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美人如玉 第十三章 心傷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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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之中,洛冰與伏楓剛剛下台,清洗掉麵上的濃妝之後,戲服未換,就聽到小廝在門外喊道,“伏楓公子、琉璃公子,客人的禮到了。”
伏楓公子剛想回“回了吧”,那小廝就已經穿過了門簾,來到伏楓麵前說道“恭喜公子,真是享了大福的。”
“哦?”伏楓麵帶疑問。
“公子請看。”小廝恭恭敬敬的將托盤呈給伏楓看。
伏楓掃視一番,看到那帶著安字的令牌,內心頓時雷聲大作,麵上也流露哀戚之色,這桃木椅子竟像是承受不了這身軀一般,伏楓整個人向後倒去,落在了椅背上。伏楓心存僥幸,顫抖著問道“這是哪位貴人贈的?”
“伏楓公子還能有誰,是安王啊。”
伏楓此時麵如死灰,心中千思萬想閃過,最終還是僵直了雙手,捧起了那塊令牌。卻久久說不出話來。小廝見伏楓接過了令牌,卻不打賞,心中不快,卻還是安分的退了下去,給安王派來的小廝回話。
“師傅師傅,我們將這戲服好好清洗一番,等到了幽州,找不到生計,我們就重操舊業。好不好?”
伏楓此時已經心如死灰,也不想再和洛冰有任何言語,麵上冷了下來,顫著雙手給自己更衣。
“師傅,你怎麼了?”洛冰見伏楓不回答,便不再更衣,走上前來。看到伏楓手裏拿著一個玄鐵令牌,洛冰好奇的問道“師傅,這個從哪裏來的。”
這時,吳師傅從外麵進來急急忙忙的走進來,問道“公子,你應了安王了?”
“什麼安王啊,師傅,你這個是安王給你的。不對,師傅,你怎麼會拿了安王的令牌,拿過來,我去還給他。”說著洛冰便伸手去搶,伏楓便任由洛冰搶了去,在洛冰轉身的時候,淡淡的說了一句“是我自願要收的。”便轉身脫去了自己的白色戲服。
洛冰停下腳步,似乎喪失了語言的能力,良久,問道“為什麼?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師傅,你真的要跟他走嗎?為什麼?我們說好了一起走的。”說著說著,洛冰便痛哭起來。
伏楓聽著洛冰的哭聲,心中難過,好想什麼都不管,轉身去抱住洛冰,但是,自己不能。安王權勢滔天,雖然自己並不清楚為什麼對小洛有意的安王會把信物送給自己,但是如果是放錯了盤子,那麼小洛該怎麼辦。罷了,小洛不該是身在這伶館中的人,今天就讓一切都回歸正軌吧。
伏楓定住心神,換好衣物,轉過身笑著對洛冰說道“怎麼哭了?你不是該為師傅高興嗎?”
洛冰驚訝的停止了哭泣“師傅,你在說什麼?”
伏楓向門口走了兩步,再次背對著洛冰,麵色蒼白的說道“安王看上伏楓,是我的榮幸,馬上我就不用再待在那個破院子裏,唱著低賤的戲被人品頭道足,我自是願意飛上枝頭做這金鳳凰。”伏楓停頓了一下,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我要回去了。”說罷,撩開了門簾,走了出去。吳師傅心中悲痛,但又無力改變,隻能追著伏楓出去,隻留下洛冰一人久久不能言語的呆在屋子裏,秋日的風吹動了布簾,昏黃的餘暉灑了進來,卻怎麼也暖不熱洛冰的身體,徹骨的寒意侵襲著洛冰,好像那溫暖的東西也被這陣陣輕風帶走了,徒留下空蕩蕩的心。
是夜,洛冰站在伏楓門外,隔著窗紗看著屋內燭光搖曳。看了好久,洛冰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扉。屋內屋外具是沉寂,等了好像一個世紀那麼長,才傳來輕輕的一聲“進來。”屋內的人隻著一身白色的褻衣,背對著洛冰,梳著自己烏黑的發絲。旁邊架子上是大紅色的錦袍。
“師傅,你真的要去嗎?”
