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開口跟他說呢？如果我告訴他我的想法，他肯定會生氣的吧？畢竟這也是一種分別。
    歐煦陽出神地看著眼前的卞驍俊興致勃勃地在給他策劃寒假裏一起出去旅遊的事情，負罪感越來越大，他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在這樣富足的愛情之前還在考慮其它的渴求。
    “唉……”卞驍俊突然歎了一口，安靜下來看著他，“你是今天有話要說吧？就告訴我吧。”
    “嗯？怎麼？”歐煦陽立刻十分緊張，倉皇移開目光，心裏已經猶豫了覺得自己是不是可以放棄開這個口。
    “你啊，”卞驍俊手撐腦袋看著他，嘴角含著溫柔的笑，“有話就說吧，你有心事時候就是這幅樣子我還不知道麼？”
    好吧，他把我都看得透透的了……歐煦陽頓時放棄防備，決定言簡意賅：“其實就是今天部隊的人找我商量，他們開出了很好的條件希望我去當兵，我想問問你的看法。”說完，他屏息看向卞驍俊，而大腦在飛速運轉應該怎麼樣才能不讓他生氣。
    卞驍俊聽了先是露出了很意外的表情，隨後有些困惑，接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當歐煦陽正以為他要皺眉的時候，誰料他突然咧嘴一笑，問：“你是準備去了對吧？”
    “嗯？你這是……”歐煦陽懵了，反而瞧他一笑後緊張的程度翻了一倍：“你覺得呢？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去了！”他強調道。
    “我覺得這是好事啊！”卞驍俊大聲說：“我支持你！他們有沒有說具體說說到底是什麼好條件啊？”
    “就是可以保送我去國防大學，但是在服完役後，服役要兩年，然後估計會進行考核後讓我轉正。”
    “國防大學……等等我查查……”卞驍俊急忙掏出手機，過了一兩分鍾他睜大眼睛看向歐煦陽，“我支持你！必須支持你！你的決定是正確的！你和你爸媽說了沒？”
    “卞驍俊，可是我這要去了部隊不就和你離得遠了……”歐煦陽已經不緊張了，他開始擔心，因為他覺得卞驍俊好像沒搞懂問題的重要性到底在哪裏，於是他又強調道：“我是去當兵，以後不知道，反正前兩年基本上就是被關進去的，也就是說，咱們肯定不能想見麵就見麵了！”
    “這個你就別考慮了，反正隻要你在這個地球上我就不害怕！再說，又不是沒辦法！”卞驍俊眼珠子一轉，手拍桌，眼神賊亮：“我也去當兵呀！這樣咱倆就可以又窩到一起了！正好，報名還沒結束！”
    “嗯……你願意和我去部隊？”
    “部隊挺好的呀，再說你去哪兒我都願意跟你去！”說著卞驍俊就在飯桌對麵開始坐不住了，悄悄地在桌下拿腳勾著歐煦陽的小腿肚兒。
    “你這麼黏著我就不膩啊？”歐煦陽挑眉，但口吻卻像撒嬌。
    “膩？嗯，要是別人那沒準，可那是你啊，我怎麼膩得起來？我都不夠。”卞驍俊臉上笑得癡傻癡傻的，說完居然還學人小姑娘似的咬著下唇，一臉懷春的模樣。
    然後，歐煦陽隻覺得麵頰開始升溫，他承認他小看對桌的這個白癡了，因為這個白癡常常一兩句話就能把他弄得紅臉燒脖子的，於桌底踢了踢卞驍俊蹭來蹭去的腳，咬牙切齒道：“消停點！別讓人看見！”
    卞驍俊急忙拿菜單擋住臉，往歐煦陽那邊傾了傾身，央求道：“今晚你就別回學校了唄？”
    “不行。”歐煦陽狠心一口拒絕，特意把身子往後靠了靠，因為他瞧見卞驍俊開始露出要發功磨人之前的那種表情了，他故意語重心長道：“同學，欲大傷身，我也是替你著想。”
    “你要替我著想就不該拒絕我，憋也要憋出病來的……”卞驍俊哭喪著臉，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哎，你說錯了哦，”歐煦陽玩心頓起，故意伸手摸了摸卞驍俊的腦袋：“乖，其實我也是在心疼你啊，要是你累著了傷了腰子，我該多傷心啊。”
    卞驍俊頓時一口氣提不上來。
    “唉？李中士，今天怎麼有空我們這來？”他們二班班長瞧著李耀不由好奇。
    “大家都是戰友稱呼不用那麼見外吧？”李耀眉目笑得一派和善，拍拍他們二班班長的肩膀道：“我來這裏瞧瞧我妹妹，她這幾天鬧頭疼給她送些東西來。你們這裏進行的如何？可有可造之材？”
    二班班長聽著就轉身找出一遝資料遞上來道：“的確有，這兩天來了一個體育係的男生，很健壯也對入伍很熱情。”
    “哦？”李耀意外，拿過文件打開一瞧，瞬間眉頭一挑，神色似有琢磨，隨即他說，“奇怪，怎麼驍俊要入伍我不知道？”
    “中士你認得他？”
    “可不，他可是我妹妹的男朋友，嘖嘖，他要入伍的事情我怎麼沒聽我妹妹提啊？”李耀放下文件，臉上有些陰沉，拿手一聲聲地敲著桌子，顯得很不高興。
