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惡魔還躺在幸福的搖籃裏 第一章忘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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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2年,杭州西子湖畔。
“這裏是2062年9月9日,zj省杭城,人類的最後一個生存據點。喪屍大軍已於昨日攻破外城,預估將在今晚子時打破‘金聲玉振’。
天氣開始反常,根據其他智慧種族的滅亡規律初步推斷種族的消失與氣候的反常有關。
人族最後的自由一員——尹瀚,記錄於西子湖畔。”
尹瀚靠在沾滿灰塵的窗簾上,對著手中的錄音筆這樣說。
他習慣於每天都這樣,留下自己的一段聲音,人活在世上,誰都想自己證明一下自己曾經存在過,留下些什麼,哪怕隻是幾段錄音。向早已犧牲的戰友,向早已離世的愛人,向戰火狂虐年間逝去的生命,證明他還活著,帶領人族活過最最艱難的黑暗歲月,從未離開,從未放棄,從未逝去。就好像···所有人都還活著一樣。
今天的陽光非常好,末世以後,那天以後,已經很少能看到這樣明媚的陽光了。男人的臉有些滄桑,這些年風沙迷眼,他已不再是昨日的少年。眉宇間任可依稀辨出俊美無匹的輪廓,眼底已是過盡千帆的沉著,歲月磨去了他身上的棱角,琢出一種隱隱的氣勢,隱之於心,藏之於形。無聲,卻威勢自足。
尹瀚眯著眼看著太陽,有點失神。他忽悠了他23秒,他等了他32年。卻沒有想到,結局來的竟是如此之快,讓人有些猝不及防。有些愛情並沒有解,比方說他和他。秦政,你這個沒良心的,當了皇帝就翻臉不認人了,不就是出去探個親嗎,從人類變為喪屍搞種族大跨越又是個什麼鬼!他憤憤的想著,末日逼近,這些年被現實掩埋的本性又暴露出來。像逗逼或者二百五那樣舞著小團扇在他的腦海中載歌載舞。摸了摸滿臉的胡子,苦笑一聲,得刮刮胡子了。
人活在世上的痕跡,太容易被抹去了,特別是在末世。這裏的人們習慣於每打退一次喪屍,就拍一次合照,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次自己還能不能活在那張照片裏。
他拍了拍身後的牆,那裏密密麻麻的貼著許多照片。每一張下麵都用雋秀的字體寫著當時的日期。最早的,是32年前的,當時他們還是一大幫子人,一張一百英寸的大照片都容不下,隻能把人臉PS下來密密麻麻的擺了一桌板。男人麵容英俊笑容霸氣,女子眉眼彎彎酒窩靦腆,歲月寬容了那些早已離去的靈魂。是不是可以說成是永垂不朽?那幫人就是在泉下都會偷著笑了吧。像自己這樣一個美男子都逃不過歲月這把殺豬刀,一朝失蹄成大叔,毛估估自己竟然已經63了,也許是異能者受到歲月的優待吧,他現在的麵容還和30歲時一樣,隻是心···早已換了模樣,破碎不堪。
突然,鍾聲長鳴,在湖麵上遠遠傳開,天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境而入。尹瀚臉色變了變,那一刻來的如此之快,讓人猝不及防。勾了勾唇,人族都死到隻剩下他一個了,喪屍一族還不肯放過人類嗎?
金聲玉振,這是醨曾經留下的力量。如今,就像是來叫他回家,多麼熟悉,多麼諷刺。他捂著嘴,蹲下身,嚎啕大哭,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嗚咽著,你可以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悲怮,可是卻無一點聲息,像是幽靈,他緊閉的嘴角扯出一抹惡魔般猙獰的微笑,大地上傳來死士行走的轟鳴聲,所到之處,萬師匍匐。
那個人應該正坐在高高的王輦上,被億萬大軍高高抬著,俯瞰這最後一座未被攻下的人類的堡壘吧。哦,不,是已經攻下了的,從明天起。
“你們都走了,而我還活著”守衛著這座空城。往事都像泡沫,在空氣中消散了。他站了起來,順著牆走,越是往後,人愈稀少,表情愈沉重。最後一張是空白,隻有一片層層疊疊,白巒嶂嶂的墓碑密密麻麻明明滅滅渺渺茫茫,潔淨透明的白色大理石在陽光下泛起熒光,排成金色的十字。雨,帶著凜冽的寒,在落在凜冽的土地,暈開一朵朵啼血的淚花,疼痛的悼念和嘶啞的呼喊將空氣的凝固成肅穆的音符,是走向啟動徹雲霄的安魂曲,似乎都遠去了,無數亡靈深深埋葬的廢墟上,有野雛菊在怒放。
雋秀的字體一路轉變,在這裏筆筆入木三分,刻骨銘心,“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尹瀚轉身下樓,西湖水清又清啊,我來整理我的衣冠,剃去滿臉的胡子,脫下汗酸的衣,洗幹淨身體和頭發,湖麵上映著俊俏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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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畔,喪屍圍湖。
