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六、陰謀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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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夏靠坐在床上,手中拿著但丁著的《神曲》,視線卻不在書上。
沈江夏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酷夏,仔細地聆聽那知了和蟲兒的鳴叫聲。窗外酷暑難耐,房內卻沒有開空調,而沈江夏身上甚至還蓋著薄被,他臉色蒼白,連唇色也淡得幾乎沒有,衣服隻是鬆垮垮地套在身上,整個人透著病態的虛弱。
沈言果然如他所說的,找來了優秀的醫生和催眠師,從藥物和精神方麵迫使沈江夏‘想起’沈老爺子的賬戶和密碼,同時也讓醫生攻克墨五在沈江夏身上用的藥。
多重的折磨,再加上這具身體對那段記憶的強烈抗拒,讓沈江夏吃了不少苦,整個人不斷消瘦下來,健康狀況也一天不如一天。
沈言一進門,看到是那人斜靠在床頭上,看著窗外的熱夏入了迷,他右眼角的紅痕就像血淚一樣,仿佛是從他的靈魂深處流出來的,顯得有些悲戚,和空寂。
看著這樣的沈江夏,沈言心中很平靜,即使沈江夏遲遲不說出賬戶,他也不急。他不知道的,別人也不會知道,隻要沈江夏在自己的控製下,就誰也別想得到那一筆巨款。
沈言走到床邊的沙發上坐下,眼神淡淡地看著依然自顧自發呆的沈江夏。
“我讓催眠師離開了”
沈江夏瞥了沈言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繼續看著窗外。
沈言也不介意,伸手解開太極服的盤扣,隨意地坐在沙發裏,“今天京都來人,我約了人吃飯,你和我一起去吧”
沈江夏挑了挑眉,這才轉眼看向沈言。沈言巴不得要把自己和‘遺產’一起關起來,今天竟然會帶自己出去,他就不怕自己跑了?
隻是到了酒店後,沈江夏才知道沈言為什麼會帶自己出來,因為這個所謂京都的人不是誰,正是林家的人。
來的人是林家老爺子的弟弟,看著三十歲左右,給人的感覺溫潤而柔和,不是四爺那種帶著淡淡憂愁的溫弱,而是讓人忍不住對之恭敬的親和,卻又帶著上位者的傲氣與莊重。
沈江夏打量了那人幾眼,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你好,我是三爺的弟弟,沈江夏”
林億儒淡笑著伸出手,“你好,我是林億儒”
沈江夏看了眼林億儒修長的手指,淡淡地說道,“我身體不好,經常用藥,實在不好意思和您握手”
林億儒微微驚愕,仔細看了沈江夏一眼,然後便淡笑著收回了手。
眾人入座後,林億儒和沈言開始談論合同的事。上一次政府掃貪風波後,國防部長鋃鐺入獄,林家老爺子則憑借著多年的清廉和能力穩坐上國防部長的位置,今天讓自己的弟弟過來便是想與沈家洽談航材購買合同的。
沈江夏自顧自喝茶吃菜,對兩人的討論毫不在意。
林億儒在談話期間幾次看向那個身形消瘦的人,見他悠然地坐在那,眉眼間的閑適和溫雅讓人忍不住靜下心來。這樣引人注目的人他從來沒遇見過,於是更想再多看他幾眼。
談話停頓間,林億儒向沈江夏問道,“聽聞四爺從英國回來後就身子一直不好,有查出是什麼病因嗎?”
沈江夏勾了勾嘴角,毫不在意地回道,“都是小病小痛而已,隻是我身體本來就虛弱,時間一久人就更禁受不住了”
林億儒微微皺眉,“我認識一個加拿大的醫生,能力不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聯係一下”
聽到這話,沈江夏微微轉眼看向林億儒,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對自己的健康問題表現出這麼關心的態度。
就在沈江夏準備禮貌地回絕他時,林億儒突然抬手給他倒茶,卻不知是沒拿穩還是膈著什麼東西了,他手中的茶壺一傾,壺中的水便倒在了沈江夏衣服上。
沈江夏一驚,立馬移開椅子,隻是白色的衣服卻還是染上了一大片茶漬,好在壺裏不是開水,否則沈江夏還得受燙傷的折磨。
“實在是抱歉!抱歉!我剛剛沒拿穩,你有沒有燙到!?”,林億儒迅速放下手中的茶壺,起身走到沈江夏身邊,同時抽出桌上的紙巾為沈江夏擦拭。
沈言也走了過來,皺著眉,表情有些不好看,“沒事吧?有沒有燙到?”
