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後第一天上班，程少陽一進公司就察覺到不對勁兒，一路走來員工瞅他的目光很奇怪，弄得他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來得早，盡管人不多，那也夠他難受的。直到發現張路，他跑過去一把抓住對方胳膊，拉到一邊小聲問：“他們咋了啊？羨慕我放了兩天假啊？咋看我的眼神兒那麼怪？”
    張路一臉為難，他領著程少陽去了安全出口那兒，悄悄關上門道：“你和安總監這兩天出差可倒是清閑了，咱公司裏裏外外就開始八卦你倆啊，說你倆有什麼不正當關係，也不知道最先傳的是哪個孫子，反正挺嚴重的，鬧得上上下下的。”
    頓時，程少陽臉色一青，“誰他媽傳的？咋這麼有心機。”
    “你沒得罪誰吧？”想了半天，張路又覺得不對，“也不可能啊，你這一天天兒的就在我眼前，也沒看你和誰幹過仗，從工作到現在兩年了，也沒見有啥問題，咋新總監一來就有這種事兒啊？”
    張路的話讓程少陽猛然脊背發涼，他不知道這是誰傳的，但目的絕對是要他不好過。
    難不成是安於的死忠粉？才來就有死忠粉？不可能。
    他一直以為八卦這東西隻有女人喜歡傳，但照這麼看來男人也有可能，如果因為工作原因的話。
    他和安於都是幾百年前的事兒了，現在也不會重修舊好，但是突然傳起他和安於不明不白的關係這種謠言，還真是匪夷所思，難不成這人早就知道他和安於以前的事兒了？
    這個想法嚇了程少陽一跳，他神色陰沉下來。如果是這樣，莫非是熟人啊？
    張路一看就不對，他小心翼翼道：“陽子，你倆真沒啥吧？”
    程少陽瞅了他一眼，哼笑道：“能有啥？無非是上司和下屬關係，也就吃過兩頓飯，一起出個差，就因為個這，被傳奇怪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那要是兩人約著泡個溫泉，去家裏做做客，還不得雞飛狗跳？”
    “沒啥就行了，咱沒做虧心事兒，不怕鬼敲門啊對不？”張路笑嘻嘻咧嘴，他性格本就爽朗，工作卻不馬虎，“你有啥別瞞著我就成了，不然我幫你兜不住啊。”說完就打算回去，不料被程少陽一把抓住，他訝異的看過去。
    “我會跟你說的，”程少陽抿抿嘴，不知道怎麼說，“也許我有不好的過去，但是我抽時間會告訴你。”
    張路沒太在意啥意思，笑著拍拍程少陽肩膀，就拉著人進去了。
    一早上程少陽都沒看見安於走出辦公室，直到中午吃飯，總監辦公室的門開了，安於一臉疲憊的走出來。
    程少陽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也打算起身出去溜達溜達吃個飯。
    突然他電腦叮當一聲來了郵件，他們每個員工上班期間都會開著員工郵箱，以防有重要信息接收。
    但是他的剛響完，就聽見過工作室其他人的也想了，頓時一片鈴聲。他趕緊打開東西一瞅，登時頭皮一炸。
    安於皺著眉瞅了一眼程少陽，他站住腳步看著就近的一個員工電腦，揚揚下巴示意他打開東西。對方低著頭點開郵件，看了一眼內容後，就臉色煞白的不敢再看安於了。
    剩下人也陸陸續續點開，立馬整個房間都唏噓一片。
    郵件裏十幾張照片，全是程少陽和安於摟摟抱抱的親密樣子，有的還是坐在曾經大學的小飯館，靠在一起吃東西的。光這些還算正常，而最後一張則讓所有人震驚，是在以前的工作室的後院，兩人親吻的模樣。
    就那麼一瞬間，程少陽似乎都能聽見他的心變成冰塊兒咣當掉地的聲音，整個人都傻了。
    一時間沒人敢吭聲兒，沒人敢看安於，也沒人敢瞟程少陽，氣氛僵硬到極點。
    安於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俊美的麵容仿佛被冷凍，半晌，他動了，抬腳走到程少陽跟前兒，抓著顯示屏底端一掄，東西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把屋裏的人都嚇得一激靈。
    程少陽側著頭看地板，他現在還覺得腦子嗡嗡叫喚。
