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 邂逅 序章、Viva La Vi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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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痛苦,
相信痛苦!
笑聲可能藏著伏筆,
痛苦卻永遠赤果果!
序章、VivaLaVida
清晨,天剛破曉,在僻靜山村裏的古宅裏,今天也依舊是被幾十下清脆的鞭子聲打破的沉寂。在寬廣的練武館裏,微弱的晨光都尚未照到女孩被吊起之處,一位年過70依然精神矍鑠的老人一下下利落地往自己的孫女身上招呼著鞭子,毫不容赦。而手握著吊環的女孩顯然也習慣了這樣的飯前運動,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心思早飛到了昨晚和姬友的聊天上了。
老人抽完了40鞭,女孩身上的練功服上已經滲出了道道的血跡。收了鞭子,老人冷笑一聲說道:“看來你已經很好理解了我所說的等價交換了,也願意承擔後果,主動為自己和網友聊天疏忽練功領受懲罰。你雖然才6歲還是女孩子,卻已經比外麵一些老大不小的所謂成功男士厲害了。”
小女孩兩手一放,從半空落下。她放鬆放鬆身上肌肉,忽然發現一道光偷溜到了她麵前,好奇地轉過身去——什麼啊,原來雲開始散開後離天大亮也就不遠了。
“外麵世界真如爺爺您說的這麼不堪嗎?我卻是很期待雲散開後的那片藍天呢。”
老人轉過身,看著眼前的小女孩慢慢伸手向天空,突然一把抓住了正天中的太陽——真的不能把她和以前隻會哭的軟豆包相提並論了。
“哼,現在敢和我說這種話的也就隻有你這個混賬了!今天東京來人接你過去就這麼高興嗎。”
“為什麼不?”女孩從善如流的拉緊管家為她披上的外套,轉過身神采奕奕地看著自己的爺爺,“我一出生就被接到你這,3歲就開始接受體能和文化課的訓練,半夜還被你用我軍的傳統作戰手段——突襲洗禮,可以說是沒睡過一個好覺身上的青紫也沒一天消停過,現在能解脫去見見父母不是很好嗎?”
“……嗬,”爺爺突然冷笑一聲,把收好的鞭子交給了旁邊的管家,“那就去看吧,盡情去看吧,用你這雙眼親眼見證被遠眺掩蓋的真實!錢伯,你跟她去。”
“是,閣下。”
管家深鞠一躬。
小女孩目送戎馬一生的爺爺走出門,忽然覺得那個背影好像一下老了十歲。她眯了眯眼,想起這幾年的折磨,甩去腦中不必要的同情。
——一年後の陽曆生日前夕——
“小姐,老爺確定今晚會回來,大概8點左右能到家。”
一身華服的小女孩提著裙子從樓上飛奔而下,旁邊是陪著她小跑的錢伯。
“好遲!不過沒事,他能回來就很好了,他是已經去威尼斯出差三個月了吧?不知道有沒有給我帶什麼特產回來?”
