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皓書，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張翠忙抬起頭，認真地注視他，“剛剛那個情況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們的，雖然我們是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但是，你也知道，其實我們之間根本就……”
    “小翠，”沈皓書猛地打斷她，咬著下唇道，“我都知道，你不用再說了，我幫你也不是為了別的，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誰看了都會管的，別想那麼多，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馬明找到，你知不知道他平時都會去什麼地方，或者跟什麼人來往？”
    張翠想了想，搖搖頭：“我們三年前離婚以後，就一直沒怎麼聯係過，他的那些同事，同學自從知道他賭博，見到我都繞道走的，至於親戚，他父母很早就過世了，我們結婚的時候他就一個遠房表哥來過，聽說是在N市做建築生意的。”
    “N市，”沈皓書皺眉，“你去過他表哥家嗎？”
    “沒有，”張翠道，“馬明也不怎麼跟我提他，好像是姓周來著。”
    沈皓書問：“那你知道這個姓周的地址嗎？”
    張翠翻出手機找了找：“沒有。”
    沈皓書歎氣：“沒事，那早點睡吧，我會想辦法的。”
    張翠看著他，欲言又止地掀了掀嘴皮，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兀自關燈睡下了。
    黑暗中，沈皓書枕著手臂，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外麵雷聲轟鳴，雨滴雜亂無序地打在窗戶上，噼裏啪啦的，聲音很大，聽著讓人覺得煩悶不已。
    渾身上下又酸又痛，想想自己最近還真是走了狗屎運，接二連三的受傷，無一例外，都跟沈夜辰脫不了關係。那個時候，站在大雨中，那樣質問沈夜辰的時候，沈皓書心裏其實還是很希望對方能夠反駁他的，像以往一樣，厚著臉皮撒個嬌，說兩句好聽的，而不是定定看著他，眼底深處受傷的情緒一覽無遺，沈皓書不習慣那樣的沈夜辰，明明是他一手導致的，卻好像做錯事情的人是自己一般，隻能倉皇逃跑。
    深夜，暴雨如注，屋子裏沒開燈，桌前的電腦熒幕發出幽藍的光，沈夜辰僵坐在椅子上，狹長的鳳眸木然地看著前方虛無的空氣，直到身後的門從外麵被人打開。
    方落站在後麵，恭敬地道：“總裁。”
    沈夜辰頭也沒回：“查到馬明去哪了嗎？”
    方落扶了扶金邊眼鏡，上前將手中的資料遞到他麵前的桌子上，略微退後兩步才回答：“他在N市有個遠房表哥，很有可能躲到那裏去了。”
    “N市，”沈夜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唇角向下拉出冷酷的弧度，“直接把他送去他該去的地方。”
    “總裁，”方落猶豫一會，“這個人，我們動不了。”
    “哦，”沈夜辰眼裏閃過一絲驚訝，轉頭道，“什麼意思？”
    方落低聲道：“他去了周家。”
    隻一句話，不用多說，沈夜辰就明白，他起身緩緩走到窗前，定定看著外麵漆黑的雨夜，修長的身形在昏暗的屋子裏，投下巨大的剪影。
    ‘哢擦’一聲，窗外打開，濕冷的空氣立刻蔓延到屋子裏，沈夜辰閉上眼睛，靜靜感受雨絲落到臉上的涼意，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淡淡的，沒什麼味道，溫柔的神色好像在品嚐情人的眼淚，精致華貴的麵部線條漸漸放鬆下來，腦海裏閃過那人質疑的臉龐，唇角扯出一抹苦澀至極的笑容，周身的戾氣忽地煙消雲散，隻餘留下一張落寞惆悵的側臉。
    方落靜靜看著，想上前安慰兩句，握成拳頭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化作一聲細不可聞的歎息，站在原地，眼底深處掠過深深的不甘。
    沈夜辰仰臉自言自語道：“周家，N市，大哥，看來這次，你不得不跟我回去了呢……”
    方落沒有答話，隻是轉身悄悄離開了房間。
    短短的十幾層台階，方落沒有開燈，走到一半突然蹲下身，坐在冰冷的樓梯上，兩隻手掌捂住整張臉，把頭靠在膝上，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整座房子被雨水洗刷得聽不到一點聲音，包括深夜裏無人注意的啜泣，好半響，方落才平靜下來，慢慢摸出手機，一個字一個字的按了下去。
    你可以動手準備了。
    收件人沒有署名，一串陌生的號碼，方落定定看了片刻，抖著手按了發送。
    次日一大早，沈皓書從渾身酸痛中醒過來，拉開窗戶，外麵的雨已經停了，空氣濕潤清新，隻是天空還陰沉得很，烏雲厚厚的蓋在上方，壓抑至極的感覺。
    張翠和孩子們還沒有醒，沈皓書把兒子挪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這才躡手躡腳地到走衛生間裏洗漱。
    今天他的目標隻有一個，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