沈江夏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隻是看著林億儒時,心中多了一絲怪異。
林億儒臉上帶著一絲自責,語氣裏也滿是擔憂,“要不我們先去醫院吧”
沈江夏接過林億儒手中的紙巾,微微推開他,“沒事,水是溫的,我去洗手間擦一下就好了”
沈言也說道,“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沈江夏笑著起身,“真的沒事,我去一下洗手間”
沈言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沈江夏出了房間朝洗手間走去,心裏卻總是感覺有些奇怪,看林億儒應該不是這麼不小心的人,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實在是有些戲劇性。
來到洗手間裏,沈江夏站在洗手池前洗了洗手,隻是衣服上的茶漬已經幹了,在白色的衣服上這一片暗黃實在是難看。
沈江夏有些苦惱地看著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要見你一麵還真是困難啊~”
安靜的洗手間裏突然有人說道。
沈江夏抬起頭來,從鏡子裏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後,正倚在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竟然是林旭堯!
沈江夏回過身來,看著穿著一身西服的林旭堯奇怪道,“你怎麼會在這?”,不過轉而想想,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隻怕林億儒剛剛那一舉是想讓自己和林旭堯單獨見麵。
林旭堯皺眉走到沈江夏身前,伸手動作稍嫌粗魯地捏了捏沈江夏的臉,“你瘦了好多,還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沈江夏拍開他的手,“你來找我什麼事”
林旭堯哼了一聲,突然掛起痞痞的笑容,“我這不是知道美人有難,前來英雄救美了嗎~”
沈江夏挑眉,“救我?”
林旭堯哼了一聲,伸手摸上沈江夏的後脖頸,將他拉到自己跟前說道,“是啊,我要幫你脫離沈言的控製~”
沈江夏眯了眯眼,附到林旭堯耳邊輕聲說道,“隻怕你們是自己容不下沈言吧”
林旭堯呼吸微不可聞的一滯,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語帶笑意地說道,“你之前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不如再接再厲幫我打垮沈言,而你不僅能脫離沈言的控製,還能成為沈家的家主,你說怎麼樣?嗯?”
“好啊,我幫你……”,沈江夏輕聲應道,在林旭堯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
林旭堯滿意地點了點頭,伸出另一隻手半扶在沈江夏的腰上,兩人幾乎是抱在了一起。
沈江夏推了推他,林旭堯卻紋絲不動,手下掐著沈江夏的腰,嘴裏還一直說道,“真瘦…都隻剩骨頭了…你是鬧絕食嗎!?”
沈江夏按住他不規矩的手,“沒有,生病而已”
林旭堯皺眉,“到時候我讓家裏的醫生給你看看”
沈江夏沒回答,又用手肘頂了頂林旭堯,這次他放開了,沈江夏立馬退了出來,然後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
林旭堯壓低了聲音說道,“政府做事靠法律最方便,你把沈言的黑色交易和虛假賬目給我,剩下的事就簡單多了……”
……
兩人在洗手間裏交談著,卻不知窗外的遠處有一道冷冷的視線正盯著他們看。
陸菻凨站在沈江夏他們對麵樓上的一間房間裏,厚重的窗簾擋住了他的身形,房間裏又昏暗又悶熱,隻有窗簾間透出一道陽光,灰塵在光線中飛舞著,然後輕輕地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就像雕塑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陸菻凨手中穩穩地架著狙擊槍,冷冽的視線透過瞄準鏡盯著對麵樓裏的兩人,搭在扳機上的食指幾次按緊,卻始終沒有按下。
身後有人靠近,火熱的身軀黏了上來,“凨,你好了沒有?我好難受,開空調啦~”
陸菻凨的手顫了顫,狙擊槍的瞄準鏡立馬失去了目標。
陸菻凨眼中閃過一抹陰暗,“放開”
那人卻沒動,而是懶洋洋地趴在陸菻凨的身上,“凨,你到底在看什麼啊?直接殺了不就好了嗎?”
