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二十八章 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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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夏陸冰在賓館旁的便利店中拎了一打啤酒。原本想與何海昕共度良宵的,意外的結局讓他仿佛失去些什麼。也許真得思考一下今後的活法了。無數次發誓不再與人往來,卻總在周期性的反複,唯一愧對的隻有妻子。有時真恨不得自己一醉不醒,還身邊人一個該有的世界。倚在賓館的床頭前,隻一會兒工夫,便飲盡那些啤酒。然後雲裏霧裏的上下翻騰,雲霧中似乎有翟靖的麵龐,抑或是何海昕。暈頭轉向的夏陸冰摸出手機翻找出翟靖號,直接打過去。
才躺下不久的翟靖鄭權不得不起身回廳裏接電話,鄭權終止了嬉戲。
翟靖猶疑中接通夏陸冰的電話。
“你好啊,都把我忘了吧。”
“你在市裏?他呢,沒陪你啊。”
“別提他了,他這回傍上鑽石王老五了,應該祝福他才對,我有家庭,對他本來就不公平。怎麼感覺跟失戀了似的,去TMD。”夏陸冰隻知道講話,忽略了房間中的寒涼。
“你對他是挺好,可他有自己的追求,要真是跟一個人在一起,對他來說也是種不錯的歸宿。隻是你又得從別人那得到安慰,遇到一個互相喜歡的不容易,何況你們認識了這麼多年。”翟靖也隻有言語上的安慰。
“跟你說說,心裏好受多了。不找了,想了就找了鴨子,花點錢,不累。”夏陸冰說著說著便睡了過去。
翟靖掛斷電話。鄭權倚在門前一直在等他:“知心好友訴衷腸,你是知心大哥。”
“以前幹導遊時認識的一個銀行經理,人不錯。孩子都上大學了,一直與一個新疆帥哥糾纏不清,帥哥交際太廣,他苦悶。”翟靖被鄭權攔腰抱住。
“有家庭的人不能怪人家交際廣,別為他們走腦子了,現在是你我的時間——”鄭權早已按捺不住。
正聚精會神看小說的翟靖被電話聲打斷,又是夏陸冰,卻是個女人的聲音。
“你是翟靖?”
“對啊,你是?”
“夏陸冰的妻子,他現在在醫院搶救呢,醫生說是腦中風,有出血,我翻他的手機,你是最後一個與他通電話的,以為你是個女的,不好意思,我——對不起!”
“我是他朋友,為他父母做過導遊,當時也有您父母,是四個老人。這樣認識的。你們現在在哪家醫院?”翟靖坐起身。
“已轉到市裏環湖醫院,不麻煩你了,不好意思。”女人掛了電話。
懷疑翟靖是個女人!難道夏陸冰的妻子已經對自己的丈夫生了疑問?昨晚的電話之後,完全可以共度,如此的推理。是男人,就讓疑慮打了折扣甚至消失?傷心的女人啊。翟靖無法再集中精神,合上書。《天使望故鄉》。鄭權停止了電腦的操作,看看翟靖。
“誰啊,生病了?”
“夏陸冰,好像挺嚴重,是他媳婦打來的,用夏陸冰的手機,懷疑是我第三者,女性第三者。”翟靖心疼那個慌亂中撥打自己的電話的女人。
“人帥是非多,以後啊,你好好在家裏待著,別到處惹事。”鄭權摟過翟靖。
“我是夏陸冰聯係的最後一個人,昨晚,丈夫一宿未回,這樣的懷疑很正常,說不定夏陸冰包裏還有安全套呢。”翟靖在考慮是否去趟醫院。
“你這麼了解他,他肯定追過你,還好,月老早給咱倆拴好繩子了。”鄭權怎麼看也看不夠懷裏的人。
“外表冷冷的,關起門來甜得要命,你顛覆了山東大漢在我心中的形象。”翟靖知道自己假裝一本正經都會招來人身攻擊,若以甜易甜,更讓他肆無忌憚。
“你是我老婆,越滋潤你越年輕,傻瓜。”鄭權吃了一回翟靖紅潤的唇。
“我想去醫院看看,安慰一下他媳婦,畢竟夏陸冰給我介紹過好幾個團隊業務,在旅行社那會兒。”翟靖打定主意。
“要我陪你嗎?”鄭權鬆開愛人。
“還是我自己去吧,他媳婦還未聯想到夏陸冰的真實身份,你我一起,你萬一有什麼無心之舉,倒會引起她的懷疑,我不希望增加她的痛苦。”翟靖開始換衣服。
“好吧,等你回來吃飯。”鄭權送翟靖上了電梯。
環湖醫院。
翟靖撥通了夏陸冰的手機,依然是他妻子接聽。
“我到醫院了,你們在哪?”翟靖在急診大廳中徘徊。
“手術室,你上二樓,我就在樓梯間呢。不用跑,醫生說沒生命危險。”他妻子已沒有先前的緊張。
“這就到了,嫂子。”翟靖脫口而出。
是個職業女生,眉眼中透著股幹練,卻又不失女人的婉約,泛著紅銅色的短發,雙手抱於胸前。倚靠在門邊。一旁有他們的親人,竟然見到了他的父親!
