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起  第一集 太平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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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蕪的小鎮,還剩最後一片枯葉的老樹,偶爾飛過的黑鴉,慘敗的落日。
    據說這裏十幾年前有過瘟疫,就已經頹敗了,據說這裏經常夜裏鬧鬼,也就沒人敢動這個鎮子。不過,有時候太餓了的道士,會路過一二。
    這邊一個老頭,看起來也不是很老,就是胡子有點花白,衣服有點破。除了一身補丁了的青衣袍子上有八卦的花紋可以看得出是道士,就沒什麼了。
    他用力踢開了一扇木門,發出嘎吱的聲音,一個大老鼠從角落裏落荒而逃。
    老道士坐在了門口的木凳上,手杖插在了柵欄邊上的泥土裏,顯得特別落魄。
    太陽繼續向西去,就在走到地平線的一刻,老道士打起了精神,嘴中念念有詞,隻聞一聲“破”,太陽光忽然籠罩了整個村子,地上被青石覆蓋,前麵豁然出現一間二進小院,院門正大開,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坐在門口吃果。
    少年見到老道士,也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
    “師父,你掉坑了?”
    老道士呸了一句,邁著已經破了好幾個洞的布鞋,走進院子。
    “去煮碗麵,我餓了。”
    話落後,少年依舊在門口啃著蘋果,他那手杖嗖一聲從後麵飛入院中,廚房的鍋碗瓢盆也開始動了起來。
    天師自有派別,出自道教。大的門派有許多,譬如茅山、峨眉,小的沒有名頭的也有許多,比如老子傳兒子,師父隨手撿個徒弟的。
    李老道就是這種,無門無派,隨手撿個徒弟的。
    話說他祖上也是出自一個大門派的,已經無從追溯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離開,改名換姓之後,傳了兒孫幾代。再後來發現天師也不是一個很好的職業,開始不傳兒子,獨立出去找了徒弟,再到李老道這裏,他自己也就是個孤兒了,徒弟李末也是個孤兒,跟他一樣命硬。
    話說見,李末吃了麵,關了大門,給屋裏點了燈,從廚房撿了木棍把李老道那些發酸了的衣服丟去大水缸裏煮。
    “哎喲,什麼味!”這會兒,有一隻大老鼠嫌棄地從柴堆裏爬出來,站在房梁上看了看,“這老頭,絕對做了不少缺德事!”
    缺德事,那是妖魔鬼怪說的,對人來說,李老道做的基本都是好事。
    不過,這些所謂的好事,等百年以後下了陰曹地府,畜生道、鬼道的孽事,就不是這麼算了。
    李老道換了清爽的衣服,人也顯得精神許多,把胡子剃掉,整個人也才四十出頭,走到大街上還是有村婦喜歡的。
    那是後話。在李末的認知裏,這個師父總是喜歡吹噓他年輕的時候多麼帥多麼惹人喜歡。要不是因為他師姐,要養他師姐,早就結婚生娃了。
    說到了師姐……
    李末趕緊丟開棍子跑到東廂房,“師父,不好了,師姐接了生意出去了!”
