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程少陽找錯地方了，最後花了兩份兒的出租車錢才到安於所在的酒吧。
    他心裏一直冒著火兒，找到包廂後，他怕裏頭有人，就先緩了緩脾氣，推開門。
    這一瞅他頓時愣住了，裏頭就安於一人兒，那這人為啥喝得這麼醉？
    他原地看了會兒歪在那兒的醉鬼，這人頭發在沙發上蹭的都飛起來了，程少陽無語的歎口氣，他上去拎住安於胳膊，道：“喂，起來了。”
    他拉了半天，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最後他直接一腳踹過去，“起來，傻比！”
    安於哼唧著睜開眼，他壓根兒看不清眼前人是誰，但對對方衝他又叫又踹的行為十分不滿，他口齒不清的嚷嚷：“操你媽，你誰啊，煩死了，老子愛在哪兒在哪兒，你……管個屁。”
    這句話成功的惹火了程少陽，他額角青筋抖了抖，一把扯住安於領子，“喝成智障了啊你！你打算一晚上都在這兒呆著我才不管，要不是有人打電話說造成困擾，我理你愛死不活。”
    安於愣了幾秒，眯著眼終於看清來者是誰，他一個蹦子跳起來，掐住程少陽捏著他領子的手，“小……少陽，你咋在這兒？啥時候來的？不會一直在這兒吧？你來這種地方幹嘛？”
    程少陽狠狠抽回手，“清醒了就走吧，我送你回家，別擱這兒給人添麻煩。”說罷就要站起來。
    安於一把拽住對方的胳膊，將人拉進了懷裏，任對方怎麼掙紮都不動彈。
    程少陽被勒的喘不上氣兒，他張口就罵，“你他媽到底醒沒醒啊？信不信我廢了你逼丫的！”
    “你告訴我為啥你會在這種地方我就放開你，你是不是來撩人的？”安於把力道放緩，一字一頓問道。
    聽到這話，氣的程少陽腦子直抽抽兒，“撩個屁！服務生拿你手機給我打電話說你喝多了，妨礙人家做生意，我就來了，這回答你他媽滿不滿意？”
    半晌，安於鬆開手，直勾勾盯著滿臉赤紅的程少陽，他突然就笑了，兩隻眼睛彎彎的，“那你是為了我才來的。”
    程少陽惱火的懟了他肩膀兩拳，才氣喘籲籲站起來，“趕緊走，我簡直倒了邪黴！”
    兩人坐上出租車時，安於跟程少陽講話，對方是說什麼都不理，就閉目養神。
    安於是真的喝大了，他看自己自討沒趣也就不說話了，沒過一會兒竟歪在車門上呼呼大睡。
    期間程少陽推過他幾次，想問他住址，可奈何這人睡得跟死豬似的，咋也弄不醒。最終程少陽讓師傅開到他家門口兒，他硬是把人搬了上樓，開門扔沙發上，累的滿頭大汗。
    他拿了瓶水就往嘴裏灌，然後瞪著眼兒看著安於發呆。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為啥沒給安欣打電話，接了服務生電話後，他倒是自己最先反應的跑過去揪人了。
    程少陽氣急敗壞的把喝剩的水扔到桌上，從屋裏拿了條毛巾被往安於身上一糊，轉身去洗澡了。
    隔天一早，居然是老醉鬼最先醒來，安於揉著眼睛看周圍，頭疼得要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任何事，也不知道這是哪裏。他坐起來愣了好久的神兒，直到昨晚的記憶慢慢恢複，他頓時一個激靈。
    這是程少陽家，他是從再次見到程少陽後，第一次來他家。
    安於興奮了一會兒，抓起桌上程少陽喝過的水灌了一口，他看一眼表才七點多。今兒是休假的第二天，程少陽肯定在補懶覺。
    他站起來盯著緊閉的臥室門好久，最後還是沒忍住走上去開了條縫兒，看著程少陽的睡臉，好想撲上去，卻硬生生抑住那股子衝動，隻是把臉貼在門邊兒上傻看著。
    程少陽是被飯香味兒刺激醒的，他翻翻身，抓了把頭發沒當回事兒，過了會兒他猛地睜開眼。
    衝出去的時候，正好撞在安於身上，兩人皆是一愣。
    先是安於反應過來，瞅一眼程少陽的頭發，笑了笑，“正準備叫你起來收拾一下吃東西。”隨後伸手把程少陽頭上飛起的雜毛兒摁了摁。
    程少陽一把推開他的手，也回視一眼他的頭發，哧道：“自己頭發睡得跟雞毛兒一樣，好意思說我。”
