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書冷眼看著那男人的裝模作樣，心裏一陣嗤笑，二十多年的相處，他對這個名義上的異母弟弟內心深處的劣根性可是了解得透徹，在外一向是清冷不可冒犯的姿態，手段快狠準，偶爾露出小貓一樣的可憐樣，也必然是把鋒利的爪子藏在毛茸茸的皮膚下麵的，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用力一撓，留下又長又細的血跡，隱隱作痛。
    隻是現在用來對付他還懵懂無知的兒子了，偏偏這個小崽子還就吃這一套，伸出軟乎乎的小手拍拍沈夜辰的肩膀，安慰道：“不怕，我跟我爸爸說，他鐵定不生你的氣，不過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你真的是我叔叔嗎？”
    沈夜辰擠擠眼，神秘地拿出手機：“我給你看這個，你就知道了。”
    沈謙禮爬過去，圓圓的腦袋鑽進他的臂彎裏，睜著眼睛好奇地看著，嘴裏發出‘嘖嘖’的驚歎聲。
    “哈哈哈，我爸小時候長這個樣子啊，好傻呀。”
    “跟你挺像的，眼睛又大，亮晶晶的。”
    “哪有，”小崽子一臉嫌棄的表情，“我爸看著比我呆多了！”
    沈皓書：“……”
    那邊一大一小完全沒注意到他發青的臉色，沈謙禮兀自開心的大叫：“啊，爸爸高中打球的樣子帥呆了！”
    沈夜辰笑得溫柔：“是呀，你爸幹別的不行，就有點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唉，”小崽子的語氣驀地又有點恨鐵不成鋼，“可是那發型也太醜了，跟個馬桶蓋似的。”
    沈皓書抽了抽嘴角，沈謙禮同學，你現在的頭型也是你老爸剪的，有差別嗎。
    沈夜辰頗為遺憾的道：“你爸那會其實挺帥的，就是不怎麼打扮，他那頭發是有一次幫我跟人打架，被用這麼粗的鋼筋在頭上劃了一道，傷口又長又細，醫生說要是再紮進去深一點，腦花就得冒出來了，為了縫針，才把頭發都給剃了，等到長起來以後，就成了這樣了。”
    小崽子大半個身子趴在沈夜辰腿上，聽得津津有味，大眼睛裏滿是驚奇：“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怎麼樣了？”
    “後來，”沈夜辰壓低聲音，思緒不經意間飄得很遠，“我一個人守在巷子裏幾天，把那個從背後偷襲你爸的人套上麻袋，打進了醫院。”
    “哇塞，好厲害。”小崽子的目光裏充滿了佩服。
    沈夜辰輕笑不語，修長的手指在黑黑的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指尖所過之處帶著微硬的觸感，對上孩子單純無知的目光，胸口處有絲不易察覺的柔軟，以極慢的速度流向四肢，在這空調開得很足的車裏，莫名的覺得舒服至極。
    隻是下一瞬，手裏毛茸茸的觸感就消失了，沈皓書冷不丁地伸手把小崽子奪了過來，厲聲喝道：“坐好了。”
    沈夜辰緩緩收回僵在那裏的手，輕聲歎息道：“大哥，你何必如此？”
    沈皓書冷哼一聲，扭頭望向窗外，並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沈夜辰無奈，隻得又把注意力轉回小崽子身上，對方調皮的朝他擠擠眼，沈夜辰心領神會，坐正身子不再開口。
    不過十來分鍾的路程，車子很快停在了李大媽家。沈皓書一言不發的帶著小崽子下車，大步朝老屋走去了，誰知道那人厚著臉皮一聲不響的跟在後麵。
    沈謙禮小手緊緊拽著他爸的衣服，仰著臉小心翼翼的問道：“爸爸，我們一會玩什麼？”
    沈皓書斜睨了他一眼，冷著臉道：“不玩了，爸爸下午有事，沒空。”
    “哦……”小臉皺著眉毛垂下頭，明顯失望的拉長了聲音，偷偷朝後麵瞄了一眼，見那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還跟著，又覺得有趣似的，無聲地咧嘴輕笑。
    沈皓書望著兒子曬得有些紅紅的臉蛋，想著他在車上的童言童語，又好氣又好笑，大手伸過去摸摸他的腦袋，商量道：“小禮，要不你先李大媽家回去睡個午覺？”
    沈謙禮搖頭，小手拽得更緊：“不要，我要跟著爸爸，我會很乖的，一定不吵到你。”
    “好吧，”沈皓書蹲下身捏捏小崽子的臉蛋，笑道，“要是累了的話，要跟爸爸說知道嗎？”
    “嗯。”黑色的腦袋用力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沈謙禮滿臉嫌棄：爸爸，你這頭發太醜了
    沈皓書瞟了一眼小崽子，不吭聲，轉身跟沈夜辰哭訴：老公，你兒子說我醜
    沈夜辰溫柔安慰：沒事，他以後說不定找個比你更醜的
    沈謙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