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陽在外頭晃悠了一天才回家，他拿鑰匙擰門兒的瞬間，身後的門一下開了，他回頭詫異的望過去，就見付然一臉怒氣的站在那看著他。
    僵持了一會兒，付然輕輕關上門走過來，低聲道：“夜不歸宿就算了，現在才回來，還一身蓬頭垢麵的？”
    程少陽尷尬了一下，撓撓頭轉身去開門，“嗯，有點事兒而已，忙暈乎了。”
    “你跟誰撒謊也不要試圖跟我撒謊。”付然跟著進了屋，眯眼直勾勾盯著對方。
    程少陽歎了口氣，去倒了兩杯冰果汁，坐在沙發上捏眉頭，“我在呆在安於那兒。”
    聞言，付然猛地直起身子，怒道：“你怎麼還和他糾纏？他人在哪兒？在北京？”
    “就在咱們這個老城區，我去找他也不是出於自願，本來說想和他說關於我爸工廠的事兒，但他發高燒了，就……就折騰了一陣兒。”程少陽一臉疲憊的靠著沙發，全身跟灘爛泥似的。
    “所以呢？你心軟了？照顧上病號兒了，結果一晚上不回來，你能得出什麼結果？對你爸廠子的結論得出來了嗎？”付然簡直要妒火攻心。
    盡管死也不想承認，但他知道他在程少陽心裏隻是個大表弟的角色，突破不了，也改變不了。而安於就算狠狠傷害了程少陽，但他也是在程少陽心裏留下最深疤痕的人，無論是愛情，還是恩怨。
    他多希望能把程少陽內心填滿的人是他自己，他嫉妒的都要發瘋了，明明是他最先認識程少陽的！
    察覺到付然的不尋常，程少陽皺著眉看他，“你咋了？今兒攻擊性咋這麼強啊？”
    付然看著眼前這張臉，一時不知道講什麼了，他頹喪的甩甩頭，小聲道：“盡管場合不對，可我現在下定決心說出我心裏想法了。”
    “什麼？”不知道付然咋了，程少陽直覺對方要說的事兒和他有關。
    “陽哥，你把我當弟弟，而我卻沒把你當哥哥。”付然抬頭看程少陽，眼神堅定起來。
    程少陽一愣，有些傻眼兒，但隨即又氣又好笑道：“說的什麼狗屁？你不把我當哥哥就拉倒唄，誰稀罕。”
    “我沒和你開玩笑！”付然一急，猛地上去把程少陽摁倒，狠狠在對方嘴上啃了一口，“我說我沒把你當哥，沒有！”
    這衝擊力巨大，直接把程少陽驚得無法回答，他感覺自己都要石化了，甚至覺得自己這陣子經曆的事兒都能寫本兒書了。
    沒當哥那當啥了？這貨照著他嘴來了這麼一下，顯而易見吧。
    怎麼他自從遇見安於後，連男桃花兒都開始泛濫了起來？
    看他僵硬的瞪著眼，付然就知道自己這回扯了，他豁出去般咬牙道：“陽哥你看著我，我說的都是實話，雖說現在講這時機太差了，可我實在不想看著你再為那個畜生鬧心，你都不知道你這一天天兒的痛苦著，我看的有多揪心，好幾次我都想告訴你，我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像對哥哥般看待你，可我一直沒勇氣。一瞅見你的臉，我就啥也講不出了。你說句話呀，別這樣晾著我。”
    程少陽緩慢的眨巴兩下眼睛，他深呼吸了一下，不確定道：“你這……是啥？算表白？”
    付然捂住眼睛，虛脫似的倒向一邊兒，“廢話，不然是啥啊。”
    程少陽坐起身，嘴角都點疼，估摸著撞著牙齒給弄破了，他發了會兒呆，道：“你得讓你陽哥緩緩，你這消息來的太猛，嚇著你陽哥了。”
    一聽這話，付然哭笑不得，“說實話我自己也有點被我自己嚇著了，但是你別急著拒絕，我不是要你馬上跟我好，我知道你需要時間。”
    “我今年桃花泛濫，該鬧災了。”程少陽沉默半晌道。
    “泛濫是啥意思？難道除了我和安於，還有？”
    “嗯，我上司。”程少陽拄著下巴，斜眼兒看向付然，半晌幹巴巴的笑出聲兒，“看上我了。”
    付然一瞬間就無語了，他有種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無法招惹的東西。
    笑了一會兒，程少陽就要趕付然走，他原本心煩得很，結果回來讓付然這麼嚇了一把，反倒心情好了不少。他現在疲於應對外來的感情，他前一場戀愛還沒清理好後場，怎麼可能再來下一場。