    “耍心眼子耍到老子身上來，吃了熊心豹子膽，不管什麼人給我亂p照片兒，叫我揪出來，我安於整不死你算你命大。”安於陰著臉，雙眼森寒，“我是剛上任沒多久，我也的確是年輕，可我有的是能力和責任心管理好這個公司。覺得不服的，盡管往我頭上爬，爬一個我甩一個，直到你們誰徹底踩死我，我認輸。否則隻要你們還在這兒工作，就必須聽我的。”
    他一番話講完，全場鴉雀無聲，剛才的嘀嘀咕咕徹底沒了。
    掃視一圈兒，安於雙手插褲兜，眯著眼沉聲道：“誰有疑問提出來。”
    沒人抬頭。
    “很好，可以去吃午飯了。”安於手指頭兒在褲縫處敲擊兩下，衝程少陽道：“你來我辦公室。”
    程少陽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進屋後兩人一陣無言，安於走到窗戶邊兒背對著程少陽，而後者就這麼直挺挺站在辦公桌前。
    程少陽怎麼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兒，他此刻還大腦一片空白。
    許久，安於低低道：“你還好嗎？”
    程少陽握著拳頭，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覺得我好不好？”
    安於轉過來看了程少陽好久，歎道：“不好我也沒辦法，我也不是事事都知道，所以我也隻能像剛剛那樣解釋了。”
    你覺得沒辦法，你抖出總監的威嚴鎮壓一下就行了，就算別人背後叨咕，也不敢聲張。那他呢？他程少陽就是個小員工，他一個普通民眾，別人還會怕他嗎？那還不是想怎麼諷刺就怎麼諷刺？
    他從多久以前就知道了，他和安於根本不是一路貨色，人安於從小到大不受輿論壓迫，因為人家有錢有勢。而他接受輿論蔓延，也隻能任憑時間去淡化，在這期間假裝沒事兒。
    說白了，他當時分明明白這個道理，還願意和安於好，是因為他純純正正的喜歡他。
    而現在，他即便不懂這個道理，也不願意再接受安於的好了，因為他曾經的喜歡不再純正。
    忍了半天，程少陽沒爆發，他不知道指甲有沒有刺破掌心，總之拳頭握得太緊了，“安總一向有各種辦法解決這類問題，你剛才的解釋很好，反正也不會有人深究，至於導火索在哪裏，你也有的是辦法調查。”
    “你這話什麼意思？”安於眉頭擰的死緊，呼吸有些不穩，“你難道懷疑是我做的？我犯得著自己給自己堵路嗎？再說我現在巴不得往死裏討好你，我希望再重逢後，不會再有任何錯事發生，我怎麼會跑去幹這種事？”
    “我都工作兩年了，一切都好好的，怎麼你一來就發生流言四起，破照片兒網傳的事兒？巧的過分了吧？”
    “發這玩意兒對我有啥好處？除了讓你我的關係變得更糟以外，我能有什麼好處？”
    程少陽氣得牙癢癢，“你爸之前就告訴過我有這樣的照片，而你也早就聽說了，可你那時候跟我隻字未提，我不懂你啥意思，而如今你告訴我，不想讓我和你的關係變的更壞，我也不會當回事兒。”
    聞言，安於一怔，他一直以為程少陽不知道這件事兒，他那時有想過告訴他的，但沒來得及，他們就已經鬧崩了，之後就把照片的問題忘得一幹二淨。
    他不明白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敢算計他，並且不顧及程少陽的麵子，他能想到的還是他爸。
    他能想到，程少陽自然也會，他努力冷靜一下，低聲道：“你先別妄下結論成不？我知道我現在就是給你跪著發誓你也不信，但你得給我機會讓我去查，我會查出來的，就像前兩天你方案出問題一樣。”
    程少陽疲憊的揉揉眉心，他晃晃悠悠打算去開門，末了輕輕道：“如果一開始不是我程少陽認得你，而是別人就好了。”
    頓時，安於身體一僵，胸口像被錘子痛擊過般疼的發悶，眼睜睜看著程少陽關門離開，卻說不出一句話。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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