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之後，天光漸漸地亮了起來，陽光變得霧氣朦朧，清晨的時候，在大學運動場上，晨跑的學生也變得多了。
    在這下班年繁重的任務裏，有一項任務迫在眉睫，那就是英語四級。往年葉瑢失利過一次，當時因為某些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今年必須通過，他對自己說，就算你要做英語家教你也需要這個證書！為了又更多的時間準備，葉瑢每天清晨都會做到場邊的觀禮台上背單詞。
    “葉瑢。”祁妤又在七點半的時候準時出現了，她漂漂亮亮地出現在葉瑢麵前，一如從前。
    “你每天這麼早就來找我，男朋友沒有意見嗎？”葉瑢抬眼看她。
    “他有意見我也管不了。”祁妤依著葉瑢沒有坐下，昨夜降下的寒露還沒有被春日清淺的陽光帶走。她緊了緊身上的風衣，“這都快四月了，天怎麼還那麼涼。走吧，我們去吃早飯。”
    “你的早飯應該由你的男朋友陪同，而不是我。”葉瑢收起書本，整了整衣服，站了起來。
    “我願意陪你，我也應該陪你。“祁妤固執地說：“他如果生氣就生氣好了，沒什麼大不了，至多分手而已。”
    葉瑢神色遲疑了一下，他緩緩地開了口：“祁妤，我記得我說過——”
    “我知道！”祁妤立刻就打斷了他的說：“可是我已經下定決心，過去的錯誤我再也不會犯，從你回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是你最好最忠實的朋友、最牢固最可靠的夥伴，不止是為了那件事，也為了我們這麼長時間的交情。不過——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其它的想法。”
    她的目光清澄而堅定，臉上又戴上了那孩子氣似的倔強。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葉瑢覺得自己微微笑了，如果不是經曆了周梓桐，或許我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著她，或許最終還會白頭偕老。可是，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如果呢？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想讓你的男朋友誤會。”葉瑢真的微微笑了：“你應該為自己著想。”
    “可如果連我都不陪你，你會太孤單的。”祁妤搖搖頭，他們走出運動場，翻過一座小丘陵，“人不能太孤單的。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大家都會理解你的”
    葉瑢笑著搖了搖頭，把手插進口袋裏，夾緊了腋下的書本：“我不敢這麼想過。”
    “噢，對了，等你四級一過，我們就不用每天都在麵包房打工了，去家教中心。”祁妤說：“上次我問了一個也在那裏做家教的學姐，月收入還不錯，隻要你夠賣力，一個月五六千都是可能的。”
    “好的，”葉瑢點點頭：“隻是你何必跟我去當家教呢？你並沒有那個必要啊。”
    “我也想賺點零花買衣服嘛。”祁妤笑笑：“況且，學習如何自力更生也很好啊。”
    食堂裏人稀稀落落，大部分學生會逃早上的課，葉瑢記得祁妤以前也不愛晨起，如今為了陪伴自己竟然勤快如此，真是為難她了。
    “今天政治課去聽嗎？”兩人買飯坐下後葉瑢問她。
    祁妤搖搖頭：“我讓別人替我們點名好了，要是下了政治課去麵包房就太晚了。”習慣性地，她挑出了豆腐腦中的香菜放進了葉瑢的碗裏，可是做完這個動作後，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滿臉通紅。
    “啊！對不起！”她急忙道歉，神色緊張極了。
    “沒什麼，我喜歡香菜多點。”葉瑢聳聳肩，舀了一勺送進嘴裏。
    下午三點，葉瑢結束了所有重要的課程，他收拾了書包回宿舍放東西，於是就和祁妤越好半小時後在西側門見。
    回到宿舍時，宿舍裏的另外三個男生都在，不出意外地他們一人一台電腦地在玩遊戲，嘴裏還喊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滿屋烏煙瘴氣，窗門又緊閉，葉瑢剛走進去時，差點被那含著煙臭腳臭汗酸的空氣嗆得背過氣去。
    他捂住鼻子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放完課本後，他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連自己身上都已經被染上那股難聞的氣味。直到終於逃離出了那個貧民窟般的男生宿舍，他這才膽敢舒心地呼吸一口來自天空的空氣。楚熠也抽煙，他想，可是那煙味兒是香的，迷人的，不是這般直叫人惡心。
    走到西側門時，葉瑢對祁妤說：“宿舍太髒了，簡直沒法住。”
    祁妤聽完就樂了，“你又犯潔癖了對不對？你可不能拿你的標準到處衡量別人。宿舍雖然條件簡陋，可是搬出去可不是一筆小花銷哦。”
    “我知道。”葉瑢眉頭微蹙，顯然很不高興。
    “你為什麼不回他那兒去呢？你的那個……新男朋友？”祁妤話說得還是有點不自然，但她也真心覺得或許葉瑢不住校會更好，“其實每天地鐵來回也不遠。”
    “這不是還有麵包房的事情嘛。或許等哪天我找到了家教的工作，我就可以更自由些。”葉瑢說，“更何況，我也想獨立一些，他平時工作那麼忙，也不該叫他再操心我。”
    祁妤聽他這麼說有些愣，怔怔地就看著他。
    “怎麼了？”葉瑢奇怪祁妤的反應。
    “哦，沒什麼……”祁妤回過神來，笑笑：“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麼說而已。”
    “哼，看來我以前還真是毛病不少。”葉瑢自嘲式地冷笑道。
    “哦，不是這樣的，隻是你那時候很需要別人來關注你的——不管是交朋友還是談戀愛，你總是像個小孩子一樣，老喜歡撒嬌要人勸，會黏著人喜歡要人照顧你。”祁妤回想到了一些什麼，她笑了笑。
    葉瑢也回想起了一些曾經的記憶，突然他又問：“我是不是也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說起這個，祁妤多多少少有些尷尬，她試圖表現得平淡一點就好像自己真的是波瀾不驚一樣，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有時候作為另一半也有被需要的感覺。哎？”她說著拿手肘碰了碰葉瑢，“你也不要太獨立了，或許你的男朋友還蠻渴望你能依賴他呢。”
    “你說我？”葉瑢挑挑眉，那手指點了點祁妤的肩膀，“這麼好的理論你怎麼不自學？”
    祁妤聽著瞪了葉瑢一眼，“你別轉移話題，這麼長時間你和他都不見上一麵，才剛剛開始能行嗎？”
    “我這周會回去的。”葉瑢說，他看向車窗外，心裏又難受起來，難道以為我就不想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