    李老道正發愁要不要係腰帶,看見小徒弟這般莽撞衝進來,頭不是一個大。
    “知道了……”老早就知道,這大半天沒聲沒息,他還不信那個大徒弟能憋在自己房中凝神打坐。
    李末哦了一聲,這會兒大老鼠已經接過木棍,把破衣服從大水缸裏弄出來衝水。
    發呆發呆,看著頭上的星象是一片和平,但願師姐不會有事。
    “對了,是什麼單子?”李老道就是隨口一問。
    “太平鎮的棺材鋪。”烏鴉給叼下來一片破黃符,李老道一接,手指被猛然燒了一下,那太平鎮棺材破幾個字煞紅煞紅,帶著恐懼和嘶吼,焚燒在了地麵。
    李老道是個六錢天師,這不是他能隨便接下來的單子,而且太平鎮的棺材鋪已經在道上有一定名氣了,不少天師和過路和尚葬身此處。
    老道一愣,那燈籠裏的燭心鬼就爬了出來,幽幽抱著燈籠紙在說,“老道別怕,那是大人接的信。”
    原來如此……
    李老道坐回了房中,也懶得係腰帶了,幽幽哼了一兩句秦腔,叫上小徒弟,“給炒一碟花生米,咱喝上兩盅。”
    屋裏的妖魔鬼怪可是高興了,分別吱吱笑了起來。
    正午,趕到的太平鎮,已經是烏雲密布。正所謂烏雲壓城城欲崔,大抵就是這個情形。
    太平鎮是和州西麵的一個大鎮,有大幾百戶人家。太平鎮以前也不是很太平,也不叫這個名,就是百年前出過了事,也請了不少道士來整,都不見得好。後來一個遊方道士給了指點,讓幾戶人家搬遷,換了格局,又改了名,從此太平無事,反倒南來北往交易多了。
    就是這幾年,也開始不太平了。
    事情出自棺材鋪。
    照著以前的道士說,這鎮上哪裏都可以改,有八個地方不能改,棺材鋪就是其中一個。
    大夥不知道是那一家衝著什麼了,這幾年來陸續死了好多人,連帶棺材鋪的棺材都不夠用了,才有人猛然想起了以前的話。鎮長忙著找人往那八家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麼變動,就是出怪事了。
    請了許多正兒八經的道士來,做了幾次法,也不見有什麼好轉,最後來了幾個遊曆天師,先是慘死了倆,最後一個重傷,倒在棺材鋪門口的時候,用黃符寫了一封信,用最後一口氣渡了出去,才咽氣。
    這會子棺材鋪也沒人敢去了,一個陰森森的老頭在裏麵搬屍體,這幾個月死去的人都在裏麵發臭了,也沒人敢拉走去下葬。
    言言蹲在麵攤前聽了鎮上的人叨叨,也看見老板在問邊上的和尚是不是要去做法的。和尚隨便喝了麵湯就說自己路過的,尼瑪言言也好想說自己是路過的。
    看著腳邊的狗,吃肉比她還多,想想還是算了,不賺這筆大的,下個月就要喝西北風了。
    “哎……”看著和尚腳底抹油,麵攤老板可愁了,“不知那個天師死之前給誰寫的信,有沒有人願意來。”
    言言無語看了看天,這烏雲真是厚啊!
    “小姑娘你要趕路就趕緊吧,天黑之前走到下一個鎮,就好了。”老板倒是心善。
    “鎮上沒有客棧嗎?”
    “倒是有,”老板想了想,“就是老板頭七,估計老板娘也不開門吧!”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隨便找個地投宿吧!”言言笑了一下。
    老板覺得這小姑娘還不錯,正要多勸兩句,發現已經沒了人,就剩下桌麵的一串銅錢。
    丁老頭已經許多沒聽到敲門聲了,雖然他挺好了,耳朵倒是不錯。
    他年輕的時候兒子和老婆都走了,這些年也沒怎麼想過要重新找,就過了三十年,人也老了,安心在棺材鋪賣棺材。
    棺材鋪還不是他的,算起來他是一個夥計,就是老板死了,老板的老婆兒子害怕搬出去了,整個鋪子就他和一堆棺材、屍體。
    有些屍體已經臭了,他就搬到比較陰冷的房間裏,釘死棺材防臭。有些沒人認領的,隻能隨便找個席子卷了去後山埋好做個無名墳。最後餘下來的一口大紅棺材,那是鎮上文家老奶奶的,那老奶奶前些年訂下的料子,人還健在,就放在了鋪子中央。
    這會子門口有一個姑娘,帶著一隻很大的狼狗。
    “小姑娘找人?”丁老頭說話也是幽幽的,跟個鬼差不多。
    言言笑了笑,“沒,我是來投宿的。”
    丁老頭先是詫異了一下,就說,“我這可是棺材鋪,出門左走半刻鍾到了鎮中心好幾家客棧。”
    “老爺子腿腳好啊,半刻就能走到客棧了。”言言倒是沒接他的話,直接走了進來。
    鋪子可不安逸,聞著有活人人來,就開始有動蕩了。
    “好些年前的事了。”丁老頭抬頭,忽然發現言言已經走進來了,趕緊把她往外推,“小姑娘還是先走吧,這不適合你。”
    言言可不吃那一套,轉了身就坐在一口棺材邊上,“老頭子怎麼不用左手推我?”