錢伯在一邊但笑不語,“聽說老爺會帶秘書回家住。”
“嗬嗬,錢伯,秘書吳叔叔人很好沒錯,不過也不能被稱為‘特產’啊!”小女孩回頭看了一眼落在後麵的管家,沒想到腳一不小心踩到過長的裙擺人向前一翻快要滾下樓梯去,隻見她迅速地調整重心,竟然維持著前傾的姿勢穩穩定在了原地。
“呼,好險,不然弄髒裙子又要被媽媽說邋遢了。”
錢伯淡淡一笑,“小姐穿什麼都很漂亮,除了夫人挑的禮服。”
女孩瞥了他一眼,笑道:“也就你敢和我這麼說話。不過我媽的有些作法的確是讓人不敢苟同,太過浮誇。”
樓梯下,她那浮·誇的母親大人就帶著笑站在客廳裏抬頭看她。
女孩默默嘖了一聲,收拾了下裙子,臉上掛著笑容端莊地一步步走下樓梯,“母親晚上好。”
母親這回竟沒有教育她,隻是牽過她的手,向旁邊的清俊少年介紹道:“涉,這就是我的女兒,胡將軍欽點的胡氏集團下任繼承人,胡怡。Honey,來,向這位立花財團的小少爺打聲招呼。”
胡怡帶著笑容的麵具行禮寒暄,心卻涼了一半:又是相親,連爸爸回來這麼難得地日子竟然都!……
默默地回頭看了眼錢伯,胡怡猜想他肯定早就知道了,不然為何一直掛著迷之微笑?當下在心裏吐槽出了一個彈幕群。
8點,父親如約回來了,秘書吳叔叔送來了胡怡今天收到的最棒的禮物,度過一段溫馨得有些膩了的晚飯時光後,見父親上樓工作了,胡怡也假托身體不舒服早早回屋了。
這天晚上,她早早上了床卻興奮得睡不著——明天爸爸會出席她的小學入學式!對於從小一直沒被溫柔對待,來到這邊又不常見到爸爸的她來說這多難得啊!
半夜,突然一陣大風襲來吹得人發冷,她起身去關窗,卻忽然透過大開的窗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這個味道……霸道…又有侵略性,還帶著一點腥。胡怡猜到了是隔壁爸爸的書房裏傳來的,皺著眉頭想去問,又不好直接打攪,眼眸一轉,特地下樓去端了盤點心才敲響了書房的門。
書房整個是隔音的,所以她聽不到裏麵的聲音,但是爸爸過了很久才開門。他的衣服淩亂,紐扣都扣錯位了,下麵褲子的拉鏈也沒拉,小胡怡剛想笑,卻看見了他頭發上沾到的白色粘液還有他背後男秘書渾身紅透的樣子。
而且一打開門,那股讓人反感的味道就撲麵而來……
“爸爸,你的頭發上……”
“啊……啊、啊,爸爸剛剛喝牛奶不小心沾上了,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讓寶貝女兒看到我這幅樣子。”
“哦……那餿得還真快呢。”
——聽說,爸爸本不同意給自己安排秘書,吳叔叔是他特意去國外請來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家境有別但感情很好,吳叔叔從小學習成績優異,本來可以特招跟爸爸念同一所高中的,但是卻突然去了國外而且一直到胡怡出生後才被請回來。
“吳叔叔怎麼突然紅成了蝦米?”
父親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剛剛我們兩個對某個方案產生了意義,討論得可能有些激烈了。小寶貝被吵到了?”
胡怡本想再問那奇怪的味道,突然麵色沉寂了下來,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隻是看父親這麼晚還加班太辛苦了,來看看您。事業上的追求是無窮無盡的,但人的時間和精力又何其有限,既然回到家,父親你不如稍微放下工作,和媽媽多呆一會兒吧。”
“……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父親伸手摸了摸胡怡的頭,“快去睡吧,明天開學第一天呢。”
胡怡點頭,“父親也是。晚安。”
父親關上了門,胡怡在走廊上站了很久。她想起臨走前爺爺說的話:【那就去看吧,盡情去看吧,用你這雙眼親眼見證被遠眺掩蓋的真實!】此刻她雖然還不清楚父親所掩藏的‘真實’究竟是什麼,但是心中惴惴不安,好像馬上就會有什麼了不得的事發生,或者這個家庭一開始就建立在危樓之上……
一個月後胡怡的陽曆生日,家裏舉辦了盛大的慶生宴會,與會者都是日本的富紳名流,也有父母中國的故交專程打飛的前來。該出席的人都來了,除了爺爺。這一天爸爸表現得很正常,和母親也很恩愛,生日宴結束後,他跟胡怡道了抱歉後就離開了,這次不是在家裏加班,是在公司。媽媽擔心爸爸過於勞累,決定帶著滋補湯去看看爸爸,胡怡心中莫名有些緊張,但最後還是沒有點破,上樓去做作業了。
半夜,突然下起了雷陣雨,風雨交加通過大開的窗襲進屋裏來,她不得不起床去關門。遠遠望見母親的保時捷開回來了,但是她卻沒聽見母親入睡前必放的德沃夏克。關上窗,胡怡明明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卻刻意無聲無息、小心翼翼地下了樓……
——母親正在一盞台燈的光中、雷電不時劈開黑夜的光中,趴在沙發上哭泣。邊哭邊說著些什麼,一開始雷聲太大胡怡聽不清,後來凝神看她的口型,一下子震驚了:
“好啊好啊,我們林家和你聯姻給你幾百億,你竟然用事業當借口和男的搞在一起,被我撞到了還說什麼政治聯姻啊真愛的,我從來沒愛過你,不也兢兢業業地把孩子都生下來了嗎?!你個混賬!好啊,你不仁我不義,你不給我麵子我也不用裝什麼好妻子了!”
