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斯內普匆匆地在走廊上走著趕去上第二節課，這幾日他的室友突然變得有些神出鬼沒，總是深夜才歸，早上等他醒來卻已是離開了寢室，就好像在忙著什麼要緊事。
    “嘿，斯內普。”詹姆斯和西裏斯勾著肩膀從他身邊走過去，詹姆斯故意狠狠地撞了他一下，要不是斯內普下意識地一個盔甲護身，他已經摔倒在地了。
    “波特先生，我想我們並不熟悉？”
    斯內普學著盧修斯說話的語調，努力不讓麵部不流露出一點厭惡，保持著麵無表情的樣子。但少年的聲線還沒有已經微微變聲的盧修斯那般低沉，而是帶著11歲男孩獨有的聲調。
    斯內普心中也是疑惑，他和詹姆斯·波特和西裏斯·布萊克素不相識，他們如何和他過不去？
    詹姆斯被盔甲護身彈開，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斯內普。看著他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他不明白莉莉為什麼總是替這個窮小子說好話？明明莉莉和他根本不熟悉，兩人雖然同住蜘蛛尾巷，但也就在對角巷那幾日相處而已；對於自己的行為，莉莉卻是處處數落，老說他魯莽又不尊重人。他雖然也知道主動挑釁算不得光明磊落的男子漢，不符合波特家一直以來教育他的，但他看著這個怪異的同齡人就是想要狠狠地出氣。
    而一邊的西裏斯·布萊克倒是將斯內普好好打量了一遍，敏銳地發現他的校炮雖然外觀變化不大，但料子早已換成了新的，而不是開學初的二手貨。
    西裏斯一想便知這是馬爾福做的，想到那個照耀的小馬爾福，他便總想起那個也是一頭金發的姐姐納西莎。那封吼叫信仍然在他腦子中回蕩，雖然沃爾布加隻是憤怒，並未真的將他從家族的掛攤上除名，但畢竟那是他的親生母親，養了他十一年，被她那樣說他心裏依舊很不好受，還雜著些許委屈。
    從小到大，他雖然因是長子而被嚴格的培養，但也一直享受著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愛。永遠高貴純粹的布萊克……他雖然厭惡純血統那套，但雖然他的父母是純血至上的人，他也知道他們愛他——不過他們表達愛的方式很含蓄罷了。
    這幾日西裏斯鬱結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很好的發泄的人。他惡狠狠地笑道：“喲，西弗勒斯·斯內普？”他的聲音故意拉長，讓路過的人紛紛駐足圍觀，“西弗勒斯……鼻涕精！嘿，哥們，咱們就叫他鼻涕精！”
    “好主意西裏斯！”詹姆斯拍拍朋友的肩膀，剛剛落在後麵的萊姆斯和彼得·佩迪魯也跟了上來，彼得忙幫腔道：“是啊，詹姆斯、小天狼星！這個太形象了。”
    斯內普環顧四周，看見不少斯萊特林。
    他們環臂而立，好整以暇。
    看來隻能靠自己了，斯內普捏緊烏黑的魔杖，肌肉繃緊，做好了打鬥的準備。
    誰想詹姆斯並未主動攻擊，而是繼續嘲諷道：“嗬，斯內普，你看看你周圍，這就是你們斯萊特林？”
    周邊的幾位斯萊特林再也站不住，抽出魔杖走上前來。斯內普是一年級新生，沒背景沒門路，他們自然不會因為他而去得罪布萊克家的長子，一個混血，雖然有著天賦和實力，但還不足以讓他們犧牲一丁點家族利益。
    但當那位小波特罵起整個斯萊特林時，他們就無法忍耐了。斯萊特林們的確重利益，但他們更重視尊嚴和榮耀。
    走在前麵的是諾特，如今的他五年級，比詹姆斯高出一個頭還多，他抽出魔杖指著詹姆斯，居高臨下地假笑道：“格蘭芬多們說話都不經過腦子嗎？”身後的普魯維特和奧古斯特·盧克伍德，以及安東寧·多羅霍夫。
    “哦，讓我看看，這不是波特和布萊克先生嗎？”
    身後忽然傳來斯內普再熟悉不過的華麗聲線，斯內普回過頭去看到了盧修斯踩著馬爾福家優雅的步子走過來。斯萊特林們收起魔杖，自動給他讓了路。
    盧修斯向四周一瞥：“我想，現在快到上課時間了不是嗎？”一句話，就讓小蛇們冷汗涔涔，迅速三三兩兩離去。他們聽出了盧修斯話中的味道，他提過他不喜歡任何一個斯萊特林因為破壞規則被抓住。