    丁老頭渾身震了一下。半晌,才說,“你是什麼人?”
    “和你差不多。”言言倒是回答得快。
    那動蕩起來的風一下子安靜下來了。大狼狗跳上一口有點抖動的棺材上,肥厚的爪子拍了拍,那棺材也安靜下來。
    “天師啊……”丁老頭找了個黑暗的角落坐了下來,點上一管老煙,幽幽抽了起來。“你這麼年輕,還是走吧。這也沒那麼吵,出了成太大的事。”
    “老頭子好說話,要是你年輕上幾歲,還真不會有事。就是你上了年紀了,那群家夥也想動一動了。大家都不甘心,就等你咽氣呢!”
    丁老頭吹了一口煙,森森的。
    “有一天是一天,總比你們一個一個來送死的好。”
    天黑的時候,丁老頭給言言下了煮了一碗飯,白米飯,沒有肉。把狼狗派出去自己找吃的,言言也就陪丁老頭吃飯。
    太平鎮的今夜,倒是安靜。
    丁老頭坐在後院抽煙,也感慨許多年沒見那麼平靜了。
    “以前我跟老板說,這棺材鋪活人不好做,他倒是不信。”丁老頭也許太久沒說話了,正好言言來,也找了個嘮叨的伴兒。
    “老板什麼人?”
    “本是東邊的王村裏的莊家戶,前老板的外侄兒。前老板沒兒子,也沒徒弟,就胡亂給傳了外人。”
    本不該是外人了……
    “這是八卦的頭陣,活人進不來,死人出不去。他硬生生要進來,我隻好跟著來看看了。”丁老頭也就繼續抽煙。
    言言一直都錯覺,丁老頭的煙草袋子是個乾坤袋,不過她失誤了。丁老頭抽完了煙絲,就跑去房裏又重新找了一袋子煙草出來。
    “可多傷身啊!”言言嘖嘖搖頭。
    丁老頭倒是笑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皺巴巴的臉上浮出菊花一樣的笑容,“這副軀殼還有什麼好傷的。”
    倒也是。
    言言躺在木椅上看著天,黑不溜秋的,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見。
    “知道哪裏有問題嗎?”言言無聊了,就問了問。
    “大抵是中心吧,八家都沒問題,隻能是陣眼了。”
    話說之時,一陣冷風過,隻見天上烏雲忽然散開,一輪半月出現在了頭頂。
    “喲,都這麼晚了!”言言說了一句不太搭調的話。
    丁老頭一下從震驚中緩了過來,把煙管抖了抖,踢掉一堆渣。
    “小姑娘挺厲害,你方才的狼狗,是千年妖吧?”