在雷電的轟隆聲中,媽媽甩門而去,而後是紅色保時捷飛馳而去的聲音。
更令胡怡震驚得是,這位一向得體的豪門貴婦人竟然連下人都沒屏退,直接在客廳裏發飆,簡直是故意說給下麵人聽的!她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一旦仆人把消息走漏,家族顏麵蕩然無存,被人在後麵指指點點的也包括母親您啊!
“小姐,”管家錢伯走到了她身邊,為胡怡披上一件外套:“世道艱險,人生寒涼,和家族遠看的雄偉所差甚遠。閣下讓小姐繼承這個家的用意,小姐可明白了?”
一片雷聲轟隆中,胡怡轉頭看錢伯,她的眼眶通紅,但是從小接受斯巴達式教育的她眼中流不出一滴淚水,隻是目光中隱約帶著些哀戚:“所以說,其實我一直都不曾真正被愛,我的父母都在對我演戲……那爺爺呢,他從小對我進行斯巴達式訓練又是為何?是氣兒子喜歡男人還把家庭弄成這個樣子,恨鐵不成鋼所以半期望半泄憤地來折磨我嗎?”
錢伯從胡怡一出生就開始照顧她,他懂胡怡,更了解他服侍了一輩子的老將軍。他略微低下了頭,輕輕說道:“小姐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了解老爺,又何必問我呢?”
“那錢伯你從小跟我說的,爺爺其實是愛我的,不然不會指定我為繼承人,這話也是假的嗎?”
錢伯這回沒有言語。而胡怡心裏已經把事情想透了:爺爺應該在我出生之後,或者說在爸爸把‘秘書’從國外帶回來之後,就已經清楚胡家這一輩不會有其他孩子了,所以我雖是女生卻是不二人選,他是不·得·不讓我來繼位。
“好的,我明白了。”
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風,胡怡快步奔回自己的房間。
她的腳步沒有一絲紊亂,腰板挺直身形端正,但那不是因為堅強,而是被爺爺‘教育’後的成果:
【我打你鞭子,是你活該。不管是受懲罰的時候還是其他任何時候,隻要你流一滴眼淚,我打你十鞭;你求一聲饒,我打你二十鞭;你說一次放棄,仰臥起坐80個然後罰跪6個小時!
當劫難降臨到你麵前時,你就該知道已經是逃不開了!比起退避,應該進攻!比起慌亂,應該冷靜!所有不得當的應對的後果最終都會報應到你、和你最珍視的那些人身上。不想讓那些人受傷的話,就用遍體鱗傷的身體站起來吧,我可憐的小孫女喲……】
我曾經高傲自大,為自身的完美沾沾自喜;現在我一覺醒來,發現身邊一片黑暗。
曾經我是那個決定一切的人,是胡氏集團唯一的千金、公認的繼承人,父母對我百依百順,爺爺又在官在軍都頗有人脈,各路名流富紳將其兒子倒貼。輕鬆地踐踏著同齡女生的自尊心,對她們夾雜著羨慕和嫉妒的目光感到厭煩;
好像我得到了通往天堂的鑰匙,下一秒門就在我麵前消失了。而且我知道,再也不會有諸多天使守護在我的身邊了。
我能切確掌握的事物,隻剩下自己的時間。
我想恨那個破壞我家庭的秘書,但又知道隻有他對我、對我的爸爸是真心的好;我想可憐我成了同妻的媽媽,但她自甘墮落的樣子實在太不入流,明明她的那些男人都能被我用錢打發走,卻都要被她埋怨逼走了她的真愛。
我想恨我的爺爺,但回過頭發現隻有他真正地教導過我。
——7年後——
14歲的胡怡躺在床上玩手機,下午剛從法國飛回來的她衣服都沒換就一頭鑽進了被窩,沒想到卻睡不著,頭上各種華麗的珠寶還紮得她頭疼。
“錢伯!”門外的老人馬上應了是跑進來,“幫我卸妝!”