    可能他不是純天然的圈子人兒，他對陸淵的表白沒知覺，現在對付然的也沒反應，或許就像他自己想的，他隻是不小心把心交給了安於，他對安於就像耗盡了所有的依戀，最後能量都沒了，剩下的全是安於留下的一地狼藉。
    趕走了付然，他靠著門板愣神兒。
    說不定，如果安於沒出現，他到現在都會一個接一個的換女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蹲在家裏對誰也不感興趣。
    假期結束時，他發現自己又和安於斷聯了很久，能在他心裏紮根這麼深的人，除了讓他害怕以外，更多的是無奈。
    新生報到當天，程少陽和付然一起來的學校，碰到大樂的時候，仨人一陣扯喧。第一天有的是付然忙活的，他也沒空管程少陽了。
    大課上完，程少陽坐在教室沒走，下意識用眼睛環視了一下周圍，結果正巧被大樂逮個正著，他哼笑道：“陽子，別說哥們兒嫌棄你，還尋思那小畜生呢？”
    “滾你爸爸，我瞅眼教室咋的了？還不行瞅啊？”程少陽一攤書本兒，翻個白眼兒。
    “笑話，你那小眼神兒吧，當我瞎呀？”大樂看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坐下嚴肅道：“我可跟你講啊，你別犯渾，你倆玩完了就是玩完了，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你就當被狗咬了，就當是人生一個小汙點，千萬別再對那人報啥希望。”
    程少陽搞笑的盯著他，“神經病，我還不知道這道理？”
    大樂拖著長音“哎呦喂”了一聲，趴在桌上歪著嘴，“你可別當我不知道咱小然子的心思，那小子可算盼來春天了吧。”
    聞言，程少陽一愣，抬手就是一腦瓜鏰兒，“操你媽的活夠了啊，夠了我送你歸西。你他媽咋知道的？”
    “哎嘿！老子早就知道，咱高三畢業那會兒我就知道了，他沒事瞅你的那眼神我越看越邪乎，問了半天小然子才承認，就你傻不拉幾啥也不知道。”大樂摸摸頭發，想到什麼，聲音低下來道：“你答應他不？”
    程少陽斜了他一眼，“你覺得會嗎？我就當他是個弟，以前是，現在更不會變。再說，我這剛結束一段兒操蛋戀情，轉眼屁股一拍又好上一個，我做不來。而且我也不是對男的就有興趣，畢竟不是純gay。”
    大樂一瞪眼兒，“不是還搞男人，你玩得開啊你。”
    “我他媽就和那一個搞了而已，又不是濫交，咋啥到你嘴裏都變味兒了啊。”嫌棄的轉向一邊，程少陽看著大樂晃悠就不耐煩，幹脆不瞅他。
    大樂嘎嘎傻笑起來，還一邊拍著程少陽肩膀，滿口吐槽。
    教室裏沒啥人了，程少陽這才起身打算走，還沒走幾步，就看門口兒有個姑娘探頭進來左右打量，似乎在找人。
    程少陽看了半天才認出這人是米穎，他頓了一下，喊了一聲，“米穎？”
    被喊得姑娘看到程少陽的瞬間，眼睛一亮，立馬跑過來，笑燦爛道：“我還以為你走了，沒想到還能碰上。”
    “找我啥事兒？”程少陽看著姑娘好看的杏眼，簡單回了個笑容。
    “你晚上七點多有事兒沒，一起吃個飯吧，我有點事跟你說，挺重要的。”米穎掏出手機，“上次被你家那位攪合的也沒要上你號碼，現在留一下吧。”
    旁邊大樂瞅的一愣一愣的，挑著眉對程少陽道：“要不我先走了？不耽誤你們？”
    程少陽踹了他一腳，說了句“老實兒呆著”，就繼續對米穎說：“有時間。”
    米穎點點頭，打了個響指，“哦了，我就想來問問你這個，詳細的電話聯係，那我先走了。”說完就急忙忙跑了。
    程少陽奇怪的看著米穎背影，他和這姑娘交集不深，可以說僅僅隻是見過兩次麵，但對方表現出的對他的積極態度，讓他有些困擾。
    回想上次安於領他去和他姐吃飯的時候，他也沒太在意米穎，也就是處於禮貌對待姑娘的態度而已。
    怎麼突然說有重要事兒講？他們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