陸菻凨扔掉手中的槍,狙擊槍猛地砸在地上,剛剛還黏著陸菻凨的男人一驚立馬站直了身子。他上半身赤裸著,下身隻圍了一條浴巾,白皙的身上滿是青青紫紫的性痕,再往上看去,讓人驚訝的是,男人竟然和四爺長得有七八分像。
陸菻凨看到他的臉,神色又暗了暗。他可以找到和那人很像的人,隻是眼前的人卻是一個MB,遠沒有那個人的氣魄與魅力,更沒有能牢牢吸引住他的魔力,兩人相差這麼多,這個MB卻有一張著和那個人這麼像的臉。
“凨?你你…你生氣啦?對不起…我錯了……”,男人小聲地說著,低著頭委屈地站在原地,長發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再加上身上的痕跡,更顯得他楚楚可憐。
陸菻凨冷笑一聲,伸手到男人的耳側撩了撩他的頭發,男人立馬欣喜地抬起頭來,陸菻凨手上一抖,就像是魔術師變魔術一樣從男人發間‘變出’了一抹寒芒。
男人感覺到臉邊一陣冷意,他側眼看過去,卻看到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正架在自己臉邊。
男人猛地瞪大了眼睛,然而還不待他退開,陸菻凨手中的刀輕輕一滑,男人的右眼角處就多了一道紅痕,鮮血立馬沾滿男人的半邊臉。
男人尖叫一聲,踉蹌地退了幾步倒在淩亂的大床上,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剛剛還和他翻雲覆雨的男人嗜血地舔著沾著血的手術刀,然後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看著他眼裏的瘋狂,男人終於忍不住大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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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回去後,沈言又出現在沈江夏的房裏,這時候沈江夏正在看書還沒睡。
沈言走到沈江夏的床邊,“你今天在洗手間遇到誰了?”
沈江夏翻書的動作不變,頭也不抬地淡淡地說道,“林家的小公子”
沈言沉吟了一會,“之前你就是向他泄露了我和政府官員的交易?”
“嗯,這還要感謝墨五的幫忙”,沈江夏很是自然地應道,反正沈言今天帶他去見林家的人就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做過的事,所以也不妨大膽地承認。
沈言眯了眯眼,突然單腿跨在床上,伸手掐住沈江夏的脖子將他按在了床上。沈江夏手中的書嘩啦一聲落在了下床,沈江夏卻隻是眼神淡淡地看著上方的沈言。
沈言的嘴角微微下垂,鼻翼兩側已經有了明顯的法令紋,這個男人正在被歲月侵蝕,隻有他的眼神還流露出一絲倨傲,這是歲月沉澱出來的氣勢,卻也是歲月唯一留給他的遺產。
“你不要太有恃無恐”,沈言冷冷地說道。
沈江夏勾了勾嘴角,“我已經是三爺掌中的金絲雀了,三爺還怕我飛走不成?如果不喜歡了,直接擰掉脖子就好”
身下的人表情淡淡的,眼中的譏誚卻又高傲得讓人無法忽視,清冷卻又勾得人忍不住想要追尋。
沈言俯下身來,最後堪堪停在沈江夏唇瓣上方,兩人的鼻息交纏,曖昧瞬間在凝滯的氣氛中蔓延。
胃裏猛地翻起一陣惡心的感覺,沈江夏緊緊地抿住唇瓣,試圖讓突然變得躁動的情緒平複下來。
沈言一直盯著沈江夏的眼睛,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僵硬。
沈言輕笑了一身,氣息拂在沈江夏的臉上,“是不是想起了什麼?被人像這樣壓在床上……然後被自己的親人侵犯著……也是在這個宅子裏……”
沈言的聲音就像是魔咒一樣環繞在沈江夏耳畔,腦海中有什麼像要爆炸了一樣,紛亂的記憶排山倒海地湧了上來。
絕望的哭喊、如野獸一般的喘息、惡心的身軀、讓人作嘔的動作、讓人憎惡的話語、洗不掉的刺青、抹不去的屈辱………
所有的聲音和畫麵劇烈地衝擊在一起,腦袋痛得像被人撬開了一樣,沈江夏猛地咬緊牙關,卻還是抵抗不了,最後甚至痛得曲起了身子。
沈言慢慢直起身子,冷眼看著床上痛苦的人,等沈江夏慢慢虛脫下來後,他才冷冷地說了一句,“你想起來了嗎?四弟?”
沈言翻身下床,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後又掏出手帕擦了擦唇角,“竟然能想出靈魂之類的神鬼說法,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沈言從來不信這些神鬼之說,他隻信權利,和財富。
沈江夏渾身都是冷汗,虛弱地躺在床上,隻是側頭冷冷地看著沈言,“我自然是沒有三哥厲害,為了達到目的可以用盡各種方法”
沈言皮笑肉不笑,“四弟誇獎了,說吧,賬戶和密碼是多少?”
沈江夏收回視線看向天花板,淡淡地說道,“三哥還是死心吧,這畢竟是我賣肉得來的你說是不?”
