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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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童本以為刺客扭頭回去是為了遠離自己,卻不想過了一會兒,對方竟然拎著一根細木條折返了回來。
花童看向刺客,聽到對方道:“你雖然看得懂阿羅巴文,但是卻不知道阿羅巴文的發音吧?”
花童點了點頭。
刺客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後,徹底放棄了直接用阿羅巴文與花童對話的打算。
花童有些迷惑。
刺客用那根尖端被燒黑了的細木條在地上寫下了一行阿羅巴文,待到花童看完之後,又將字用鞋子蹭掉。
平靜的一夜之後,眾人恢複了活力。“凶手”的死亡讓人們感到神清氣爽,仿佛腳下的路也不再難走了。
樂師是所有人之中唯一一個心情低落到了穀底的人。花童陪伴著他走在隊列的最後,兩個人都無話可說。
突然,向導減慢了前行的步子,落後下來,問花童:“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我們還是沒有通過關卡?”
花童搖了搖頭。
“日記在後一頁記載了什麼?”
花童問道:“要我念出來嗎?”
向導點了點頭。他號召所有人湊過來圍住了花童,為他擋住風。花童從背包裏取出了日記,緩緩“念”道:“我發現了一直隱藏於群體之中的秘密。這時,我聽到神為我指出了前行的路……”
刺客靜靜聽著。
“秘密……是什麼意思?”詩人有些懵。
花童搖頭:“我也不知道。”
樂師的表情有些複雜,因為在他看來,這本日記就是“花童”寫的,他不應該不知道日記裏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之中,確實有人有秘密。”向導平靜地道,“你們忘記了嗎?在進入遊戲的時候,接待員說了什麼?”
刺客插話道:“有一個人的卡片是特殊的。”
除了花童、刺客、樂師、向導以外,其餘人的臉色都變了。
“我能想到的有關遊戲的‘秘密’隻有這個了。”向導鎮靜地道,“你們怎麼看?”
刺客道:“但是,接待員不是交代過我們要保護好自己的卡片嗎?我不覺得這跟通關有關係。”
花童道:“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太過迷信這本日記比較好……”
“那張特殊卡片裏,一定藏著秘密。”向導篤定地說道,“我願意把我的卡片拿出來給大家看,如果特殊卡片是我的,請大家告訴我。”
畫家連忙道:“不,不用了,我覺得我們沒必要這麼急躁啊……”
向導沒等他說完,便將自己的卡片拍在了花童手中的日記上。
花童看了刺客一眼。之前,刺客故意將卡片暴露給了向導,讓向導知道了自己的卡片並非特殊卡片,而同時,暴露了卡片的刺客沒有受到任何懲罰,也讓向導確信可以將自己的卡片拿出來。
現場陷入一片靜謐,良久,刺客打破了沉默,他拿出自己的卡片,放在了向導的卡片旁邊:“我的和你的一樣。”
畫家怔了怔,拿出了自己的卡片:“我也是……”
“我也是……”
人們紛紛拿出了自己的卡片,隻有樂師和木工始終沒有動過。木工的臉色差到了極點。
花童扯了扯樂師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拿出卡片,猶豫了一下,樂師將自己的卡片遞給了花童。
向導盯著木工,緩聲道:“看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木工的聲音仿佛蒙上了一層冰雪:“所以,得知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處嗎?”
向導笑眯眯地道:“它也許能夠幫助我們通關。”
“卡片和通關毫無關係。”
“那隻是你的一麵之辭,具體有沒有用,得你拿出來我們才知道,不是嗎?”向導笑吟吟地道。
幾雙眼睛同時盯著木工,這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壓力。所謂騎虎難下大概就是這種狀態吧。
考慮了很久,木工也沒想出第二種對付這種狀況的方法。他終究還是將自己的卡片拿了出來。
那是一張翠綠色的卡片,同其他所有人的都不同。卡片的正麵,燙著“木工”二字。
向導將卡片翻過來,然後將印在背麵的字一字字念了出來:“棄權卡。1、擁有此卡片的人擁有一次從遊戲中棄權的權利。2、使用方法為親手將卡片撕碎,如果卡片在使用前被他人暴力損毀,則卡片徹底失去作用,全場所有人都將失去棄權機會。3、持卡人死亡,則距離持卡人距離最近者的卡片變為新的棄權卡。4、持卡人可以主動將棄權名額轉讓,轉讓方式將自己的卡片覆在被轉讓人的卡片上三十小時。”
突然,放在一起的其他幾張卡片共同閃爍了起來,花童低下頭,將幾枚卡片上共同顯現出來的文字念了出來:“規則三,棄權名額隻有一個。現在,隻剩下規則五沒有被公布了。”
“雪山——”詩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場景,場景變了!!!”
花童注視著自己的腳下,原本還覆滿冰雪的土地霎時間變成了鬆軟的草地。他抬起頭,隻見一片繁茂的樹林出現在了眼前。
他再度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刺客,見對方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疑惑襲上了花童的心頭——賀君為什麼會知道通關的?
縱然場景變換,但漫長的旅途並沒有結束。
樂師望著仿佛沒有蘊藏任何危險的樹林,心中浮起一絲迷茫。
花童將卡片交還給其他人,然後聲稱翻譯後麵的日記需要一點時間,拒絕了向導讓他直接指路的要求。
樂師認為花童有些不安,他摸了摸花童的頭,輕聲歎了口氣,道:“沒事的。”
花童沒有回應他。
這一天夜裏,樂師做了一個夢。
那是他已經不止一次地夢到的場景——從門縫裏窺視到的,賀君同梁父對話的場景。
……
“這不是我的日記嗎?”
