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陽不止一次和他爸說，讓他搬回北京，都被拒絕了，後來他也就不再提了。
    這麼算這日子，後天就是除夕，街上很熱鬧。小時候喜歡湊熱鬧，人越多越往哪湊，那會兒玩的好的也就是比他小一歲的鄰居付然了，倆小子關係很鐵。
    他姐結婚的日子是初六，家裏人忙裏忙外，他們在本市的親戚不算多，倒是男方家裏人較多，最後合計兩家一半一半吧。
    他準姐夫王睿天生就是個書呆子，不過對他姐很好，這是最讓程少陽放心的。
    天氣濕冷，他覺得自己腿有點犯寒，也不管什麼形象，裏麵套了條棉褲，外褲再一穿，腿就看著比之前大半圈，因此還被安於嘲笑了好幾次，他都沒當回事兒。
    一提到這人，他心裏又是一陣沉悶，安於也回家了，兩人沒事也打打電話。他得承認，他有點上心了，盡管略微逃避，但也是事實。
    他不想猜疑別的，如果安於是要和他玩，也用不著這麼費勁，他倆其實心裏都認為這關係有一天會到頭兒，總之先湊合過著，兩家又不知具體情況，就算安於他大姐猜到了，也不會說什麼。至於他這邊，他家還沒一個人知道呢。
    程少陽正他幫爸整理書房，突然手機一陣響，他手下一頓，這會兒給他打電話的，不會是安於吧？
    跑去一看，還真是。
    “喂，幹啥？”程少陽一邊擺書，一邊問。
    “哪有你這麼跟老公說話的？態度端正點。”安於不滿的橫道。
    聞言，程少陽笑了一下，“你應該是我老婆才對吧，忘了啊？”
    “那你也得說話態度好點呀。”
    “你想要我怎麼說？”
    “哄哄我呀，我這會兒不是生氣著呢嗎？”安於也笑了一聲，低沉好聽的嗓音讓程少陽心微微顫動。
    隔了一會兒，他才輕聲哄道：“別生氣了，以後都不叫你再生氣了，再生氣我就給你講故事。”程少陽聲音低了一個度，輕柔而緩慢。
    安於一愣，他拿著電話的手一緊，惡狠狠道：“你他媽的小陽子，故意撩持我是不？”
    “有嗎？你不是叫我哄哄你嗎？”程少陽很無辜，他點點桌麵，“是你自己老往汙裏想吧？思想不健康。”
    安於哼笑一聲，“嗯，我不否認，咱們走著瞧，過完年怎麼著我都要把你辦了，到時候操得你哭爹喊娘。”
    “口氣比腳氣還大，廢話少說，打電話來幹啥？”不屑的撇下嘴，程少陽問。
    停頓一會兒，安於道：“那啥，你初六後有時間嗎？”
    程少陽想了半天，“好像沒啥了，怎麼，你有事嗎？”
    “沒事你來我家吧，我大姐說一起吃個飯。”
    程少陽微微蹙眉，心裏一陣古怪，他姐沒事找他一起吃飯幹什麼？難道是因為他倆的事，所以要說道說道？
    聽他半天不吭聲，安於問道：“喂？小陽子？”
    “啊……在呢。”程少陽有點躊躇，“我覺得不太好吧，我去了，說不定你姐要提到咱倆的事，大過年的多掃興啊。”
    “提就提，提了也好，反正咱倆好著這是事實，我姐不會太管我這些事兒的，你來吧，有我在呢，你怕啥？”
    “我不是怕呀，我是覺得別扭，和你姐也沒見過幾次麵啊，這冷不丁說一起吃飯，換誰誰不奇怪。”
    安於不耐煩的一嘖，“沒事兒，你要害怕就我接你過來，就這麼定了，我先去買東西了啊。”說完啪的就把電話扣了。
    程少陽對著電話瞪了兩秒，罵了句髒話。
    吃晚飯的時候就他跟他爸他媽，年末程少蓉這兩天公司事兒特多，程少陽一見他媽就不自在，既不想看對方臉，又不想搭話，想想自己也夠缺德的了，但就是放不下心中那個坎兒，心病可真他媽不是啥好東西。
    除夕夜他姐也回來了，一家人堆在一起包餃子，聊東聊西的，劉可蘭坐在旁邊一直和程少蓉講話，她時不時會瞟一眼程少陽，程少陽都看在眼裏，突然就心一橫，放下餃子皮，對他媽小聲道：“這兩天太冷了，上次給我爸買了護膝，昨兒在網上看到一件不錯的棉背心兒，我覺你用得到，就買了，快遞可能三天後才開始郵寄，先等等的吧。”
    他這一番話叨叨完，全家人都愣了，程少蓉眼裏滿是驚訝，程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而劉可蘭則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她眼圈慢慢紅了，確定程少陽是在跟她講話，心髒激動的直顫抖，她顫聲道：“好……好，我知道了，我……我會等著的。”
    程少陽有些不好意思，他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心裏微微一酸，尷尬的點點頭，繼續包餃子。
    程少蓉用肩膀撞撞自己弟弟，程少陽一抬頭，程少蓉笑得開心，對他眨眨眼睛，偷偷輸了個大拇指，弄的程少陽臉刷的紅了。
    程父微微一笑，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繼續翻他的電視，嘴裏邊嘀嘀咕咕，“春晚現在越來越沒意思，還不如新聞聯播呢，還能瞅瞅國家大事。”
    這一夜，平和而安靜，家家戶戶暖燈照人。
    本來籌辦婚禮的事就夠繁瑣，程少陽初五的時候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他一邊跟他準姐夫忙裏忙外，還要陪他爸和他姐串門拜年，心裏真是痛並快樂著。
    等晚上消停下來後，得知第二天一早五點就得爬起來，他直接哀嚎了一聲。
    洗完澡，他真是懶得再動一下了，光著膀子趴在床上昏昏欲睡，最後他打了個噴嚏，心裏一驚，趕緊跳起來穿上棉睡衣，他可不想再來一次重感冒，太折騰人了。
    他仰躺著發呆，突然手機猛然響了起來，嚇他一跳，以為又是安於，結果定睛一看，是付然打來的。
    程少陽怔了兩秒，接起，“付然啊。”
    “陽哥，你接的好快，新年快樂呀。”付然清潤的聲音傳來，還帶著有些著急的呼吸聲，他高興的給程少陽拜年。
    “你也快樂，怎麼？你在跑步嗎？聽著氣喘籲籲的。”
    “嘿嘿，陽哥，你猜我在哪呢？”付然興奮的問。
    “在哪……”程少陽猛然瞪大眼，他忽的坐起來，瞪著牆壁上的表，已經十點多了，他道：“你別告我你已經在我這兒了！”
    付然爽朗一笑，“對，我來了，現在在機場往出走呢，陽哥你來不來接我呀？”
    程少陽一陣無語，沒想到付然說來就真的來了，這兔崽子高三緊張，統共才放十來天假，今兒都初五了，真是不作不死。
    不過，想到能看見付然俊朗陽光的麵容，他倒是心裏劃過一股暖流，他們從穿開襠褲就一起玩了，身邊有這麼個人，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