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折翼之鳳 第一章 混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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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漸濃,原本青蔥的枝椏也已轉向暗黃,枯葉次第飄落,陽光並不強烈,但城門前的青衣少年卻微眯起了眼,他焦急的立在城門前等了許久,微揚著頭不住的向外張望,涼風漸緊,吹起衣袍獵獵作響。
待一匹棗紅駿馬的身影映入眸中時,他眼睛驀然一亮,嘴角笑意綻開,忙牽著馬迎了上去。
“五哥,你可算回來了,母妃在宮裏都盼了你好些時日了,父皇已經接到你的信箋,對你這次在乾州暗查官銀被盜的案子很是讚許呢。”見到分離數月的親人,軒轅辰極是欣喜。
“能為父王分憂,是我們應該做的。”軒轅睿的平靜接口,“對了,我離開的這兩個月裏,母妃的身體怎麼樣?舊疾可有複發。”
“最近父皇去母妃那裏去的勤,太醫當然也不敢怠慢了母妃,用的都是上好的藥材,你放心吧。”
兩人牽著馬進了城門,走在通向宮城的景春街上,已近午時,真個街道人生鼎沸,熱鬧非凡,沿街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頭雜耍的江湖藝人賣力的表演,引來了一層層圍觀的人群。
“那個,五哥,還有個事……”軒轅辰伸手抓了抓後腦,想了好久才為難的開口。
“什麼事,這麼吞吞吐吐的。”
“謹靈國前些日子來了和親使團,父皇曾經兩次給你選妃,都被你給擋了回去,所以這一次直接下旨把那和親公主許配給你,準備等你回府之後再昭告天下。”
“當真?”軒轅睿握著韁繩的手猛然一滯,帶著疑惑看向麵前一臉訕笑的小弟。
“這種事,我能給你開玩笑嗎?不過,父皇說,你要是不願意,也許還有商量的餘地。”軒轅辰撇撇嘴,聲音越來越低。
軒轅睿冷哼一聲,“既然父皇旨意已下,你覺得我還有拒絕的機會嗎?”
軒轅睿的眸色逐漸加深,他沒有想到,在外麵不過數月,回來之後竟然連娶親這樣的大事都已經被安排妥當,景德帝讓軒轅辰來此處迎他,不就是怕他在金殿之上當眾拒絕而令他景德帝難堪麼,以景德帝老辣的手段,這場與謹靈的和親,絕對不會是一場給外人看的婚嫁那麼簡單!
軒轅辰見他神色不悅,忙惶恐的解釋道:“五哥你別生氣,父皇知道你看不上一般的嬌弱公主,才給你選了這麼一位,雖然我還沒見過,但聽說那公主琴技一流,這長相嘛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
軒轅睿的神色讓人琢磨不透,語氣淡的讓人聽不出喜怒,“我倒要看看,這公主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正在軒轅辰準備安慰自家五哥時,猛然間,一個灰色身影從側麵直直撞了過來,半個身子都快跌在軒轅睿懷裏。
軒轅辰驚斥:“你這人怎麼走路的,那麼寬的街道都能撞上人。”
那乞丐忙站起身,頭上帶著一個黑紗鬥笠,半彎著腰,聲音壓的很低:“老婦年紀大了,眼睛不好,衝撞了兩位公子,兩位公子大人有大量,就別跟小人一般計較了。”
軒轅睿打量她片刻,見她衣衫襤褸,腿上淤泥斑斑,也不願計較,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仍給她,“你走吧,以後小心些便是。”
“多謝兩位爺賞賜”,那老婦人用髒手接過銀子,轉身就走,隻是嘴角漾起一抹狡黠的淺笑。
剛走幾步,軒轅睿無意中瞥了眼腰間的玉佩,才驚覺道“不好,我們剛才著了那乞丐的道,雲紋佩被盜了,快追。”
軒轅辰大叫:“什麼?這雲紋佩千萬不能丟啊!”
兩人再顧不上其他,立刻翻身上馬,向著乞丐離開的方向緊追而去。
不遠處的角落裏,一雙眼睛看著二人匆忙策馬離開,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隨手將頭上的黑紗鬥笠仍在一邊,對著陽光輕輕摩挲著那精致的白玉玉佩,口中輕嗤,“堂堂睿王爺也不過如此嘛!要是你們能抓住本姑娘,我易淩瑤的名字倒過來寫!”