喪屍的表情木訥,無聲無息,屍氣如嚴冰,冰麵由湖邊一路向湖心延伸而去。喪屍與水涇渭分明,卻交有牽扯。湖水似乎有特殊的魔力,喪屍的人數在悄然減少,而無一屍發現。
一陣淡淡的龍涎香傳來,喪屍大軍齊齊讓道,下跪,伏地叩首。
這是他們的君王——秦政。32歲登基,不出32年便將人族的優勢消耗殆盡,翻盤為主,聯合其餘九族誅滅人族,32年,僅餘城池一座。人族覆滅,指掌可控。
湖心亭,霧色中,他的背影影影綽綽,著一身大紅嫁衣,如月當空,偶似微雲點河漢,微斂的眉眼,如在人為目,且將秋水剪瞳神。秦政定了定神,這是最後一位人族的先知了,殺了他,霸業可成矣,那個一直讓他寤寐思服,輾轉反側的人是誰,大概就可以知道了吧。可是,為什麼心裏那麼慌,就好像要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從此萬劫不複。
他搖了搖頭,甩開所謂喪屍家族名媛的胳膊,她幾乎整個人都壓在他上麵了,雖然他並不在意這點重量,但似乎,讓那裏麵的人看到就是不好的,讓他多想豈不是要跪一夜的搓衣板還要被趕到書房沒福利沒飯吃······腦仁又痛起來了,媽的,為什麼他會忘了那張臉,那個名字?見鬼了,明明隻要看一眼就能記起來的,為什麼就想不起來?
“IfI“mapaganofthegoodtimes一世繁華我獨為異教
Mylover“sthesunlight他是最後的陽光
Tokeepthegoddessonmyside為愛神長駐身畔
Shedemandsasacrifice需獻上一份祭奠
Todrainthewholesea排盡汪洋
Getsomethingshiny隻求一粟
Goodgod,letmegiveyoumylife主,吾以吾命祭奠
Takemetochurch
將我引向你的教堂
I“llworshiplikeadogattheshrineofyourlies
我以卑微之姿將你謊言敬拜
I“lltellyoumysinssoyoucansharpenyourknife
我將罪孽相告,你可刀鋒出鞘
Offermemydeathlessdeath
賜我涅槃,
Goodgod,letmegiveyoumylife
真主,吾以吾命獻祭
Nomastersorkingswhentheritualbegins
獻祭開始之時便君王無存
Thereisnosweeterinnocencethanourgentlesin
我們的溫存罪孽無上純真
Inthemadnessandsoilofthatsadearthlyscene
跪倒在焦土遍布的狂亂之地禮拜塵世
OnlythenIamhuman
彼時吾身方為人
OnlythenIamclean
彼時吾尚淨若新生
Amen。Amen。Amen
阿門阿門阿門
Takemetochurch
將我引向你的教堂
I“llworshiplikeadogattheshrineofyourlies
我將卑微敬拜你的虛假言語
I“lltellyoumysinssoyoucansharpenyourknife
我供述餘罪,請你將刀鋒礪淬
Offermethatdeathlessdeath
讓我在永生中死亡”
是誰在唱歌?唱著那些遠方的祭奠?祭奠那些遠方的人?峰回路轉,他隻遠遠地看見他在自飲自酌,自言自語,眉宇間無限寂寥,:“阿政,當年你說好的十裏紅妝,如今我隻能穿給自己看了。”他撫著手中早已磨得無棱的物件,“我來陪你了,開心嗎?”一口飲盡杯中酒,從此人間不長留。而他手中的懷表,不正是他年少時的心愛之物?
身後腳步聲傳來,尹瀚微微的低笑,他有些醉意,醺醺的看向來人,果然是他啊,秦政,“好久不見。”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秦政震驚的連手都在抖,牙齒顫顫的抖著。
“連我都不認識了,真絕情呢。”他嗤笑著閉上眼,慢慢的感受劇毒在身體裏擴散,深入心脈,仿佛遠至黃泉。意識在慢慢的剝離,是無邊的劇痛,又如無邊的淨土。
就要走了呢,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就讓我,再看你最後一眼,他勉強睜開眼,近乎貪婪的掃過他的眉宇,他的發絲,他的身軀,他的輪廓,我要記住,我不能忘卻的東西······
他接住他無力倒下的身軀,緊緊地抱著,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最後一根稻草。看著他的眼瞳逐漸渙散,溫暖逐漸遠去,他失去了他的命,而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湖風吹,大雪三日不絕。
以我之死,成就你無上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