    “嘿嘿,過獎,就是一隻小狼妖而已。”
    半晌,又一陣清風過來,聽見了半空中叮鈴的一陣響,言言就站了起來,對著丁老頭說,“您還是收個徒弟吧,郊外正好有個小孩在亂葬崗上迷路,大抵嚇傻了。”
    說完了言言就走。丁老頭像是忽然被電著了一樣,猛然推門一陣狂奔到了亂葬崗。瞧著一個小小的身子,睡在了無名的墳前。丁老頭摸了摸孩子的後腦勺,又看了看掌心。雖然不知道生辰八字,但在這夜裏這地裏睡得著,命格也是夠了。
    言言從東邊八家的之一的書店路過,這會兒恰好破曉,天有點發白。瞧著一個不大的孩子從裏邊開了個門跑出來,正要開始胡鬧呢,打更的大哥也從這頭路過了,對言言這邊笑了笑。不一會兒,一個老奶奶也從裏麵追了出來,三兩下把孩子抓住轉身進門。言言手腳離索地把一隻鞋子丟在了門縫,卡住了要上鎖的木門。
    老奶奶愣了一下,抬頭起來看了看言言。
    “姑娘……”
    言言也對著她笑了笑,老奶奶才發現那門縫裏的繡花鞋有那麼點熟悉,不是姑娘腳上的青色布鞋。
    “娘……娘……”老奶奶懷裏的小孩開始叫嚷起來,不一會兒,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婦人把孩子抱了過去。
    老奶奶也堵不住言言,隻能讓她進去了。
    屋子裏頭的人總共也就仨個,老早就起來也或者昨夜裏沒睡。擺設的東西有點兒陳舊,言言就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那婦人,看著畏畏縮縮的男主人,就直笑。
    正應許了那麼一句話,心中要是沒鬼,定然是不會害怕的。
    太平鎮本來就不簡單,這地底下鎮著的亡魂不止一二百,冤屈不肯離散的許多。這也都算了,隻是先前做了一個大的八卦陣,能搞出這麼大的事,陣眼是個問題,這頭也不能沒有問題。
    “你們家孩子不錯,幾歲了?”言言開口就朝著孩子去了。
    那婦人抱著孩子往後縮了縮,老奶奶就忍不住了,“也沒多大,姑娘您這繡鞋打哪兒來的?”
    言言哦了一聲,稍微伸手,那繡鞋就從老奶奶手裏飛到了她手裏,惹得這三人一驚。
    “昨夜裏在文家井裏撈的,也不知是誰家的東西,反正文家說不是他們的。”
    提及文家,這屋裏的人更是慌了,紛紛打了個眼神,男人先跪了下來。
    “姑奶奶饒命……”
    不說話言言還是笑著的,就是笑容有點可怕。話說這男人一開口,言言就直接站起來給他一腳,踹了他滾了一圈,倒在後邊的柱子邊上。
    “我倒是不要你的命,你可以要了多少人的命!”
    屋裏的人也都全怕了,紛紛跪下來,就連那小的也會跟著樣跪了下來。
    言言作勢要抓那小孩,婦人一見,連忙抱住。
    “姑娘您要就要了我的命吧,這孩子是咱張家的命根子,不能段啊!”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我倒是覺得好笑了,要是個人孩,倒可以說是命根子。你們養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靈孩,香火早就斷了。他當今吸了你們精血,日後必定是活死人,專吃人,給哪家道士給抓了,都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言言說話有一半是嚇他們的,倒也不全然是假話。靈孩養得好沒事,就是他們幾個普通人養出來的,委實不行。
    “那……可如何是好?”老奶奶也慌了。
    “你們做出這等荒唐事的時候,就不曉得多想一想!那女鬼對你們也是有怨了,好在先前有文家動過手腳,主母也能壓住。昨夜的動靜我想你們多少也知道,今日隻要我前腳一走,後腳你們必然出事。”話至此,言言覺得說夠了,那下邊三人一小鬼已經嚇得不行了。
    小鬼倒是被人養了這麼久,性子都是溫良的,朝著言言爬了過來,抱著她的腿就哭,“仙女娘娘你救救爹娘,救救爹娘。”
