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二十章 林熙陽之四:花開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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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前一天的傍晚時分,翟靖是最後一個到的學校。剛安頓好便聽門外同學羅金順的聲音:翟靖,有人找。翟靖回過頭正好與剛邁進門的林熙陽四目相對,遂把林熙陽介紹給了三位舍友:“我表哥。”陳翔宇張寧羅金訓。翟靖指指三個正在打量著林熙陽的同學。
“跟我回家吧,是你阿姨專程讓我來接你的,老爺子也挺想你。”林熙陽微笑著跟大家打過招呼。
翟靖拿著毛巾到水房洗了把臉,本想換件背心,又作罷了念頭。跟著他蹬蹬蹬下了樓。一上車便感覺方向不對,不由問道:“你什麼時候搬家了?這是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林熙陽的口哨聲吹的自鳴得意。
車停在了一家賓館門前。翟靖心裏咯噔一下:“幹嘛騙人?”
“剛才是敷衍你同學,我實話實說——接你去賓館,有病。下車吧。”林熙陽已經打開了車門。
翟靖悻悻地隨在了他身後。林熙陽訂房間時,翟靖轉到了電梯門前。
412室。
“一起吃頓飯,然後去看看林伯伯他們多好,你可倒好,天還這麼早就進賓館,真不明白你。”翟靖倚在窗前,一副防範的架勢。林熙陽關了門便露出本性,一下子撲了上來。翟靖的防備瞬間坍塌。
“一個月,你讓我等了一個月,好狠心,也沒電話也沒信息,無情無意,我得好好收拾你。”饑渴中的林熙陽將翟靖扭倒在床上。又是張寬大的床。
喘息的間隙,翟靖說:“為什麼不打給我,你身邊不會沒人,才不信你說的。”
話一出口中,林熙陽幾下剝除了翟靖的衣服,近乎瘋狂地隨意著,翟靖痛得無處躲閃。林熙陽隱忍了一個月的激情便燃燒了翟靖的身心,幾乎就被他鼓蕩起了整個身體。翻來複去地蹂躪,那是在向自己證明什麼嗎?即使哀求也無濟於事,他依舊。如跌進了無底深淵的翟靖,雙手再也抓不住任何東西,隻盼他的嘎然而止……
“現在信我了嗎?”林熙陽聽著翟靖的心跳,氣息仍在撩撥著翟靖的胸膛。
“隻是逗你,你就這麼狠。以後再也不會上當。”翟靖側著臉。
“太想你了。想我嗎?”林熙陽抽身而退,握著翟靖的手平躺在床上。
“不想。隻知道上床。”
“呸,爽夠了,你說這話。口是心非道貌岸然。哪天我讓別人勾引走了,你不傷心才怪。”林熙陽玩笑的口吻。
翟靖襲了過來,緊緊摟住林熙陽的脖子:“你趕緊結婚吧,別再這樣了。我現在都不敢麵對林伯伯林阿姨了,感覺自己是個罪人。”
“不想。要是永遠這樣下去該有多好,你願意陪我一輩子嗎?”林熙陽知道自己逃不過父母這一關。
“總覺得抓不住你,你就像水中花霧中月。我不敢想我們會有什麼將來。我也不知道如何跟父母說,也許單身一輩子,要麼出家當和尚。”翟靖每每想到將來,就感覺眼前迷霧茫茫。
“你不是罪人,是妖精。害我一個就可以了,當什麼和尚,豈不禍害一個寺院,快打住吧你。”林熙陽還是剛才的口氣。
“從一開始就是你招惹的我,是你害了我!”翟靖狠狠地咬住他的肩頭。
林熙陽一下子坐了起來:“報複?有你這樣疼人的嗎?”遂俯下身幾乎就貼在翟靖臉上,“你想怎麼抓住我?我發誓,我現在隻對你一個人好,因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對嗎?”