“你又在說傻話了。”伏楓透過銅鏡看著身後那小小的影子說道。
“師傅,你可知,”洛冰猶疑但又接著說道“我,我。我愛你。”
伏楓師傅手中的梳子一頓,故作鎮靜,手卻停不住抖動,隻得放下手中的梳子。“小洛,你還小,不懂,這人世間最難琢摩的便是情愛了,你對師傅的隻是一時的喜歡罷了。”
洛冰著急的上前一步,“師傅,我怎會不懂,從我見你的第一眼起,我便喜歡上了你,你不可去安王府,我們說好了要去幽州。”
“小洛,不要再提了。”
“師傅,我們走吧。要不我們去求他,求他放過我們。我,師傅,你放心,我不會將你讓給他的。”
伏楓心中一甜,小洛是愛自己的,但是又怎麼能鬥得過安王,更何況安王本就是主意小洛的,若是,安王讓小洛……不行,不可以,自己本就身在這泥潭,怎麼能讓小洛留下一輩子的陰影,那自己和他都不會快樂。我,我隻願小洛一生快樂。
“洛冰,你我既為師徒,又怎麼能違背倫常。”伏楓厲聲嗬斥道,“今後你也不準再唱戲,你不再是我的徒弟了。”
“師傅,”洛冰急忙上前半跪著拽著伏楓的胳膊,“我錯了,小洛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您跟我一起去幽州吧,好嗎?”
看了一眼洛冰眼中的情意,伏楓心中不舍,卻不得不硬下心腸。“今後,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聽到你說是我伏楓的徒弟,我跟你一點關係都不沒有,若是被安王知道了你對我的私情,安王要是責怪我怎麼辦,你不要耽誤我的榮華富貴。”說著,站了起來,甩開洛冰的手,冷冰冰的說“出去。”
“師傅。”
“我不想說第二次,我要休息了。”
洛冰無法,起身慢慢的走出屋外,剛出門,便聽到身後關門的聲音。洛冰苦笑,心中的求而不得,自己最美好的東西就要被那素未謀麵的安王奪走。而屋內,卻悄無聲息,獨有一隻紅燭悠然搖曳。
此夜,注定無眠。屋外的人就那麼在孤月下站著,靜靜的看著門房。屋內的紅燭,終究是到了盡頭熄滅了,但床上卻坐著一個孤獨的身影,看著窗外枝丫的投影。
黎明總會來到,但昨夜太過短暫。吱呀一聲,門開了。洛冰帶著一身的露水,僵在那裏,手腳不聽使喚,看著一身紅袍的佳人。佳人麵色冷淡,一頭烏發無一飾物,就那麼直直的披著,紅袍著身,卻看不出喜意。隻掃了一眼眼前癡癡看著自己的人兒,便視若無物。
吳師傅打開自己的房門,看著公子,“公子,你要走了。”肯定的語句道出了無盡的無奈。
“吳師傅,你好好保重。”
“公子保重。”
衣角紛飛,插身而過,想出手挽留,胳膊卻似灌了萬斤的水泥,隻有那一絲秀發從手中劃過。
洛冰在心中喊道“師傅。”
門口馬上就要到了,好想這別離的路再長一些,伏楓停下腳步,輕聲說道“好想,看一眼幽州的紅楓。”聲音太輕,要不是這院子太靜,洛冰就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小洛,你應當忘了師傅,但師傅也好自私。伏楓苦笑了一下,穿過打開大門,門外便有人作揖“伏楓公子,請上轎。”伏楓徑自上了轎子,小廝放下簾子,阻隔了最後的視線。
轎子已經走了好遠,洛冰衝出門口,卻被吳師傅攔住,“師傅,我要去幽州,看那紅楓。”喊完之後,轎子已然消失在街角,但洛冰相信師傅一定聽到了。
伏楓走後,吳師傅與洛冰分了剩餘的錢財,便離開了洛冰。自始至終,吳師傅對小洛這個孩子依舊存有怨言,但並無指責。要不是小洛,館主不會死,要不是小洛,公子這個潔身自好的人不會墮入深淵。但一切卻已無力回天。
洛冰在安王府外逗留多日,終究不敢上前詢問伏楓的情況,以免給師傅招惹是非。
天和元年秋,洛冰離開離都,前往心中的聖地——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