    言言開始問小鬼的生辰八字,才知道靈孩已經有九歲,不過因為常人養著精血不足顯得三四歲的樣子,名叫張謙,法術什麼的自然是一點都不曉得的。
    張家護著孩子不錯,也沒人曉得張家有個孩子多少歲,好在靈孩不會生常人的並,出了事他們也不敢請道士來看,就在門口掛了一個八卦鏡混淆視聽,過了這麼些年。
    再問那女鬼,和昨夜裏狼妖阿墨帶回來的消息差不多。那本是個好姑娘,叫暮娘,本是鄉下人,到鎮上來做幫傭。暮娘有個弟弟,在鎮上讀書,所以常來給弟弟買書,一來而去,就和張家當家的熟了起來。
    本也是個好事,偏生就是暮娘名不太好,到了十七八的樣子,就開始生病了。斷斷續續,別人也就不要她做事打發了出來。整會兒正好是張生出手的好時候,收留了暮娘姐弟,許了婚事,就要到村裏去提親了。
    那段時間倒是也挺好的,暮娘先前是累出來的,有張家母子照顧,慢慢都好了許多。但是好景不長,暮娘弟弟去考鄉試,不料路上出了事,屍骨都找不到。暮娘家中本來就一個老母,聽到消息都哭瞎了,暮娘更是受不住了。
    這般拖著拖著到了婚後,總算是暮娘有點本是,半年就有了身子。那會子張家母可高興了,給家裏添置了許多東西,對暮娘也愈發好了起來。
    到底還是有點事,張家沒給暮娘說,張家本在八卦之上,隻要有事,必受牽連。聽說文家主母身子不好,張家母是第一個害怕的,畢竟家中有孕婦,也就先去看望了。不過文家不讓看,張家母再著急,也隻能在家中燒香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忽然鎮上的花草就都不太好了,再暮娘七個月身子的時候,張家母是親自看到她魂魄離了身子,斷了氣的。
    張家母是怕,又是恨,給天磕破了頭也換不來暮娘一口氣。沒轍了,張家母隻能小心把暮娘放到了地窖裏,再讓人從文家那隻有十五才有水的枯井裏偷了水出來,照著口傳的古方,混著自己的血養了暮娘。
    慢慢的張家母的精血被吸多了人也變老了許多,不過暮娘爭氣,不久就有一個靈孩破肚皮而出。
    文家是先發現不對的,當家的來問了張家,才發現暮娘的事。這會兒沒了法子,就把暮娘的屍身給搶走了。再後來,張家續弦取了現在的夫人,瞧瞧養了靈孩起來。
    聽到這裏,言言也隻能歎氣了。這暮娘委實是命不好,不過她人是挺好的,到了文家枯井,也沒做什麼壞事,寧可自己腐爛了,都不肯作惡。
    “來之前我已經將暮娘超度了,你們可以放心。”這也是她進來後的第一句安慰話。“大惡都是文家的事,也都過去了。如今太平鎮不會不太平,就是你們這兒子不能這般養著。”
    張家先是高興了,再是一驚,“我們斷不能丟了他啊!”
    “哎……”言言搖搖頭,這人世間最難過的就是一個情字,親情友情愛情都很難過。“不若我給你們一個主意吧。鎮子西麵盡頭有一個棺材鋪,以前出了點事,也不太適合活人住,不過活死人是可以的。”
    言言說話期間看了看張家人的臉色,明顯是比較能接受的樣子,才繼續往下說。“那有個丁老頭,你們大可以讓孩子過去給他來養,每月回家一兩趟即可。日後再有事,也是天命難違了。”
    張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張家母還是答應了。
    “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言言笑了笑,“路人不問姓,遇鬼不說名。”她摸了摸孩子的頭,“日後你就叫丁二,恰好也是丁老頭的第二個弟子。如今的本命,就忘了吧。”
    丁二點點頭,應了下來。
    此刻言言站了起來,拍拍門口,那門上的八卦鏡徑直掉了下來,摔成碎片。此時正好日頭出來,一抹陽光照射大地上,那丁老頭坐在門前,看著久違的陽光也不由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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