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都沒有人講話，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對視，場麵略微滑稽。
    僵持半晌，程少陽忍不住先開口了，“陸哥？”因為喝了酒，他腳站得不是很穩，嗓子也很沙啞。
    陸淵見過各種俊男美女，可沒有一個能這樣不聲不響，光這麼站在他眼前不動彈，都能讓他有了下作的想法。
    見他半天不說話，程少陽緩慢地眨兩下眼睛，疲憊道：“陸哥，沒事的話，我先睡了，我這酒量實在不行。而且把我弄回來，你也應該累了，都早點休息吧，要實在有什麼重要的話，明兒一早說也行。”
    聞言，陸淵反倒是把他捏的更緊了，他都感覺到疼了，頓時疑惑不已。
    “少陽，你是真心喜歡安於嗎？難道不是因為一時起興，隨意試試？你們原本都不是這個圈兒的人吧？”陸淵眯著眼往前走了兩步，把程少陽擠到衛生間門邊處。
    程少陽狠狠一怔，他萬萬沒想到陸淵會講這種話，他是怎麼看出來的？頓時像是什麼超級秘密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覺，當下就有些惱火兒。
    要不是對方抓著他手腕的觸感這麼真實，他還真以為自個兒喝醉聽岔了。
    這人是怎麼毫無顧忌就把別人好不容易藏起來的東西，隨意翻出來說道的？但凡有一點尊重人的意思，都不可能這麼不留情麵吧。
    “陸哥，你說的話實在讓我聽不懂，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他頭很暈，再加之微微上來的怒氣，讓他胸口呼吸粗重起來。
    “你不用和我說這種客套話，你和安於之間氣氛一直很微妙，盡管別人看不出來，可我畢竟要比你們熟悉很多。”見程少陽一臉戒備的看他，陸淵也知道他現在有點急了，這種事必須得慢慢來，那麼首先隻讓程少陽知道他也是這個圈兒就好了吧。他微微一笑，隨即又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因為偶爾在這兒見到和自己同圈兒的人，我有些欣慰，也算是一種親切感，你別有其他想法。”
    他這麼一說，程少陽倒是沉默了。他一是沒想到陸淵居然看出他和安於的關係，二是陸淵本人也是喜歡同性。想了半天，他抽回自己的手，點點頭笑道：“咱們大晚上說這個挺沉重的，不過陸哥你既然跟我講了這種隱私，我肯定保密，就像陸哥說的，比較欣慰。”說罷，他就轉身走到床邊坐下，隨手倒了兩杯水。
    “你排斥我嗎？”陸淵跟上來，靠在不遠處牆邊淡笑。
    程少陽灌了口水，抬頭瞅一眼對麵的人，“為什麼排斥你？喜歡同性又不是不行，現在這個社會，即便大多數人不肯接受這個，但已經不像舊社會那麼嚴謹。”
    “那你喜歡安於嗎？”
    程少陽差點脫口而出答案了，還好及時刹住車，他歎了口氣道：“為什麼今晚一定要談論這個？雖說你說過拋開公事我們是好朋友，可似乎界限有點過啊。”
    “因為我對你有好感啊。”陸淵一講完，程少陽就呆住了，這是他怎麼也猜不到的。看他僵硬的表情，陸淵反倒很淡定，繼續溫聲道：“我喜歡認真的人，正好我也有些顏控，你正好符合我的標準。”
    程少陽已經看不懂劇情走勢了，本來知道陸淵性取向是男人就夠震驚了，現在直接像被人打了一頓般，腦子都開始糊了。他瞪著眼睛道：“陸哥……你開玩笑有點過吧？咱們才認識多久？”
    陸淵慢慢收了笑容，將眼鏡取下，隨手往床上一扔。他抬腳走過去，步子輕的如同夜裏的貓科動物，隨後他突然一把抓住程少陽肩膀，將人摁倒，後者心裏猛地一震，一時無法反應。
    “現在你覺不覺得我在開玩笑？”陸淵的表情沉得有些嚇人，完全沒了往常的沉穩風度。他也就比程少陽大了五、六歲，此時摘了眼鏡發絲半擋在眼前，漆黑的眸子幽深無比，麵容英俊而魅惑，弄得程少陽心髒狂跳。不過不是心動，而是嚇的……
    這姿勢維持一會兒後，陸淵就起身了，他坐到旁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瞧著程少陽的反應。
    程少陽赤著上半身有些發傻，盯了老半天房頂，才慢悠悠開口：“陸哥，你嚇壞我了。”
    頓時陸淵哈哈大笑起來，“你不用害怕，我隻是告訴你我的心意罷了，對一個人有好感是我自己的事，你沒必要過意不去。再說這跟時間長短無關，誰規定對一個人有好感，就必須是長時間認識的才行。”
    抓了抓頭發，程少陽偏過臉看著陸淵，“我還是不太信這事兒，你是不是為了逗我玩才這麼講？或者你看出我和安於關係了，想問點什麼。”
    陸淵哼笑一聲，“我至於嗎？為了知道你倆點什麼事兒，專門告訴你我也是個同？我怎麼這麼閑。”
    程少陽尷尬的咳了一聲，“也對，我想多了真是。”停頓一下他又轉口問，“不過陸哥，我和安於很明顯嗎？”
    “上下班一塊兒，啥時候都黏一起，還會有各種正常男人之間不可能有親密動作，除非神經太大條的人，不然常人怎麼會看不出來貓膩兒？”
    一聽這話，程少陽嚇了一跳，“那完了，不會認識我們的都看出來了吧？”
    陸淵皺了皺眉，“你怕什麼，又不是見不得人，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我身邊認識我的人基本都知道我是個同。”言罷，從褲兜裏掏出煙和打火機，他隨意一點，深深吸了一口，道：“你越是緊張這種事，越會有人議論你，你大方點，別人反倒不好意思說閑話。”
    這倒是真的，程少陽突然就挺佩服陸淵，但畢竟他沒有陸淵這麼老練，要做到這樣淡然，他得看得多開。
    想到這兒，他腦子裏閃過安於的俊臉。
    對，這人也基本不在乎任何人眼光，霸道蠻橫，卻也對自己很執著。
    發現程少陽發呆去了，陸淵揚唇一笑，“想你家小情兒去了？”
    程少陽神色一窘，立馬回神兒了，“沒……陸哥，咱休息吧，明天我打算早點起，我爸媽在這兒也有套房子，我捉摸著去打掃打掃的，會議之前我趕回來。”
    陸淵點點頭，立馬掐滅了煙，他起身走到門口時，回頭道：“少陽，等你和安於掰了，就選我吧。”
    對方異常認真的表情弄得程少陽一陣尷尬，半天不知道回啥。他到現在還不能相信，陸淵是個同，並且對他有意思。
    看他那樣兒，陸淵噗嗤笑了，“逗你的，誰知道以後的事兒呢，對不？有些事並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樣，需要往深裏探探，行了，你睡吧。”語畢，關門走了。
    程少陽睡不著了，他沒懂陸淵最後一句話的含義，倒是開始滿腦子胡思亂想，全和安於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