長老已癱軟在椅上，兩股站站，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場景，“那時我們已經打進了他們的中央，看到喜堂我們才知道他們的孩子正在成親。兩個火紅的影子在人群中翻飛，想必是那兩位新人。他們的劍上滴著血，他們的臉上也都是血，他們已從新人變成了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