………………
五日後。陵奚國帝都,西京城。
天氣晴好,豔陽若盤。凡是行至西京的人,皆會發現滿城張燈結彩,紅色的綢帶在鱗次櫛比的店鋪前飄蕩,清風過處,淡香縈繞,紅色滿目,喜慶非常。
越接近睿王府,喜慶的氣氛就越加強烈,幾十丈之外就能聽見鑼鼓相鳴之聲。呼喊聲,道喜聲不絕於耳。
今日是陵奚國五皇子軒轅睿大婚的日子,迎娶的是瑾靈國前來和親的公主,傳言瑾靈公主天生麗質,尤善古琴,她彈奏的古琴曲能引來飛鳥的和鳴,被國人津津樂道,視為一奇。
易淩瑤打扮成一個老嫗的模樣,頭上貼著誇張的額飾,在王府門口便被侍衛攔下。
她雙手叉腰,斜著眼對著侍衛佯裝怒道:“你們竟敢攔下我李大娘,我可告訴你們,我可是睿王爺請來幫忙布置洞房的,耽誤了王爺的喜事,等睿王怪罪下來,你們擔的起嗎?啊?擔的起嗎?”
侍衛道:“你說你是王府請來的,可有什麼憑據?”
易淩瑤從袖中拿出一塊瑩潤的玉佩,在侍衛們麵前搖了搖,陽光透過上好的白玉,似有光華流轉,玉的中間刻著的睿字相當醒目。
易淩瑤得意道:“怎麼樣,看清了吧,這塊玉可是你們王爺貼身的東西。”
侍衛們麵麵相覷,頓時換做了逢迎時討好的嘴臉,連連道歉,“哎呀,小人們真是有眼無珠,竟然把王爺的客人給攔下了,還請老夫人莫怪才好,小人這就放老夫人進去。”
“算了算了,夫人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們一般計較了。”易淩瑤說著,邁著慵懶的步伐走進王府,嘴角掛著一絲不屑的淺笑。
各地前來道喜的官員及家眷擠滿了院子,所以沒人注意到易淩瑤的出現。她若無其事的穿過外院向內院徑直走去,並一路上暗暗記下了地形和每一個守衛所站的位置。
“前麵的人在那瞎轉什麼呢?哎……說你呢!”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易淩瑤頓住腳步。
轉身一看,竟是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衫的侍女,看她的打扮應該是一個管事的大丫鬟。
思忖片刻後,易淩瑤麵帶歉意的向身後的人道:“哎呀,瞧我著記性,本來是來幫著布置新房的,卻不知怎麼的就迷路了,到現在都沒找到新房在哪?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原來是布置新房的,怎麼這個時候才來,跟我來吧,我帶你過去。”麵前的侍女不耐煩的向她揮揮手。
易淩瑤緊跟在侍女的身側,陪笑道:“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呃,我聽說這次來咱們陵奚國和親的公主帶了好幾車嫁妝,其中就包括前瑾靈國國主的骨灰呢,這公主來和親幹嘛帶著骨灰這麼晦氣的東西啊。”
易淩瑤話音剛落就招來侍女淩厲的一瞥,“骨灰當然是大婚後祭天用的,你懂什麼,幹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還不快走!”
易淩瑤連忙點頭哈腰的陪笑,“是是是,姑娘教訓的是!”
易淩瑤跟著她轉過了幾處亭閣,穿過長廊,在一處宏偉的閣樓前停住,大紅的綢帶早已懸掛在門梁上,閣樓內有不少侍女匆匆忙忙進出。
“到了,你自己進去吧!”那侍女斜睨了她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易淩瑤朝她的背影努努嘴,心中早已將她罵了千遍萬遍。
看著眼前的閣樓,易淩瑤無聲的握緊雙拳,心下暗忖,今晚瑾靈國公主便會來這裏吧,也好,有些恩怨是時候清算了。
找到了新房的位置,易淩瑤便也不敢多做停留,沿著來時的路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心裏卻再也不能平靜。
入夜,彎月高懸,涼風冉冉,一個個大紅的燈籠沿著長廊依次排列,燭火燃的正旺,在廊前的地麵上投下淡紅搖曳的光影,映著如紗的月光,雅致非常。
與這處精致極不相稱的是,在高高的屋脊之上,一個矯健的黑影借著夜色迅速的向前移動,巧妙的躲開王府內一隊隊守夜巡邏的護衛。黑衣人在一間房子的屋頂上突然停住,隨即跳轉而下,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隨著房門輕合的聲音傳來,黑衣人一個旋身便沒入屋內,再無動靜。
新人拜過堂後,鞭炮和鑼鼓聲再次響起,新娘由眾丫鬟簇擁著向新房走來。丫鬟們忙著點上喜燭,服侍新娘在內室的床榻上坐定後,一個年歲較大的丫鬟恭敬道:“王爺會過賓客後便會過來,請王妃莫急,奴婢們在門外候著,王妃有什麼事可以隨時吩咐。”
“嗯。”新娘淡淡的回應,卻掩不住嬌羞。
侍女們陸續退出門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室內複又歸於平靜,隻有兩支紅色的喜燭偶爾發出嘶嘶的輕響。
易淩瑤轉過屏風,腳步輕移,一步步的向床榻邊的紅色人影走去。
劍出的很快,一陣寒光劃過,麵前的人還沒來得及呼叫,冷冽的劍鋒便已死死抵在她的脖頸。
“你要是敢出聲,我就馬上刺穿你的喉嚨!”易淩瑤手握長劍,壓低聲音威脅道。
在紅蓋頭下的人雖然渾身發抖,卻還是想極力的保持鎮靜,“我可知我是誰,竟敢前來刺殺,你好大的膽子!”
