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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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驍俊情況怎麼樣?”隨行的男老師趕到了醫務室,他問醫務室裏的老醫生。
“還好還好,這個娃娃也就被燙到了肩頭,就是不能穿衣服了,也不要碰水,晚上睡覺別壓著。”老醫生說。
既然不能穿衣服,卞驍俊隻好裹著大浴巾擋風,樣子別提多別扭,一路過去不知笑掉了多少人的大牙。
歐煦陽安慰他,又說:“今兒晚上別住帳篷了,陪你去那邊的招待所開個房,你好好躺著睡一覺。”於是打電話叫程友成過來幫忙拆掉了帳篷,收拾行囊。
“北北,你晚上也跟著我們一去住那兒去吧。”歐煦陽建議道。
“嗯?”程友成聽了就麵露猶豫,“可是,今晚我還想拍一個星空呢。”
“那你拍完再過來啊。”
“不是簡單的那種拍,是要一定的時間的,我要一種星星運動的光跡的那種照片,所以做長曝光,還有可能要多次曝光一下,第一次肯定不成功的,所以我肯定要反複試驗,有可能連個鏡頭都是試上兩三遍才能摸索出來,所以時間很可能是一晚上。”程友成解釋道。
歐煦陽此時真想罵人,猜都不用猜!這麼事逼的拍照方法肯定是吳繆灌輸給北北的!
“得,隨你,我和驍俊睡招待所去。”歐煦陽氣呼呼地把兩人的行李一肩一甩扛上了肩,扯著卞驍俊掉頭就走。
招待所很幹淨,空氣中也沒有異味。歐煦陽擱下手中的行李,環顧了一下房間,卻瞧見卞驍俊居然還別別扭扭地站在門口不進來,一挑眉,“怎麼了你?倒是進來啊。”
卞驍俊隻是不動,可心思卻不知道拐到那個胡同去了,頭低得就差埋進地裏,臉還通紅,哼哼唧唧道:“我覺得……還是睡帳篷吧……”
“你神經病啊!”歐煦陽不耐煩了,大步跨過去一把就把他扯了進來,“今天你不對勁啊!早上他媽的還哭!洗澡還能被水燙著,喂?我跟你說話,你低著頭作什麼?一天都這樣!我臉上有鬼啊?!”
卞驍俊抬起頭,目光閃躲,“你扯疼我了……我不太舒服,去躺會兒。”說完急急忙忙繞開了歐煦陽,一頭紮進了枕頭裏。誰知,歐煦陽跟著走到床前,一雙手伸了過來,捧住了他的臉頰,頓時,卞驍俊眼中的人影開始逐漸放大。
“啊?啊!歐煦陽!你幹什麼……”卞驍俊嚇得人都要抽搐了,一口氣差點都接不上來。
可是落在卞驍俊臉上的並非如私心裏預期的那樣——歐煦陽隻是用自己的額頭貼了貼卞驍俊的額頭,咋舌道:“奇怪?沒發燒啊。那你臉怎麼就那麼紅啊?”
歐煦陽哪裏知道眼下的這個人差點心髒驟停!卞驍俊僵直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思維也沒了,話也不會說了,隻覺得自己麵部溫度越來越高。
“等等!”歐煦陽突然皺眉,人站了起來,立在床邊,居高臨下,大聲問:“你是在臉紅嗎?!你在看著我臉紅?”看著眼下之人突然慌張得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想到了什麼,相同的表情他曾經也在北北的臉上遇見過,瞬間驚詫極了,慢慢開口問道:“卞驍俊?你不會,喜歡我吧?”
如果現在手邊有把槍,卞驍俊一定會想打死自己。他覺得一切好不公平,為什麼上帝非要開這樣一個玩笑?他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們,而這個哥們卻是自己另一個哥們的男朋友,而這倆人卻是他目前的人生路中僅有的兩個朋友。但偏偏又在就連他都沒辦法理順自己感情的時候就要麵對這樣的質問!
“哈?哈哈哈!怎麼會?你別搞笑了!我、我怎麼可能喜歡你?!”卞驍俊逼迫自己大笑起來。
歐煦陽仍舊不動聲色,目光探究,一會兒從沉默中出聲:“哦,這樣啊,都怪你太反常,害得我瞎想。”
“你想多了!再說你都有友成了……”
“好吧,算我想多了,誰叫你今天一整天都跟個懷春的小姑娘似的羞羞答答!我還以為什麼事呢!”歐煦陽說著就開始換衣服,卞驍俊立刻別過頭去。
“嘖?又來了!你躲個屁啊!”歐煦陽瞧見了,團起手中的衣服就往卞驍俊臉上擲去,“就你這樣難怪我想多!英俊啊,你該找女朋友了,處男當久了要有病的!”
