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一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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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妻辦完離婚手續後,妻便決絕地搬離了這個我們已共同生活了八年的家,隻剩下女兒淚眼婆娑地站在陽台上隔窗凝望,憑女兒怎麼喊,她都不理。不知什麼時候,窗外飄起了雪花兒。這樣一個冬天,我的生活也開始跌入冰冷。
妻說與我的生活缺少激情,仿佛已未老先衰,才三十出頭啊!所以她選擇離開,也便選擇了屬於一個女人真正燦爛新生活的開始。我隻能接受眼前的一切。之後我首先要拿下的是照顧女兒這一關,僅僅過了一個晚上,便把女兒送到了母親處,是晚間女兒無休止的囈語般對媽媽地叨念,讓我徹夜難眠。
也是在這個時候,單位組織春節期間中層管理人員的海南旅遊,我毫不猶豫地回絕了——把名額讓給別人吧,真的沒那份心情,不想去感受三口之家在一起樂融融的氛圍。這亂七八糟地心情正好可以利用春節間十幾天的長假清靜下來——一年中僅有的十幾天假期。兩位副經理問過我好幾次,我都搖頭以對。他們最後還讓我考慮:千載難逢的機會,別錯過,還有三天的時間。
是啊,已經進入公司五年了,才有這麼一次機會,我多麼希望也像大家那樣奔赴海南。做為質檢部主管,我是單位最年輕的中層領導。因為婚變,最近總是出差錯,才剛遭到老板的痛批——老板是我表哥,這樣的關係中工作,遭到痛批如家常便飯般。也想換個工作環境,終未尋到合適機會。
在最後一天決定去海南的名單時,與表哥在辦公大樓前相遇,一進一出,他隨口說:“怎麼不去呢,在家呆著幹嘛?”
我說:“在家清靜幾天。”
他說:“你肯定清靜不了。”
他踅回身,我跟他一起進了總經理室。他接著說:“去吧,帶上孩子。”
我搖搖頭:“我一個人弄不了,要去肯定得帶上我媽媽,這是我唯一的顧慮。”
表哥眨眨小眼睛:“行啊,隨你。其實我每年都出去呆幾天,絕對放鬆,去了,你肯定不後悔。”正說著,財務主管黃文來敲門而進,是來拿表哥的身份證。表哥遞給他時說:“正好讓文來開車跟你回家拿身份證,再晚就來不及了,你就跟初五那個團走。”不容置疑,我與黃文來對視一眼,一同出了總經理室。
匆匆過了年。年年如此年年過。
初五日。我們相聚在旅行社的大巴上。抵達機場是下午的4點鍾,才知道是6:40的飛機。整個候機大廳都是出行的人們,大包小包的。在這樣的日子裏,是否都如我們以旅遊居多?昆明、重慶、海口,好幾個旅遊城市的名字不時從擴音器中傳出。
我們這一團都是一個單位的,相互間便也多了份隨意。好幾個人都隨著表哥稱呼媽媽為老姑。好在表哥是隨著初一團隊將乘坐一會兒我們搭乘海口的飛機返津,那麼在海口機場也許會相遇,而機場地出與進隔著那麼多的門窗與廳廊,相遇該不易。
第一次乘坐飛機,對於我們這個團隊的大部分人來說。進入機艙才感覺空間的狹小,艙內所有的設計都在利用有限的空間。坐在那如同小學生聽課般,我們持續著第一次的興奮,看著空姐空哥不斷地穿梭。從飛行裏程上看該是國內最長的航線吧,三個多小時的坐候也是一種曆練。窗外時而空曠無垠時而飛雲翻卷,相機在啪啪地拍照。遠遠的有飛機飛過,如一隻銀色的飛雁。光線在消失,天色已暗,我們的視野僅僅局限在了周遭不遠的範圍裏……
從夕陽映照下的雲上到穿雲破霧般地下降,便也真正體驗到穿與破的含義,水氣就與你一窗之隔,而這濃淡的水氣會是從地麵上看到的厚重如緞的雲嗎?曾經總是虛幻地冥想那雲上的風景,而今真的身臨其境便虛幻全無。已經準備降落,那麼我們便是在不知不覺中飛過了黃河長江瓊州海峽。僅僅是這麼悄無聲息地飛過,也便在心中存了一份遺憾。已近10點,終於望見了地麵,燈光從星星點點到清晰可數,心也在沉降沉降。終於,跑道邊的黃色小燈飛一樣忽閃而過,飛機的高速度便也在這起與降中最明顯的被感受著。
我們終於抵達海南。海口美蘭國際機場。夜色中你能感到隻有在天津盛夏時節才有的那種潮濕溽熱,空氣中似乎還有海的腥。多麼奇妙啊,僅是三個多小時的間隔,我們便從冬飛到夏!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綠色,那枝葉隨風搖曳的姿態就如歡迎你的微笑般。這樣情境的擁圍中,我們便融入了這情人般的懷抱。
海南,讓無數人向往的綠色家園,多年以前,我與媽媽何曾會想到有一天會乘坐飛機飛越大半個中國來到這裏,享受這錯過春天的夏夜之風。這,便也是一種幸福。
寫著“康亞”的標牌醒目地在我們眼前矗立著。我們的地接導遊,兩個帥哥,一個個頭矮些,黑黑的;另一個白皙清秀瘦高,著淺藍色撒大黃花T恤、休閑褲、旅遊鞋。隻是餘光這麼輕輕從他臉上一掃便是一驚,怎麼這麼像翟靖。自從我結婚後便沒了他的消息,不可能到海南來吧?也許是這夜中的燈光恍惚了視線。趕緊陪媽媽哄著吵鬧的女兒,匆匆上了大巴車。
“來來來,天津的朋友們。”夾著海南口音的普通話從黑導遊口中傳出:“我們的車號是5515,這輛車將全程陪同我們,大家記住5515就可以了。”白導遊開始清點人數,黑導遊繼續說著:“我們剛剛送走那個團隊——你們的先頭部隊,我代表旅行社又迎來了大家,非常榮幸地為大家服務。本人吳仰任……”阿任調侃式的開場白趕走了一路上的疲乏困頓。終於,阿任指向白導遊:“與我一起負責大家這幾天行程的還有這位帥哥——翟導,當然他也隻是一陪,隻陪遊不陪吃陪睡的——”白導遊一把搶過麥克風將阿任按在座位上,微笑著麵向大家:“我是翟靖,翟姓比較少,靖是立青靖。”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有空中比劃著自己姓氏的漢字筆畫,“大家叫我小翟就行。”
真的是他!我差點忘形地喊出他的名字。自從他2000年考上中國戲曲學院後我們僅僅見過兩次麵,那都是在我步入圍城之前。至今已是10年的光景呀,揮手間。為什麼當初學的戲曲文學專業,卻在幹導遊?不可能錯的,就是你——翟靖!那精致的五官絲毫沒有任何歲月的刻痕,還是那麼瘦削,平添的是幹練灑脫。翟靖啊,中專四年中我們的友誼最淳厚,一生都不會忘記。離我們最後一次相見已相隔八年了啊,如果不飛海南,又怎能與你相遇?心情不由得激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