    安於愣了愣，他以為會遭到驅趕的，頓時笑容更燦爛了，“你收拾完你先吃，然後我收拾完我再吃。”
    受不了這種莫名的曖昧氣氛，程少陽扒拉扒拉劉海兒，轉身走向浴室，半路轉頭低聲道：“那啥，吃完東西你就走吧。”
    安於裝沒聽見，繼續倒騰吃的。
    兩人坐在餐桌上麵對麵，誰也沒說話，程少陽低頭一門兒吃，即便察覺到安於時不時的偷看，他也當不知道。
    他們四年沒見，這也是首次安安靜靜沒有硝煙，沒有爭吵和諷刺的早晨，坐在一起悠悠然吃東西，誰也不打破這份寧和。
    直到吃完飯沒理由賴著了，安於就開始說要刷碗，程少陽沒阻止，他倒是要看看這人墨跡到啥時候離開。
    洗完碗，擦完廚台，安於泡了兩杯果汁端到書房，隨後搬了凳子過來看著程少陽在電腦麵前做東西。後者一開始無視，到最後實在受不住那視線。
    程少陽摘了眼鏡，歎口氣轉過來道：“安於，你到底要幹啥？”
    “你居然戴眼鏡了？”安於完全沒理會對方的問話，繼續自顧自嘟囔，“我不在的期間，到底還有啥我不知道的事兒。”
    程少陽也是最近一年才發現自己有輕微遠視，他聲音不耐煩的高了起來，“安於，你到底想怎樣？你說清楚。”
    一時間，安於不說話了，好久才慢慢道：“不怎樣，就想在你身邊呆著而已。”
    這話直接把程少陽氣笑了，“呆我身邊幹啥？能幹啥啊？你別告訴我你說這種話，是說什麼你餘情未了，你還喜歡我。”
    他這完全是氣話，卻沒想到安於不吭聲了，眼神變得深邃起來，看得他心裏直打怵。
    “對，我就是還喜歡你，我就是餘情未了，你還想知道什麼？”安於坐直身子，本就絕美的麵容，此刻那認真的表情讓人控製不住心髒鼓動。
    程少陽指尖一顫，他快速挪開目光，不想受對方影響，隨即低頭指著大門方向，“出去。”
    安於握住他的指頭兒，不容他退縮，狼一樣的雙眼凝視著他，“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出去！”程少陽依舊低著頭，開始甩被對方抓著的手，“你給我出去！”
    他挪著椅子往後退，卻怎麼也掙不開安於的鉗子手，最後氣急了就站起身拚老命的揮胳膊。
    安於眼看要握不住了，另隻手也上來捏上程少陽的肩膀，後者一把打開，安於又不死心的拎起他的領子，將人壓到牆上。
    兩人撕來扯去，吃的那點兒早餐的力氣全用這上了。
    最後，程少陽臉色鐵青道：“我他媽再說一次，滾出去。”
    安於瞅著他憤恨的模樣，壓低聲道：“這四年，你有沒有想過我，哪怕一次也好，你說實話。”
    “沒有！你滾！”程少陽推搡對方，換來更狠的壓製。
    “你撒謊！你有本事看著我眼睛說。”安於咬著牙道。
    程少陽不說話了，隻專注於掙紮，後來累了，他才抬頭對上安於視線，一字一句狠道：“想不想有什麼用？問這種廢雞把話有啥用？你想幹啥？你他媽到底想怎麼地我，你直說？”
    安於瞬間赤紅了雙目，“我能咋樣？我現在都不敢奢求你再次接受我，我隻希望你能多看看我，我這不是就站在你旁邊兒嗎？你觸手可及的地方，我們糾糾纏纏這麼久，你是真不明白我到底怎麼想，還是硬裝不懂。”
    實在忍不住，程少陽一腳蹬開安於，眼圈血紅，吼道：“以前的早就過去了，我現在和你沒任何關係，我不在乎你的想法！我就要你立馬滾出去！”說完，他氣的一把掀翻了一邊兒的小型盆景，東西摔得稀裏嘩啦。
    從兩人再次見麵到現在，長達一個多月的虛假平和，終於打破。仿佛不是撕破臉皮，而更像恩仇頓出的冤家。
    程少陽腦仁兒嗡嗡叫，安於也好不到哪裏去，兩人如同木偶誰也不動，僵硬的杵在原地相互瞪視。
    直到門鈴聲響起，兩人身體不由一顫。
    程少陽站了一會兒，抹一把臉，推開安於去開門。
    他忘記看貓眼兒，也忘記問誰了，等看到付然的臉時，他嚇了一跳，居然下意識“砰”的把門兒原關上了。
    外麵，付然愣住了，“陽哥？你幹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