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上了車，開了很久，兩個小時，不，三個小時，久到沈浩書都快要坐吐了，才在一處荒涼的地方停下。
    早就入秋，又是臨近深夜，四周烏漆麻黑的一片，除了‘嗖嗖’的冷風，看不到一絲人影。
    沈謙禮躲在沈浩書懷裏，糯糯道：“爸爸，我困了，什麼時候回家呀？”
    沈浩書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小禮乖，我們很快就回去了，你困了就先睡會，一會到家了，我叫你。”
    小家夥聽話地點點頭，把小身子又往裏縮了縮，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怕吵醒他，周瑞瑾沉聲道：“沈大少爺，把我們帶到這裏來，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林敬一下車就凍得不行，雙手環胸，上下搓了搓，聞言吞了吞口水：“表哥，你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方落還是沉默得跟影子一般，隻從車上拿了一件大衣遞給沈夜辰，便站在一邊不發一言。
    沈夜辰沒有回答周瑞的問題，略微向前走了幾步，手中不知扔了什麼東西下去，仿佛掉入黑暗中的湖水一般，驚不起半點波瀾。
    可是明明天空有很多星星，周遭黑得不至於連人臉都看不清，隻有風，不同以往的強烈。
    沈浩書有種不詳地預感，這個地方，該不會是……
    沈夜辰靜默良久，才緩緩轉身開口道：“大哥，你還記不記得這個地方？”
    沈浩書抱著小家夥一言不發。
    沈夜辰好像也沒期望他會回答，深沉的眼睛望向下方，接著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出來旅行的地方，那個時候，你非要跟別人一樣做個驢友跑出來旅行，我怎麼說都不聽，後來就來了這，第一次來，你就很喜歡，還說真想把家安在這個地方，我們一起去瀑布洗澡，一起在山洞裏過夜，給被媽媽拋棄的小猴子喂奶，它傷好了以後，怎麼都不肯走，你哭得稀裏嘩啦……”
    沈浩書驀然打斷他：“別說了，夜辰，都是過去的事了……”
    “幹嘛不說，”沈夜辰深情地看他，“我們以前有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你說一句過去就可以抵消所有了嗎？”
    麵對他的質問，沈浩書緊抿著唇，無言以對。
    那時有多美好，後麵就有多殘忍，他不是機器，加諸在身上的傷痛轉瞬即忘，他會記得清清楚楚，並且時時在噩夢中驚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蠅，他隻想過平靜安穩的日子。
    周瑞瑾驀地擋在沈浩書麵前，隔絕他的視線，冷聲道：“沈少爺，原來把我們叫過來，隻是打打感情牌呀，那你這招可用錯了，如果沒什麼其他事情，我和浩書就先行離開了。”
    沈夜辰目光更冷，唇畔泛起微笑：“急什麼，正主還沒來不是嗎？”
    此話一出，沈浩書倏地一愣，正主，他指的是？
    寬闊的道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來了一輛車，來人行駛到他們不足十米的地方，停下熄火，也不催促，就那麼靠在車身上開始吞雲吐霧。
    周瑞瑾臉色倏地大變，即便天越來越黑，他也清清楚楚的看得到，那個男人是顧城，他從小的青梅竹馬。
    不，應該說是馬屁精才對！
    每個集團都或多或少有那麼些見不得人的事，沈氏如此，華盛同樣如此，顧城就像華盛精心打造多年的劍一般，隻在必要的時候出現，而他一出現，就代表華盛的掌權人，他的父親，周斯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