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邊際隻是一線的光亮，齊序含便被比平時過早出現的人聲弄醒了。冬日裏兩人同蓋一張綢被自然不覺得冷，反而說不出的暖和。
    枕著手臂看著上官昊源的睡臉，心裏多了分愜意。想他可能真是累了，平時都是比齊序含早起，現在卻連人聲都吵不醒，呼吸很沉，正熟睡中，也許正做著齊序含不知的夢。
    不知為何，又想起上官昊源年少時，為護他而被齊序延打到吐血都不還手的事。那時的上官昊源為他吃了不少苦頭，被毒打被辱罵被監禁，齊序含從未把上官昊源當做什麼護衛死士，而是情同手足的兄弟，甚至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剪不斷理還亂的意念，不可自拔。
    可誰知，大哥死了，上官昊源現是皇帝，與自己也變成了另一種關係。
    是不是歸咎為造化弄人？
    齊序含想得入神，連上官昊源醒了也沒發覺。上官昊源見他看著自己卻走神，忍不住啄了一下他的唇，笑道：“一大早就被我迷了？”
    “你——”
    齊序含收回思緒，再看著眼前的上官昊源，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大哥死了，五弟失蹤，隻剩下他一個，若是死了下到陰曹地府都不知如何向祖宗交代。
    亡國的那段日子他一心尋死，但現在他卻不想死了，他不是害怕，而是舍不得，舍不得上官昊源的溫柔，舍不得上官昊源的好。十年的感情怎可說斷就斷，他倆走到今日實屬不易，為因上官昊源和齊序含兩人，確實死了太多人，齊序含想來又迷茫——到底是對是錯。
    見齊序含又愣神，原本抱著他的腰的手收緊了些，道：“不要想太多，一切都過去了，你隻要把自己交給我、相信我就好。”
    四人起得頗早，卻依舊找不到空餘的雅間，人太多，客棧座無虛席，吵嚷得很，小二將早點送到上官昊源房裏，比平日多了四碗臘八粥，小二說老板天未亮從青山寺帶回來的五穀熬成的，凡客棧的客人都可以吃，不收一分錢，就討個好意頭。
    今日便是臘八節，怪不得天微微亮街上就有人了，都是爭著上崇山的青山寺拿五穀，那麼一說來街上會擠滿人，熱鬧非凡。
    熱乎乎的一碗臘八粥下肚，連身體也變得暖和，人臉色紅潤，心情自然也大好。
    齊序含喝完臘八粥後竟還能吃下三個饅頭，上官昊源覺得，齊序含的氣色沒有以前那般蒼白，看起來帶有些容光煥發，也許是出宮之後齊序含並沒那麼沉悶，人也變了。隻要齊序含好，無論如何，總之他上官昊源就高興得很。
    四人正聊著，一團黃影便撲向曲幕梵，原是一位俏皮可愛的女子。
    “梵哥我終於找到你了！”那黃衣女子杏眼瓊鼻，扯著曲幕梵的衣衫不肯放手。
    “小、小儀，你怎麼來了？”曲幕梵頗為吃驚。
    “你不回去我就隻能來找了！我怕你被別的女人騙嘛！”叫小儀的黃衣女子眨眨眼，笑吟吟地好生可愛。
    “我不是不回去……”曲幕梵低聲道，“況且，你一個女兒家……”
    “女兒家又怎麼了啊？女兒家就不能見自己的相公嗎？”小儀佯怒，“我是和劉管家來的，不是一個人。”
    “呃……還沒成親……”曲幕梵有些無語道。
    上官昊源和齊序含倒是隻聽見“相公”二字。原來這女子是曲幕梵的未過門妻子，曲幕梵說明天回老家不僅是為了躲避林添，也是為了回老家見他這位未過門的妻子。
    那女子摸摸曲幕言的頭，歎聲道：“小言你怎麼還是不長個兒啊？小心沒有姑娘肯嫁你！”
    曲幕言拿開她的手，氣道：“你少胡說……”
    黃衣女子咯咯地笑，才注意到一旁的兩人，一個英俊桀驁，另一個清俊漂亮，不禁道：“這兩位公子是……”
    “黃謙。”上官昊源道。
    “齊序。”
    兩人站一起，連黃衣女子都看愣了神。
    “我叫董玉儀，”女子有些嬌羞，“我和梵哥是指腹為婚，這次來揚州是想找梵哥回去——成親！”
    曲幕梵臉色一變，道：“你怎麼連這都說……”
    “有什麼關係，我爹都同意了，總之我們愈快成親愈好！”董玉儀銀釵玉飾，顯然是富貴人家，可說話膽大得令人咂舌，不知是被家人寵壞還是怎麼，不似一般女子三步不出閨門，說話細聲細語，少了分造作，多了分天真。
    “伯父也來了？”曲幕梵問道。
    “我爹明天猜到，所以明天成親！”董玉儀似乎真不知何為閨秀二字。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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