“我就是為你而來的,沈-語-萱!”易淩瑤咬牙吐出這三個字,一把狠狠的扯下新娘頭上的紅蓋頭,隨手一揚,那蓋頭便被置於腳下。
沈語萱驚慌的抬頭,看著麵前蒙麵之人帶著殺氣的眸子,亦出言威脅到:“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便應該知道我是瑾靈國的和親公主,若你今日殺了我,我父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易淩瑤冷冷一笑,諷刺道:“公主?憑你也配!”
臉上的麵紗突然被易淩瑤伸手除去,當看到黑衣人的真實麵目時,沈語萱突然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容顏,一陣寒意從心裏漸漸升起,她張了張唇,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你是……你……竟然……還活著”
易淩瑤向她靠近了寸許,低聲道:“是,我還活著,在弑君奪位的佞臣沒有除掉之前,我怎麼舍得死。怎麼,現在是不是後悔了,是不是後悔八年前沒有把那一劍刺得更深一點,是不是後悔沒有親眼看著我埋葬,真是沒想到,我曾經的伴讀現在竟然堂而皇之的取代了我的位置,你說,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討回你刺我的那一劍呢?”
冰冷的劍泛著寒光,從她的脖頸慢慢下移,在沈語萱的胸口停住,此時的她身體猛然一僵,臉上的驚恐再也掩飾不住,現在,隻要易淩瑤稍稍用力,她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易淩瑤繼續道:“看在你跟了我那麼多年的份上,隻要你告訴我父王的骨灰放在哪裏,我今天就留下你一條命。”
沈語萱眸光微轉,向不遠處的櫃閣指去,顫抖的說:“骨灰就在那邊第三閣的盒子裏。”
“今日放你一馬,你最好不要再落在我手上,再見的話便是敵人。”易淩瑤言罷,緩緩收劍,疾步向那邊的櫃閣走去,一個古銅色的盒子靜靜的放在櫃閣內,盒子的表麵泛著幽寒的光。
易淩瑤的雙手微微顫抖著從櫃閣中拿出盒子,輕輕低語道:“父王,女兒不孝,讓您死後受了那麼大的屈辱,女兒這就帶您回去好好安葬。”
易淩瑤慢慢的將盒蓋打開,一股悠然而詭異的香氣在鼻尖縈繞,頭腦瞬間變的恍然,突然反應過來的易淩瑤憤怒的將盒子仍在地上,轉身卻見沈語萱嘴角漾開的笑意,她狠戾道:“司馬淩瑤,八年前你鬥不過我,八年後你還不是照樣鬥不過我。”
易淩瑤暗叫不好,剛才吸入的迷藥已經開始起作用,全身的力氣似乎正在一點點的被抽去。
“來人啊,有刺客!”沈語萱突然放聲大叫
“你果然不知悔改,我今天要殺了你。”
她強撐著拿起劍向麵前驚慌失措的人刺去,就在劍尖快要沒入胸膛的霎那,新房的門突然被人大力的踢開,淩厲的掌風帶著絕殺的味道向易淩瑤撲來。
易淩瑤意識到不妙,一個轉身,有些吃力的避開了那一掌,那一劍也就突然偏離了胸口的位置,伴隨著沈語萱驚恐的尖叫,直直的刺在了她的左肩上。
易淩瑤嗜血的一笑,突然將劍拔出,與身著喜服的軒轅睿相對而立。她腳下一顫,極力穩住身形,該死!快沒力氣了!