“對。賀君,你願意告訴我,你在日記上記載了什麼嗎?”
“……對不起,寫日記的不是我。至少,不是現在的我。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了……那些字,也已經不再認識了。”
……
從夢裏醒來,樂師透過樹木的枝葉看向天空,今夜的星星似乎很是明亮。
他扭頭看著縮在自己身側的花童,對方枕著小熊,似乎睡得很香。
他揉了揉頭發,坐起了身,發現除了守夜的槍手和畫家以外,刺客也醒著。刺客靠著一棵樹,借著火光翻著花童的那本厚厚的日記。
猶豫了一下,樂師起身向著刺客走了過去,隨後在刺客身邊坐了下來:“你的傷口還疼嗎?”
刺客搖了搖頭。
樂師盯著那本日記看了一會兒:“是花童把日記給你的嗎?”
“嗯。”
“你也能看懂嗎?”樂師剛剛問出這個問題便打了個激靈,連忙道,“抱歉,我忘了因為規則二的存在,你不能回答我。”
刺客合上日記:“你有事嗎?”
“沒事,我隻是……突然睡不著了而已。”
刺客很清楚這是借口。就算梁齊真的睡不著,也不會主動坐到自己旁邊來的,因為他很清楚梁齊害怕自己。
他隻是因看到自己在翻閱這本日記而感到好奇而已。
“既然是因為睡不著,就陪我去轉一轉吧。”刺客沒等樂師回答便起身,走到花童身畔,將日記放在了花童的手邊,然後跟槍手打了個招呼。
樂師考慮了一下,起身跟上了刺客。
離樹林駐紮地不遠就是一片湖。夜風從湖麵上刮過來,帶著涼意。
刺客將手伸入水中,戲弄起了意外地毫無畏懼之心的小魚苗。
樂師立在他背後靜靜看著。
“殺酒鬼的凶手是槍手。”刺客突然道,“普通人幾乎不可能徒手扭斷人類的脖子,也幾乎做不到用槍打死移動中的目標,他很可能是個職業殺手。我知道你覺得我是凶手,你也沒必要因為我說這種話就放棄對我的警惕,你可以繼續把我當成隨時會動手的凶手對待,但請你也務必小心槍手。”
樂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個人,但他並沒有把這種疑惑表現出來:“為什麼你總覺得人和人之間會互相謀害?凶手每一次殺人,都是因為沒有了食物吧?出了雪山,我們還需要擔心這種事嗎?我們剛才不是找到了很多能吃的東西嗎?如今凶手已經沒有動手的理由了吧。”
“遊戲還有一條規則沒有公布吧。”
“難道你知道那條規則是什麼?”梁齊皺眉。神明從來沒有對外公布過騰尼斯遊戲的遊戲規則,並且,似乎也用什麼約束著往屆的獲勝者,使他們全部對遊戲規則守口如瓶。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覺得刺客有知道規則的可能性。
“不知道,但神最熱愛的就是自相殘殺的橋段,所以這種事是不會停止的。騰尼斯遊戲不是神給予人間的福利,而是用於滿足他們自己的節目。所以他們一定會把自己最愛看的戲碼強行添加到遊戲中來。”
樂師愣了一下。他想起刺客之前曾說過一句類似的話。
……
“樂師,要獲得奇跡,就必須付出與其相稱的代價。所以,我們許願之後,才要演一場會讓神開心的戲。能讓神笑出來的,就是勝利者。”
……
刺客始終沒有回過頭,樂師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猜不透他心裏的想法。
一把小刀突然被拋了過來,樂師下意識地接住,隨後呼吸一滯。
刺客立起身,背對著樂師道:“拿著吧。酒鬼死後,大家都以為這小刀也和他的其他東西一起消失了,其實沒有,大概是因為那是我的東西。總有一天你會用上這玩意兒的,記住,如果有人攻擊你,無論是誰,都要立刻反擊,絕對不要猶豫,即使那個人是花童也一樣。”
樂師隻覺一股涼意自心底直直逼上了頭頂——他已經確信了,刺客在針對花童:“他不會那麼做的,我相信他。”
“他會的。”
“就算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對他橫刀相向,因為我愛他。”
“好吧。”刺客將濕手在褲腿上蹭淨,隨後向著營地所在的地方折返了過去。
樂師心底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回去,在原本的位置躺下,隨後,回憶似的夢再一次瘋湧而來。
……
“賀君,在你來到這裏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沒用的人,無論對誰都派不上用場。但是你來了以後,我感覺我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意義。”
……
“梁齊,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我對你的喜歡,和你以為的那種不、不一樣。”
……
“賀君,你的熊呢?”
“放進櫃子了……”
腰被一把抱住,微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不需要熊了,梁齊……因為有你了。”
……
“我打算去參加騰尼斯遊戲。”
“……你瘋了嗎?”
“說不上。你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事嗎?”
“難道是檢查出了問題?”
“嗯。我已經沒有多久可活了。但我還我不能死,因為賀君還需要我。”
……
刺客睜開眼,望著樂師蹙緊眉頭的睡顏,輕輕歎了口氣。
他為什麼不明白呢?
花童明明露出了那麼大的破綻。
幼時,梁齊也曾經問過賀君日記的事,然而,即便是對梁齊,賀君也沒有說出日記裏究竟寫了什麼。
即使對他都沒有念出來的日記,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念給別人聽呢。
“賀君”並不想把那些在無所事事的歲月裏,為打發時間而寫下的文字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