精幹如錢伯也僵了一下,“小姐,這種女生的事老奴真的……不如老奴我給你找個女仆?”
胡怡委屈地嘟了嘟嘴,給姬友發了個累的表情之後自己開始動手拔頭上的發飾,“在卸妝的同時我還要跟另一位CEO交接工作,這邊有這麼信得過的女仆嗎?”
“這……”
錢伯話沒說完,那邊手機的提示音就響起來了,胡怡馬上拿起了手機:姬友發來一個撫摸的表情,同時質問【怎麼失聯了整整一星期?我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被拉去菜市場賣了嗎?或者是被綁匪綁了?你太值錢了】
胡怡回:我工作中要換用另一個手機的,也無法提前跟你預警,會泄露行程,抱歉啦。
“小姐,您現在正在密切交往的這位小姐,是不是您小時候就認識的那位網友?”
“嗯,怎麼了?”
“不……”管家臉色微微一沉,“需要我為您安排見麵嗎?”
胡怡看了看管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錢伯,你放心,我對男性沒有陰影,和姬友也不是戀人。我稱父親是另一位CEO隻是尊重他的身份而已,我幾年前不已經承認他和吳叔叔的關係了嗎?現在父親逐漸放權給我,寒暑假由我練手經營公司。現在暑假馬上就要結束了,急需和他做一個交接,幫我連線吧。”
“是,小姐!”
“對了,母親……母親那邊怎麼樣了?”
“……已經照小姐的吩咐,以治病療養為名送去歐洲了,夫人自己選了一個房子,現在正在和第19任男友交往。她希望您每月能多給她一些錢。”
胡怡放下手機,臉色一下沉了下來。把手機放得遠一點,她不想讓這種瑣事影響她和姬友聊天的好心情。
“母親開始亂來之後我才發現她是一個這麼缺乏安全感和歸屬感的女人。但是就算如此,她挑男人的眼光未免太差,一個個男的都隻是為吃她的錢而來的。幫我轉告母親,下個月她隨家族組織的無國界醫生救援隊去南美的話,就給她現在兩倍的‘工資’。錢伯,人安排好了嗎?”
“是,小姐。卡爾西德·馮·蘭諾兒,英法混血,劍橋大學醫學係博士,在紐約哥倫比亞和康奈爾長老會醫院裏工作十年後因為黨派之爭被拋棄,後來更被相戀多年的女友背叛,現在加入了無國界醫生救援隊,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遇到一個美麗睿智的女人共度餘生。”
“……這也不錯,”說完了這話,胡怡沉默了一會兒,“雖然是個精心安排的謊言,但總比她繼續這樣做賤自己好。”
“小姐,能否允許老奴逾越,問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
“切,”胡怡笑了,“你就是我的私人管家,還有什麼‘私人’的事你不知道?問吧。”
“敢問小姐,您現在事業有成、家庭穩定,也有要好的朋友,卻一直露出寂寞的表情,是不是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胡怡沉默了,她伸出手把手機緊緊抓在了手裏。
“……錢伯,如果哪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不要來找我。我不想繼續承受痛苦了,那是我想要的終結。”
管家深鞠一躬,“Yes,My-High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