這話說得卞驍俊又透不過氣了,他忍不住反駁:“搞得你好像不是一樣!”
歐煦陽被堵了一句,嘴強道:“小爺我就是個時間問題!早晚都會和……”說著竟然也害羞起來,有些氣急:“我和你報告做什麼!真是!”說完提起衣服就鑽進了浴室。
吳繆在沙灘上支起了三腳架,看著躺在海平線那端的最後一縷夕陽,對著程友成喊:“就是這個光線,快來!隻有幾分鍾的時間!”
一邊正在看攝影集的程友成立刻丟開書,一個箭步就躥了過來,弓下身子對著取景器一瞧,激動得大叫:“真的!幾乎一模一樣!”伸手就拍了拍吳繆,“真有你的!”
吳繆很得意,難得不謙虛,“我也很有天賦的吧?”
“是的!是的!”程友成連按了好幾下快門。然後取下單反查看,隨即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立刻就拿給吳繆看,興高采烈地說:“有了!有了!你看像不像?”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也就在來漁山島前,他們就定了一個關於攝影的計劃,那就是找出一本他們最喜歡的風景攝影家的影集,來進行一個模仿拍照的活動,盡量還原一樣的光色,一樣的構圖,一樣的技巧,把他們最喜歡的照片都給親自拍出來。當然,這一切都是吳繆的主意,並且,吳繆管這個叫做“臨摹”。如今,他們已經臨摹了好幾張照片了,有日出,有山頂鳥瞰,現在有了海平麵夕陽,隻等晚上最難拍的星空了。
說話間,最後一縷夕陽沉下天際線,接著海灘上陸續亮起了風燈。
“其實這個也很美的。”程友成又拿起相機,左左右右反複走了幾步,最後調準一個角度把側身站著的吳繆作為前景的沙灘給拍了下來,然後倒出照片給吳繆看,說道:“你看,剛日落,天色還是青紫色的,風燈這麼剛剛亮起來,你的影子裏還帶著點藍,風燈襯著你,你看你脖子扭過去的弧度正好可以破掉構圖的呆板,是不是也很有味道。”
吳繆被這張原創的照片給迷住了,他非常自私地覺得這張照片要比之前所有的都要好。
“這張能多衝洗一張給我嗎?”吳繆問。
“當然可以。”程友成爽快地回答道,手上還在翻之前的照片,欣賞著自己的成果。
“你給歐煦陽照過相嗎?”吳繆又問,仿佛很隨意的一句。
“照過呀。”
“在這裏頭嗎?我能看看嗎?”
“啊?哦!你是說這種照片啊?哦,我沒拿單反給他拍過,是用手機拍的。他蠻煩給我擺姿勢的,總嫌我對個構圖要對半天。”一邊說著又無奈地笑笑:“等我哪天對人像信手拈來了,我再給他單獨拍。”
“那在之前,我就先當你人像模特好了。其實你真可以嚐試人像,像這樣真的很有意境。回家再做個後期,那就是完成度很高的作品了。”
“好啊!”程友成又熱情高漲,不由就問道:“吳繆,你真的不準備學攝影啊?你看你懂得那麼多,隻陪著我拍不浪費嗎?”
“不浪費啊,因為我不能學,所以特別樂意陪著你學。”吳繆回答。
“不能學?為什麼?”
“我爸爸對我另有打算,他不希望看到我不務正業。”
“什麼打算呢?”
“像他一樣,名校畢業,海龜博士,任職國家機關,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再以標準中國中產階級家庭的模板生活下去。”
誰的父母不是這樣想的呢?程友成歎息道。隨後他又問:“那你呢?”
“我嗎?那可是正好相反。我想撿起畫筆報考繪畫專業,再進入皇家美院深造,然後成為一個藝術家,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為他畫畫。”吳繆說著就對著程友成笑了,“那你呢?”
“我啊,也就想幹自己喜歡幹的事,和歐煦陽一起去英國念書,然後一起生活吧。”程友成有些不好意思。
“哦?這麼說來,我們也很有默契哦。至少都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吳繆說著對著大海伸了一個懶腰,“多好的一天啊!真不知道像現在這樣的時光還會剩下多少?明天夏令營就結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