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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學校已經是清晨了,天氣很好,大家雖說都很累,但也是神清氣爽,一起吃了飯,回到寢室。方紫諾一沾床就呼呼大睡起來,萬小金卻怎麼也睡不著,短短的旅行讓他看到的不僅僅是沿途的風景,更多的是途中的人和事,更多從來沒接觸過的人文世界。
在火車上,那個火車上一句話都不講的女孩,著裝時尚,氣質高傲,卻在接到一個電話之後,突然嚎啕大哭,嚇壞了周圍的旅客,直到電話再次響起,哭聲才逐漸平息。隻是透過車窗,萬小金依舊可以看到淚水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流淌不止。萬小金知道無從勸解,隻能拿出幾張紙巾遞過去,這裏麵的故事,萬小金不敢胡亂猜測,被淚水浸透的故事不聽也罷。願你安心,親愛的姑娘。下車的時候,萬小金留下一句話,給那位淌著淚珠的美麗的姑娘。
抑或是鳳凰小鎮邊渡船的老者,並不是說誰的生意都做,他說,隻渡那些心靈純淨的人。萬小金幾個人找到他,說要過河。老人摘下帽子,捋一捋銀白的頭發,磕一磕煙鬥,笑嗬嗬地說“上船”。滿麵紅光,眼角數不清的皺紋就像刀子刻上去的一樣深。
哪來的學生娃嗎?老人撐起竹篙,隨即跟他們幾個聊了會。他說自己是韶山人,毛主席的老鄉,當年十六歲來到鳳凰,以前在作坊裏的長工,後來在一次水患中,被一位老人搭救,打那以後,一休工就來幫老人撐渡船,老人告訴他這條船有很多年了,從來不渡惡人,不渡奸商,不渡貪官。在這上麵停留最多的就是學生,帶孩子的母親和鄉親鄰裏。張曉豐問他,那您怎麼分得清誰是好人誰是惡人?老人笑了,看得出看得出。夕陽的餘暉灑在老人的臉上,萬小金看到歲月賜予他的一種淡然和篤定。
中午剛歇沒多久,就接到了張熠的電話,吃飯沒,下來吃飯呀。吃完飯去銀行取錢才發現,銀行餘額已經所剩無幾了,無奈就隻能趕緊奔回寢室上網找個兼職工作做一做。
沒想到第二天萬小金就接到了麵試邀請,仔細一看是離學校不遠的一家新開的輔導班,沒天兩個小時,五十塊錢。萬小金想就它吧,就一口應下了而這個活。下午去麵試卻不想地界不好找,大概一兩個小時,萬小金才見到了那個輔導班的負責人。麵試她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看上去大概二十八九歲,帶一副黑框眼鏡,經過簡單的溝通之後,萬小金也對這份兼職進行了簡單的了解,或者說對這個人,於是答應考慮一下就離開了。
果不其然,這個男人每天跟萬小金聯係,倒不像是邀請她去工作的,讓萬小金覺得很是恐慌,於是一推再推,就不了了之了。這讓還沒進入職場的萬小金感覺到隱隱的擔憂,自己是否能夠應付的了諸如此類的事情。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智商高,但萬小金自認為情商還值得驕傲。
最後在朋友的介紹下,萬小金在一所高考培訓學校兼職做起了班主任,每天的工作就是陪著一群長得比她還高的搗蛋鬼,家長兼保姆兼教官的多重身份每天下班回學校都感覺要崩潰掉,朋友問起怎麼樣,萬小金每次隻有兩個字,心累。她說,自己不適合當老師,操不了這份心。於是,不到半個月,萬小金選擇離開,不隻是累,他覺得這裏感覺陌生,總也融入不了這個集體,其實跟學生還好,隻是跟那些小頭頭們無法交流,明明跟自己年紀相仿,卻還要在自己麵前擺出一個領導的架子,她說,這最讓她忍不了。
無法判斷自己到底想要的,帶著這個多年未解的疑惑,匆匆離開了。不是想走,是不得不走。
是的,是光陰,是歲月,催著人老,趕著離開。
急匆匆地答辯,急匆匆地合影,急匆匆地吃飯聚會,然後,睡一覺,管鋪蓋,滾蛋。走的時候,再看一眼自己的床鋪,不知道下一個住在這裏的,將要在這揮霍青春的是哪一個,心想著給她留幾句話吧,告訴她珍惜青春,珍惜大學時光。卻又放棄了,曾經的自己踏進這個校門,又有多少的警戒名句,又有多少前輩的經驗之談,但誰曾記載心裏,或者說,誰又有具體的珍惜青春的指南?答案是否定的,青春隻有一次,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是不可逆的,走過的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後輩們淌著自己曾經淌過的渾水,留著熟悉的眼淚,唱著同樣的味道,抱怨著自己曾經的抱怨,這才算真正的走過。想到這,萬小金笑了,拉上自己的行囊,走了,她知道,自己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