沈言眼角抽了抽,殺氣頓時溢了出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知道你已經和林家的人私通,隻要你說出賬戶,我可以不殺你讓你在沈家當一個衣食無憂的四爺終老”
沈江夏沒有理會沈言,依舊自顧自看著天花板,沈言眼神一沉,殺心已起,然而就在這時,窗戶那邊響起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沈言的動作猛地一頓。
沈言看了窗外一眼,伸手捂住傷口,同時迅速地離開窗戶視角。
沈江夏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好整以暇地看著牢牢捂住左肩膀的沈言。
沈言眯了眯眼,“你讓林家的人來殺我?”
沈江夏搖頭,淡笑,“怎麼會,林家可不屑這麼做”
沈言冷哼了一聲,“沒想到墨五竟然還沒死心”
沈言捂著肩膀,伸手掏出帶在身上的手槍指著沈江夏,“過來”
沈江夏笑出聲來,伸手將微微汗濕的頭發撩到耳後,“三爺,拿我當人質是沒用的”
沈言冷笑,“這可不一定,過來!”
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沈江夏隨意地翻身下床,赤腳走到沈言麵前,微微敞開雙臂淡笑道,“我人在這,三爺您盡管用”
沈言毫不客氣地將槍口抵在沈江夏的腦袋上,“沈家的報警係統應該被你切了吧”
沈江夏笑,“嗯,不僅如此,在你讓我管理梟幫的時候,我做了賬目,今天我還把放了賬目作假證據的郵箱給了林家,相信梟幫很快就會被政府控製了吧。哦,對了~還有墨組的一些生意清單~之前墨五和我說過一些,我也把它們都給林家了~”
沈言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我真是小看你了”
沈江夏笑而不語。
“走吧,去會會你那個小醫生”,沈言用槍管頂了頂沈江夏的太陽穴,冷聲道。
在沈言的挾持下,沈江夏赤腳走進了沈言的房間。
沈言移開一個花瓶,然後拍了拍放置花瓶的桌子,一個觸摸密碼屏便顯現了出來。
沈江夏看著沈言低頭輸密碼,心中又歎了口氣,沈言啊沈言,你還是小看了我。
就在這短短幾秒的時間,沈江夏猛地一把握住沈言的手腕將他對著自己的槍口挪開,然後迅速地一步上前,緊接著左手按住沈言的脖子下壓,同時左膝狠狠地往上一頂!
沈言胃部受到重創,頓時脫了力,沈江夏趁機掰開沈言的虎口奪過了手槍。
沈言半跪在地上,抬眼看著轉向自己的槍口,“我還是小看了你”
沈江夏喘著氣,握著手槍的手卻不敢顫動分毫,“嗬…我抱病在身,所以才能讓你對我放鬆警惕,不是嗎?”
沈言慢慢站起身來,冷冷地直視沈江夏,“你真是厲害,算計了所有人,連自己也不放過”
沈江夏晃了晃手槍,示意沈言往門外走去,“彼此彼此,不以身涉險,怎麼能演得像呢?”
兩人僵持著出了房門,沈江夏一直注意著沈言的動作,卻忽視了身後,等另一管冰冷的槍口頂在自己的後腦勺時,沈江夏知道,自己失算了。
隻聽沈言淡淡地說道,“老徐,你慢了”
身後的人走上前來,伸手拿下了沈江夏手中的槍,而他的槍口依然穩穩地頂在沈江夏的腦袋上。
老徐走到沈言身邊,表情凝重地說道,“保鏢都死了”
沈江夏看著沈言身邊這個穿著齊整西服的老者,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地打量這個沈家的管家。
老徐表情沉靜,動作毫不見滯緩,端著槍的動作像是做了許久,已經和他的神情融為了一體。這個隨著墨組的大小姐,也就是沈言的母親過來的男人,又豈會是簡單的人物。
沈江夏看著徐管家將槍重新交回到沈言手中,就在這空檔,他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一道閃光,沈江夏瞳孔一縮然後迅速蹲下身來,緊接著他聽到了老徐的悶哼聲。
隻見老徐的背上插著一把閃著寒光的手術刀,而沈言也隻是堪堪避開,沒受傷的另一隻手臂也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三人看向走廊盡頭的窗口,隻見在打開的窗戶下,一個穿著白色長風衣的男人站在那,他背上背著一把狙擊槍,而他的目光正透過他手中的手術刀看向他們。
“原來他那次假意離開是做給我看的,你什麼時候開始和他合作的?”,沈言冷笑。
沈江夏沒有回答,因為這次沈言說錯了,他並沒有和陸菻凨合作,這次是陸菻凨利用了他,先讓他放鬆警惕然後暗中盯著他,隻要一等他想起了賬戶,他就會第一時間出現,殺人奪財。
老徐再次舉起手中的槍對準陸菻凨,然而下一瞬,老徐手中的槍卻飛了出去,而他的手上赫然插著一把手術刀。
這時沈言又試圖挾持沈江夏,沈江夏彎身錯過沈言的動作,卻被他一腳踹在了胃部。
沈江夏單手撐地跪著,嘴角處掛下一道鮮紅的血跡。
就在這分毫的時間內,陸菻凨手中的狙擊槍已經架了起來,幾個又快速又準確的點射全射中了沈言和老徐的要害。