“嗯。曾經有過喜歡的人,可惜連個主動的吻也沒得到。要不是遇到你,也許我按部就班地畢業工作結婚,是你害了我。”翟靖眼中掠過一絲哀傷。
“不對,即使沒遇到我,你骨子裏本質的東西也會被別人激發出來。是我們從出生那天起,就被打上了烙印。我們都沒有錯,錯的是身心不能如一。”林熙陽的吻再次覆蓋上來。
便是這大四的一年中,每到周末都會有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轎車把翟靖接走。周日或早或晚還是那輛車,悄然地又把翟靖送回到學校門口。宿舍的同學都羨慕翟靖有這樣一位表哥。大多時候,翟靖都笑而不答。就是這一年中,幾乎認定了今生就這樣過下去。與心愛的男人。那份甜蜜與渴望,不就是愛嗎?不見時就會無緣無故的想念,見了,哪怕僅僅是看一眼,都如有一股甘露注入了心田。這一年中,總是盈盈於臉上的笑,成了翟靖的招牌,總有老師同學問:總是這麼心花怒放的,有什麼好事,跟大家分享分享。翟靖掛在口頭的話是:這是延緩衰老的最佳秘籍。聽的人都做頭暈狀:正是含苞待放時,就想著延緩衰老,受不了。雲雲。
無憂的日子匆匆而過。
“明天下午歡送畢業班的聯歡會,有我的節目,你想來看看嗎?”林熙陽的車還未熄火,翟靖準備下車時說。
“好啊。”一年來,林熙陽從未聽翟靖在自己麵前唱過,即便是曾一再懇求,甚至逼迫,都無濟於事。主要原因是關於黃梅戲《小辭店》的唱段。翟靖說過,哪首歌都行,就這段例外。“要是唱《小辭店》我來,唱別的,就算了。”林熙陽誠心想氣氣他,那份剛剛纏綿後身體上的不適還沒有完全退卻。
翟靖看了他好一會兒:“就好像我求你似的,還是別來了,大老遠的,別影響了您工作吧。跟老師費了那麼多口舌,我真是有病。”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林熙陽一把抓住了翟靖:“逗你呢,說翻臉就拉下個大驢臉。我是怕影響你,學校管的這麼嚴,我哪能隨便出入。”
“我跟老師說好了,到時你以找我們老師的名義來,來賓登記卡上寫我們老師的名字。隻是在學校裏別幹什麼壞事就行。”翟靖緊緊握了握林熙陽的手。
“我天生就是正道良民,你還不知道。”林熙陽捏了下翟靖的嘴唇,要不是在學校門前,真想再肆意一回。
“明天下午1點半開始進禮堂,估計在兩點半左右輪到我的節目,明天見。”翟靖深情地看了一眼林熙陽。
而就敲定翟靖的《小辭店》唱段在畢業聯歡會上的亮相事宜,是化妝老師與班主任輪番做工作的結果。都問理由,翟靖始終是搪塞:“不想。是戲文係的,在班裏湊個熱鬧還行,當著表演係的老師同學,簡直就是班門弄斧,還不成了大家的笑柄。”“你是戲文係的,可扮相嗓音都很好,再說也隻是個聯誼性質,又不是專業會考。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會這麼強力推薦。你呀,早已是名聲在外,卻還這麼低調,真讓人想不明白。”化妝老師曾經的勸說。知道推脫不掉了,翟靖也隻能點頭同意。卻在夜深人靜時陷入了對薑明亮的思念:還是上中專那會兒,曾在宿舍中哼唱了一段黃梅戲,被那個調皮的男生嬉戲著,如果沒有薑明亮的撞見,沒有薑明亮拉著臉的嘟囔,那個男生不知會玩笑到哪種程度,他隻有悻然離去。薑明亮當時就說:“以後不許你再唱,簡直就是自討沒趣,你還嫌大家取笑你不夠嗎?”翟靖不住地點頭:“嗯,以後再也不唱了。”“玩兒戲子,我聽了就他媽氣不打一處來!”薑明亮憤恨地擺弄著拉力器……
還是化妝老師幫著找來的伴奏帶,又幫著翟靖排練了兩次,最後老師說:“OK,保你一鳴驚人,之後就銷聲匿跡。”翟靖隻是一笑而已。
……
終於早早地迎候到林熙陽,與老師介紹後,翟靖便急匆匆地趕往後台。
當主持人報出了戲文係翟靖表演黃梅戲唱段時,台下並不是很熱烈的掌聲。弦樂響起,翟靖俏麗地亮相,一下子讓大家目瞪口呆,如此巨大的反差竟然是在四年後的即將畢業之際才顯現:
花開花放花花世界,豔陽天春光好百鳥飛來。柳鳳英在十字街做買做賣,有一位大方客送我一塊招牌。上寫著四個字:紳商學界,下寫著四個字:仕宦行台。到春來宿的是蕪湖南京上海,到夏來宿的是宿鬆望江石牌。到秋來宿的是桐城嶽西一帶,到冬來宿的是徽州屯西石台。奴丈夫貪賭博每日裏在外,一日兩兩日三他不回家來。他不問奴店房是好是歹,他不問奴店房開是不開。他不問奴店房油鹽小菜,他不問奴店房缺米少柴。我店中來往的客人山人海,全靠我一個人把生意安排。我好比鮮花開人人喜愛,哪一個不想我他除非是個癡呆!就是那正人君子奴心也不愛,縱然是富豪客小奴家也不貪財。隻有那蔡客人令人可愛,瞞公婆和丈夫我們私配鸞偕。撣撣灰塵前店踩……
絲竹管弦,妙音繞梁。坐在遠處的林熙陽隻恨自己沒有帶攝像機,錯過了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算今後他還會為自己唱,估計如此的全套行頭妝扮起來,卻是不能了。此刻除了驚訝就是慨歎。這驚鴻的一現宛若曇花般在舞台上匆然而放,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風情,直到臨近尾聲大家才意識到,而翟靖已經消失於後台。台下掌聲雷動。遲到的驚豔啊。其實翟靖都不想讓主持人報出自己的名字,這份美麗應該就如同那絢爛中的花,花開花放一瞬間,足矣。
送林熙陽到校門口,林熙陽凝視了翟靖好一會兒:“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翟靖隻是笑笑:“路上小心。”直到望不見他的車影才回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