身後有侍女猛然叫出聲,“她就是那個拿著王爺的玉佩混進府裏的人。”
“原來你就是那日在景春街上用計偷走本王玉佩的乞丐!”
“王爺的記性確實不錯。”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王府殺人!”軒轅睿的雙眸深邃的可怕,帶著要看穿她的凜然。
“廢話少說,看劍!”易淩瑤翻轉手腕,將僅存的內力集中在劍身,毫不留情的向軒轅睿刺去。
而軒轅睿不知何時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折扇,兩人糾纏在一起,易淩瑤漸漸感到力不從心,軒轅睿的每一招攻勢雖然淩厲卻不致命,顯然他是在等她力氣耗盡。
易淩瑤的步伐開始有些淩亂,漸漸的抵擋不住軒轅睿的攻擊,易淩瑤心中泛起苦澀,難道今天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嗎?
手腕突然被軒轅睿的折扇打中,手中的長劍落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再抬眸時,軒轅睿的折扇已攻到眼前,正在她準備放棄抵抗之際,一隻長劍突然出現,抵住了軒轅睿的折扇,下一刻手臂突然被人拉住,整個身體被拉向了一邊。
易淩瑤驚愕的轉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身側的人,“冥蛇!怎麼是你?”
“快跟我走!”黑衣人突然向軒轅睿透出幾枚暗器,逼得他後退數步,隨即拉著易淩瑤從門口躍出。
此時,庭院裏早已燈火通明,弓箭手在院內已擺好陣勢,等她們的身影出現在庭院,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向她們飛來,冥蛇的雙眸微眯,一招移形換影,硬生生的用劍氣當下了射來的箭矢,為了護住體力不支的易淩瑤,冥蛇的右臂被一隻尖銳的箭矢射中,溫熱的液體沿著手臂緩緩流下,滴在石板上,如同盛開的妖豔罌粟。
身側的易淩瑤由於迷藥還未散盡,動作用些遲緩,不得不靠在冥蛇的身側。多戰無益,冥蛇抓住易淩瑤的臂膀,運足力氣將她提上了屋脊,兩人沿著屋脊急速向前飛奔。
待尋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兩人才停住腳步,易淩瑤從衣擺處撕下一縷布條,替冥蛇將傷口緊緊縛住。簡單的道了一聲謝謝,便欲轉身再度向王府的方向走去。
“站住!”冥蛇一陣怒喝,“你要死我不攔你,可是我奉樓主之命一定要把你帶回去,你可知私自離開辰樓,樓主有多震怒嗎?”
“等我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定會回辰樓向師父請罪”易淩瑤突然停住,苦笑一聲,“如果我還可以有命回去的話……”
冥蛇再次拔劍,攔著她道:“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回辰樓,你若違背樓主的命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易淩瑤的眸中盈滿了淒楚,“冥蛇!我易淩瑤從不求人,今天算我求你,別管我好不好,我隻是去拿回我爹的骨灰,難道這也有錯嗎?”
“骨……骨灰!你……”
冥蛇突然怔住,看著易淩瑤漸漸絕望的神色,此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良久,冥蛇突然躬身向易淩瑤行禮,不,確切的說,是向易淩瑤身後的人。
“參見樓主!”
“怎麼,還要回去送死嗎?”冰冷的聲音讓易淩瑤心裏猛的一顫。
竟然是師父。
心漸漸的沉到穀底,一絲絕望從心底蜿蜒劃過。
沒有轉身,亦不敢轉身,她此時做了一個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舉動,逃。即使沒有希望,她還要拚一次,哪怕惹怒師父。
此時,她心底隻有一個聲音,若是回到辰樓,師父定然不會再讓她輕易逃出,而父王的骨灰就再也沒有取回的希望了。
八年前,佞臣篡位謀國,父王屍骨未寒,八年後,就連骨灰也要遭到如此侮辱,她不甘心,更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夜晟音顯然沒有猜到她會如此,微怔片刻後,怒意更勝,一個旋身向著她逃跑的方向追去。感受到身後凜然的寒氣,易淩瑤突然翻轉手腕,一枚銀針急速射出,夜晟音手指微動,須臾間,射出的銀針卻分毫不差的紮在了易淩瑤的腿上。
“啊!”腿上一陣酥麻,易淩瑤毫無支撐的跪了下去,手掌撐住地麵,卻已被地上的沙石劃破。
夜晟音逐漸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中的怒意似乎要將她吞噬。突然間伸手迅速封住了她身上的幾處大穴,對身後追隨而來的冥蛇道:“帶她回去!”
語罷,一個旋身飛躍而起,漸漸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