    那班長瞧見李耀這臉色一時不敢言語了，然後他也琢磨了一會兒，隨即道：“看來像是有誤會吧？我以前也遇上過小兩口吵架男生一氣之下報名參軍等真錄取了又後悔的，往往最後讓部隊也跟著為難。”
    李耀看了那班長一眼，意味深長，點頭道：“看來我妹妹最近心情不好也是因為這個了。你這份資料手頭擱一擱吧，這兩個小孩有事做事都衝動。”
    班長也通曉人情，直接道：“既然如此這男孩的資料就中士你拿著吧，既然他是令妹的男朋友到底是不是真想好了直接告訴你豈不是更省力省時？”
    李耀笑了笑，手下文件，“我去瞧瞧我妹妹，改天一起吃飯？”
    “哎，好！”那班長急忙點頭應承。
    李悅半眯著眼躺在床上，滿腔心事，忽聞傳達室老師過來叫她說她哥哥來了，於是急忙披衣服起來找出去，然後她就看到她一身軍裝的哥哥筆挺筆挺地站在宿舍樓大廳裏等著她，引得路過的女生紛紛留戀著目光。
    可是李悅沒有看到那表麵修飾過的絢麗，她隻瞧見那被偽裝過的笑容下頭藏著的是多麼陰鷙的目光。
    “你來幹什麼。”李悅走過去低聲問。
    “哼，”李耀輕輕一聲冷笑，“老頭子讓我接你去吃晚飯。”
    “哦，那走吧。”李悅的聲音毫無感情。
    一路驅車去京城家中，而這一路上今天的李耀反常到連一句話也沒說，李悅坐在後座偷偷透過後視鏡打量他的神情，直覺就讓她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的哥哥好像在盤算什麼事情，那是什麼呢？
    車子駛進小區停車場，停好，李悅下車疾步快走。
    “我需要你今天做一件事情。”李耀幽幽地聲音從背後傳來，在空曠幽暗的地下停車場裏顯得更加陰冷。所以李悅不想回頭。
    “今天吃飯時告訴老頭子你有男朋友了，還是咱小姨的繼子，叫卞驍俊，說你喜歡他想帶他來家裏吃個飯。”李耀說著慢步上前，皮靴踩出來的腳步聲在空氣中回響。
    憤怒頓時從李悅心中燒起，她怒目回頭，大聲道：“你憑什麼！”
    “嗬，難道我說錯了？難道你不喜歡那小子？哥哥好委屈，這麼好心的建議你竟然還不領情。”李耀攤開雙手，表情無辜得好像就是真的那麼無辜。
    “我喜不喜歡他、想不想告訴家裏人、會不會帶他回家全部和你沒關係！你可以指使我做任何事，但是就是這個不能！”李悅氣得渾身發抖，“我不知道你又要去陰誰了，但是我能做的就是不答應！我不會讓你成功的！”
    李耀收斂了本來輕鬆隨和的神態，如今掛在他臉上的是讓人從心底冒寒氣的冷酷，指了指自己的下腹，冷笑道：“賤丫頭，你這裏好了是麼？”
    李悅渾身冰冷，小腹開始痛了，痛得她腿都發抖，淚水湧出淚腺，她顫聲道：“你不能再拿這個威脅我，我不怕……”
    “好啊，哥哥就喜歡你這個勇氣。”李耀說著頓時就甩步往前走。
    看著李耀走得那麼快，那麼氣定神閑，一幅打定主意的模樣，恐懼襲上心頭，李悅控製不住地就跟著邁開腳步，先是快走隨後就跑了起來，她邊用手擦著不斷流出來的眼淚，邊屏住抽噎隻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軟弱，她對著前麵的人喊：“你站住，站住……”
    然而李耀根本不予理睬。
    李悅感到崩潰，她不再克製自己了，恐懼根本無法打敗，她哭叫道：“哥……哥！等等！等等！”伸手拖住李耀，努力死死拽住以不被李耀甩開，而李耀力氣太大導致她整個人都被甩得跌到了地上，慌亂中她失控驚叫道：“哥！不要告訴爸爸！我答應你！我說！”
    李耀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她時臉上全是令人發指的微笑，“你看，早答應不就完事了嗎？”他走向她，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告訴老頭子、再告訴媽和小姨，做出一副愛他要死的樣子，你隻要這麼說了，你和他以後的事哥哥自然會幫你。”
    “你瘋了嗎……他喜歡的不是我啊！不可能是我啊！”李悅含著淚看向李耀，然而她一點都看不明白李耀。
    “當然，”李耀口吻嘲笑，“不過這個重要嗎？得到他不才是關鍵嗎？哥哥也是為你著想啊。”
    “哼！真的為了我嗎？！不是在利用我嗎？！”
    “如果你還有被利用的價值說明你還值得活在這個世上，”李耀像看著白癡一樣看著他的妹妹，轉言道：“你問問你自己真的甘心放棄卞驍俊？還不如聽我一句，正好我們兄妹倆喜歡上了人一對兒，你套牢你的，我狩獵我的，正合適。”
    李悅雖然憤怒但是無力，她很不明白為什麼她哥哥明明知道卞驍俊永遠不會喜歡她還有做出這樣陰險的計劃，“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害我……你就不會不安嗎？！”
    “不會啊。”李耀說得好自然，“我那麼恨你怎麼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