“小翟,你來了。”老人還記得翟靖,翟靖握了老人的手。轉而衝夏陸冰妻子笑笑:“昨晚陸冰哥打電話說年會散得太晚,住賓館了,隨便聊了會兒,也沒覺出什麼異常來,怎麼就這樣了?”
嫂子走進樓梯間,樓梯兩側坐滿了人,二人靠在窗口。
“他回到家都快中午了,隻說不好受,就躺下了,我以為車都開回來了,不會有太大問題。工夫不大就吐了,我還尋思,年會完事都兩頓飯了,還吐酒,睡不醒似的,又不像醉酒,嚇得我喊了親戚,親戚提醒才打的120,當時就拉這來了,路上耽誤了會兒,再晚一步估計就完了。大夫說會有後遺症。臨出門時怕有人找他,帶上了他的手機,隨手一翻,就是你的名字,你倆通話時大概10點多,他包裏還有安全套,我沒法不起疑,以為你是他情人呢,搞錯了,不好意思。”嫂子略微笑笑,眉頭依然緊鎖。
樓道中有動靜,呼喚著夏陸冰家屬。二人趕回樓道。
“病人還沒醒,還算穩定,需要在重症室觀察兩天,留一個家屬聽消息,電話要保持24小時暢通。”然後,醫生示意兩三個男家屬進去幫病人倒換病床,大家眼睜睜地看著渾身纏插著好多管子的夏陸冰被推進重症室。
“你們都走吧,我自己在這就行,先把爸爸送回家。”嫂子故作鎮定。
或許是夏陸冰的好友同事親戚,大家議論著排班,必須得有一個男家屬陪著嫂子,直到大哥轉到普通病房。
翟靖站在一邊,直到他們理好頭緒護送著老人進了電梯,翟靖才想起自己是局外人,正猶豫是走是留,嫂子喊住他:“你陪我坐一會兒好嗎?我讓人買飯去了,你吃了再走吧,你要是不急著回家的話。”
翟靖點點頭。
二人坐在樓道中的塑料椅上。
“我姓宋,你叫我宋姐嫂子都行,我從來沒懷疑過夏陸冰,我萬萬沒想到會在他包裏發現安全套,還有什麼潤滑液,我當時都蒙了,直接扔垃圾桶了。我真搞不懂男人。你與他才見過幾麵哪,能來看他,可見他的交際範圍有多廣,平時與那幫狐朋狗友幾乎沒一天不喝多的,我怎麼說,他都不聽,這下好!大夫說與長期喝酒有直接關係,誰知道昨天晚上又跟哪個妖精鬼混著涼了。怎麼會腦出血?平白無故的。我這話沒法跟任何人說,表麵裝得沒事人似的,心裏恨不得找個地方大哭一場,我真是太失敗了。”嫂子扭過臉去,不想讓初次見麵的翟靖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
“你除了跟我家那四個老人見過麵,算是陌生人,我要真在大街上拉個陌生人跟人家說這事,人家還不把我當神經病啊。你與夏陸冰差著十多歲吧,算是忘年交?我很好奇你們能聊些什麼。”嫂子對翟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與他那張臉不匹配的沉穩氣質吸住了目光。印象中如他這樣的男人多是活潑好動煙不離手滔滔不絕的樣子,而他隻是眨著眼睛聽她唱獨角戲。
“陸冰哥說的多,我聽著,其實我們就在一起吃過一頓飯,我那時在旅行社工作,希望陸冰哥給我介紹些客戶,平時多是QQ聊天。工作之外,倒沒嘛。”翟靖穩住語速,編織著措辭。
“他市裏的朋友,我沒見過,你是唯一一個趕來看他的,我應該謝謝你,飯來啦。簡單地吃點,等他好了,我專門請你。”嫂子接過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捎來的提袋。
“我也幫不上忙,還是先走吧,出門時,家裏就說等我回去吃飯呢。要是用我幹點什麼,再給我打電話,天也快黑了。”翟靖站起身,婉拒著她遞來的提袋。
“讓我弟弟送送你。”嫂子指指那個男人。
翟靖隻讓他送到電梯口。
一路上都是圍著夏陸冰何海昕胡思亂想,還有一個女人的麵龐。也許夏陸冰真的太傷心了,或者寒冷的夜晚獨臥賓館休息不好,又或者真的找了別人?不會,沒有其它的通話記錄啊。腦中風,後遺症。翟靖搜索著相關信息——植物人,嘴歪眼斜,手腳功能障礙,失憶失聲。沒有好結果。翟靖索性關閉了手機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