    可以踐踏規則，但不能留下把柄！
    周邊看熱鬧的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見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到了，也知道事情就要告一段落，再沒有什麼興致，也便離開。格蘭芬多的四人看盧修斯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們，沒由來地覺得脊背發涼。
    西裏斯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馬爾福，雖然他像隻孔雀一般搔首弄姿，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的實力也是如他的鉑金頭發一般耀眼。
    詹姆斯狠狠瞪了他一眼，四人也匆匆離去。樓道中隻剩下盧修斯和斯內普兩人，斯內普低聲道了些，就要趕路去下節草藥課，他已經遲到了，虧了斯普勞特教授是個溫和的女人，不會因此而責怪什麼。
    “謝謝。”
    “斯內普，”盧修斯低下身來與斯內普平視，這樣的近距離讓斯內普不適應——他甚至能看到他的睫毛。他本能地想要後退一步，但他可不願意在盧修斯麵前丟醜，便生生地把自己釘在地上。
    “我假設，馬爾福學長不是來這裏看熱鬧的……那麼你就應該知道，我已經遲到了。”斯內普本來隻是想說自己想要盡快去上課，但他沒想到，自己說出來這麼一長串帶著點諷刺的話。他知道馬爾福家的勢力，是決不想和這位室友鬧翻的。他給他平台和機會，相應的，他不能連麵子都不給他。
    更何況，這是剛剛幫助了自己的人——自己至少不能擺著一張臭臉告訴他他擋著自己的路了自己要去上課。
    盧修斯看著斯內普的臉上，小孩子雖然盡力保持著麵無表情來掩蓋自己的情緒，但他的眼睛還是出賣了他。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裏閃著微光，讓他深深地望進去。
    嘿，看著他想要後退卻又站定的樣子，還真是可愛。這身新袍子還算順眼，至少比那什二手貨強多了，勉強符合馬爾福的審美。
    這麼想著，這幾日因為蛇怪而忙碌的盧修斯難得的輕鬆起來。
    “我已經——和斯普勞特教授請過假了。”
    說實話，當有人通知盧修斯說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又起矛盾、他的室友也被卷入其中時，他就知道必須要先請假不可了。
    “我下節沒課，回休息室？”
    “……好。”斯內普攥了攥拳，他知道盧修斯的意思是要給他補上那節草藥課，也讓他避免和同教室上課的格蘭芬多再多接觸。
    他為什麼要幫助自己呢？斯內普之前從來沒有被人幫助過，雖然他知道來自於馬爾福的幫助絕不單純，但即使如此，這種感覺也讓他心裏有些漣漪。他不知道被人幫助、維護竟能讓他感覺有些美好。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低著頭一聲不響地走著。
    盧修斯走在他的身邊，放慢了步子，良久，他聽見一句小聲的“謝謝”。
    斯內普心裏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忘記自己微微升起的喜悅。他知道，這種東西絕不會長久，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況且盧修斯也壓根不是他的朋友。
    他隻是……發現自己的利用價值了，僅此而已。他們互相利用，也互相防備。
    而這樣的情緒，隻會影響他的判斷。
    他想著，愈發一言不發。
    而一旁的盧修斯低下頭，看著這位一年級小學弟依舊有點紅的耳朵，笑得神秘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