沈江夏則趁此快速奪過手槍,在沈言的左胸口補了一槍,沈言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著沈江夏,然而洞開的心髒將他所有的不甘和怒火全都化作了血水流出體外,一世坐享權利的三爺就這麼慘死在了沈家的走廊裏。
整座大宅瞬間變得死寂。
有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沈江夏身前,沈江夏抬頭看上去,看到的是陸菻凨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麵孔。
“賬戶和密碼”,陸菻凨冷冷地說道,而他的手指也早已扣在了扳機上。
沈江夏翻身靠在牆邊,伸手擦了擦嘴角,“墨組和梟幫即將被政府瓦解,沈家的也將麵臨巨大的官司……這些錢我留著也沒用”
沈江夏慢慢報出一串讓眾人爭奪、讓四爺深深痛恨著的數字,心中覺得一陣莫名的好笑。
陸菻凨垂頭看著這個靠在牆邊虛弱得幾乎就要斷氣的人,最後還是利落地轉身離開,走到走廊盡頭直接從三樓跳了下去。
沈江夏看著那白色的風衣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中,笑著閉上了眼睛。
--001,你說好不好玩?兜兜轉轉,為的隻不過是權和財兩樣東西。
[……大人您在想什麼?]
--嗯…我在想,我是不是該休息休息了
[……行,這個世界後我們休息休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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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和S市警察一起上門調查的林旭堯在沈家大宅裏發現了數具保鏢的屍體,又在三樓的走廊裏發現了已經死亡的沈言和一個老者,同時邊上躺著幾乎氣絕的沈江夏……
沈江夏似乎感覺自己回空間裏轉了一圈,然而再睜眼時卻是在醫院裏。
“你醒了”
沈江夏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林旭堯正坐在床邊削蘋果。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三天了……你們清理得差不多了吧”
林旭堯點頭,用水果刀將蘋果一點一點切到碗裏。
“我還以為醒來我會在牢裏”
沈江夏撐起身子坐起來,林旭堯立馬將床和枕頭墊高。
“我要保一個人還是容易的,況且這次剿滅墨組和梟幫你出了不少力”
沈江夏笑了笑,不再說話。
出院時,林旭堯拉著沈江夏說,他要回京都處理文件走程序,過一段時間再來看自己,沈江夏隻是揮了揮手,連道別的話都沒說。
沈江夏一人回到了沈家的大宅裏,前幾天沈家被封,今天林旭堯才讓人撤封,如今的沈家靜得幾乎和山林融為了一體。
這座曾經象征權利與財富的大宅,如今卻變成一座代表著衰弱與頹敗的空宅,然而今天沈江夏卻成了它的主人。
[入主沈家任務完成喲(ฅ>ω<*ฅ)]
沈江夏涼涼地笑了笑,果然如他所料,這個入主沈家無非就是成為沈家最高的權利者,然而今天的沈家已經是破落門戶了,成為它的主宰者又能如何呢?
[大人這次是險勝啊~雖然有點鑽任務空子的嫌疑,但是大人還是棒棒噠=ω=,要回空間嗎?]
--回空間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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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菻凨看著那人突然倒下,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衝了過去。他一直尾隨著他回到沈家,看著他瘦弱的身子麵對著偌大的、空蕩蕩的沈家,他就忍不住想要過去陪陪他,然而這時他還是在竭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當他就這麼直直地倒下去時,他慌了,他害怕了。
陸菻凨跑過去猛地跪在那人身邊,將人抱起來然後迅速地伸手貼在他的脖頸上,然而入手的是一片平靜。
陸菻凨看著懷中人安詳的表情,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波動,隻是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陸菻凨將人緊緊地摟在懷中,腦袋抵在他的額頭上,靜靜地著感受他的體溫逐漸流失,最後在自己的懷中徹底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真好…你死了……我就能擁抱你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