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二天一次的通話依舊延續，劉陽將父母的擔憂轉告我：“容哲，你將維C推上了審判台，你所謂的深愛殘忍而自私。”他第一次責怪我：“在Y國，同性戀多麼禁忌，他的身份如此敏感。”
    不敢辯白，我何嚐不知為了相守維C拚盡了全力：“是的，我是個愚蠢的家夥。”
    “群眾的憤怒會絞死他，容哲你等著看吧，有你哭的時候。”劉陽大力掛斷電話，我的耳朵嗡嗡直響。
    腦海裏一遍遍浮現路易十六被判叛國罪送上絞刑架的畫麵，劉陽劉陽你罵我殘忍，你可知道你理智的提醒更讓我恐慌絕望。
    幽魂一樣遊蕩回旅店，發狂的思念著我的愛人：“寶貝寶貝，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結婚吧去結婚吧，我情願做一輩子黑市情人。”
    瘋了一樣對著沒有撥號的電話胡言亂語，多想跟他通話啊，卻舍不得浪費珍貴的機會。
    維C強調過：“容哲，請一定謹記，這條線路不能用來訴說相思，隻能非常情況下撥打。”
    相思！永遠記憶深刻的詞彙。哦，我的情人，你依舊可愛而迷人，從未改變。
    無論輿論壓力多大，王室一直保持緘默，采取冷處理和拖延戰術。
    這確實是好辦法，等上幾個月或者一年，時過境遷，維C依舊還是公爵，高貴耀眼而迷人。
    維C說過，他隻想借醜聞削去爵位全身而退，他並不樂意拚到魚死網破。就怕王室被醜聞激怒，最終導致絕不放過、秘密軟禁兩個結果。
    那麼他隻能選擇徹底毀滅，讓輿論逼迫王室公開發表申明，然後在大眾憤怒的目光中脎羽離去。
    我們在瑞士銀行開的戶頭開始有大筆現金彙入，有時一筆有時幾筆。望著逐漸龐大的餘額，我遍體生寒五內俱焚。
    這是斷絕退路的征兆，幾年前在冰島阿庫雷裏家中，我大聲責問他：“你難道有遺產留給我？”沒想到如今成為事實。
    不要錢，我要人！不，不，我如今錢和人都可以放棄，我隻要他活著，安全快樂的活著。
    事態急劇惡化，網絡上流出一段視頻，糜爛的表情捆綁的身體，那不是維C又是誰？
    我驚恐的望著視頻上的愛人：不！你欺騙了我，你怎麼能在我們的小窩裏裝上監視器，你怎麼能？！
    若畫麵中出現我的臉尚可懷疑被偷拍，幾十秒的鏡頭僅僅拍到我一支手臂，這已說明監視器是維C早準備好的，他一早就在策劃這次的毀滅。
    維C，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如此摧毀自己，你是我最善良最純潔的摯愛啊，我最珍貴的情人。
    視頻流出讓我絕望，同時也少許欣慰。至少還有自由至少沒被軟禁，還能支配事態發展趨勢。這樣的欣慰，純粹是黃連樹下彈琵琶——苦中作樂。
    又能怎樣呢？我甚至比Y國普通人都不如，深居淺出，被人多看一眼都會心驚肉跳，懷疑遭遇跟蹤。
    Y國王室終於挺不住了，新聞發言人先是召開記者招待會，妄圖平息一邊倒的謾罵和指責。
    可是效果非常糟糕，那位應對國際局勢誇誇其談的發言人，麵對如此證據確鑿的醜聞，一切搪塞都顯得乏力。
    最後，王室不得不做出讓步，讓當事人維C直接麵對媒體。而他則聰明的選擇在某電視台黃金檔，接受幾位最具盛名的記者采訪。
    那一夜萬人空巷，舉國民眾都守在電視機前，等候掌控著這個國家過半軍事力量的高貴公爵給個說法。
    那之前我一度以為電話會響起，一度認為維C會牽著我的手帶我邁進直播廳，等到直播開始，他的電話一直沒打來。
    顯然帶著遙控器去的，維C造作的微笑始終掛在臉上，優雅而虛偽，高貴而疏離。
    主持人開場白結束，未來得及開口提問，維C優雅的起身扣上西裝紐扣，然後一步一步走近鏡頭，將遠景拉成了近距離拍攝。
    “我的胸前一直有枚胸針。”維C指著清晰的塑料胸針：“毋庸置疑，這是我男朋友親手為我戴上的。”攝影師非常專業，給了一個特寫。
    他又一次選擇了獨立麵對，又一次堅定的保護著我。我的男孩，曾經哭暈在我懷抱的男孩，他用曾經折斷過的翅膀替我擋風遮雨，無悔無怨。
    你就是我的天使，我將臉貼著他的胸口：“我的天使，我的男孩，為什麼你要愛上我，愛上無法保護你的容哲。”
    退後幾步，拉到最適合演說的距離，他用國語和英文各說一遍：“懷疑過永恒，懷疑過滄海桑田，懷疑過所有美好的誓言，卻絕不懷疑你對我的真心。”
    容哲，這個名字注定是他的地獄，多少年前是，多少年後仍舊是。從認識我那一刻，我的地獄一直捆綁著他，不死不休。
    維C的眼中包含真情：“你一定在看著我，隔著攝像機隔著咫尺天涯的距離。”我從不知道維C懂這麼多成語和詞彙：“我的情人，死生契闊，與子成悅！來，牽著我的手，下一秒就是永恒。”
    我痛哭失聲，伸出手掌觸摸電視屏幕，一遍一遍呼喚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