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遇焦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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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條深海裏的魚,不曾見過任何光亮,看見的隻有黑暗……”那是一篇未寫完的日記,是他和他第一次相遇時的日記。
他姓涼,叫涼爽。從小到大不知被多少人笑過,盡管知道那些人並沒有惡意,但還是會懊惱為什麼要起這麼個名字。他是家族裏唯一的男孩子,所以習慣了被寵愛,習慣了被遷就,習慣了在人群中孤獨寂寞。
上幼稚園的時候,別人在玩過家家,他卻在想,天空好大,它不寂寞嗎?他去問老師,老師摸摸他的頭笑得溫柔,“傻孩子,天空有白雲、太陽、月亮和星星陪伴著,怎麼會寂寞呢!”他點點頭,眼睛裏的光芒瞬間寂滅。
他就是那麼敏感,在不停的尋找著跟自己一樣寂寞的事物。
上小學的時候,大家在討論西遊記,他卻在唏噓落葉繾綣無人挽留。作文本上寫著“聽,是花落的聲音,秋天正向我們走來。”老師判了一個不合格,理由是“花落的聲音怎麼可能被聽見呢?”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紅墨水渲染在本子上的痕跡,對老師的批評不置可否。
陽光穿透窗欞,照亮了寂寞的塵埃,看著它們翩躚舞蹈,他想:為什麼陽光不能灑進我的心底?
他敏感的緩慢的成長著,在孤獨寂寞中找尋自己的同類。他喜歡納蘭詞,深深的愛著那份憂傷與溫婉。他想,那個眾星捧月受盡榮寵的男子大概也是寂寞的吧?不然他如何寫出“當時隻道是尋常”這樣涼薄的句子。
初中時候的他情竇初開,身上散發著年輕的光芒,也流淌著懵懂的情意。那個時候的座位是按照考試名詞排列的,他的前麵坐著一位活潑的女孩,一汪明眸春水倒映出他青澀的模樣。他逐漸淪陷,淪陷在那雙靈動的眸子裏,淪陷那唇邊溫柔的淺笑中。他想要說出自己的心意,卻沒有勇氣。
到了高中,他憂鬱的氣質感染了女生沉寂的心靈,她們瘋狂的追逐著他的身影,還好他習慣了被圍繞。有一天,他下定決心要告訴那個女孩自己喜歡她,可是現實總會讓人哭笑不得。那個女孩依舊溫柔淺笑,隻是她的身邊站著一個充滿陽光的男生。
“你要找我說什麼?這是我男朋友,叫林霏。”
“奧。沒什麼事就是想見見初中的同學,男朋友挺帥的,我先走了。”他飛快地轉身,將悲傷與落寞藏進影子。邊走邊想:是啊,她那樣活潑開朗的女孩怎麼會喜歡我這樣陰沉的人。
數學課,老師在黑板上勾勾畫畫,使出渾身解數向大家講述什麼是積分。他看得頭暈,便在書上塗鴉,“月光灑在我的墳墓上,讓寂寞在心底抽枝發芽,穿透耳膜,開出水藍色的花,隔絕了世間的紛紛擾擾。”數學老師走過來,拿走他的書本,大聲朗讀,全班哄笑不止,他低下頭,不想被任何人看見眼角的水漬。
突然,他瞥見了一雙燦爛的眸子,那揚起的嘴角不是嘲笑也不是探究,而是安慰。他低著頭偷偷地看著,不知不覺,自己的嘴角也微微揚起。那一個微笑挽救了他這一天糟糕的心情,就像一縷陽光照進昏暗的牆角,他覺得天空好像也隨著那個微笑變亮了不少。
“嘿!你叫涼爽是吧?”下課鈴響,那個男生直接朝涼爽的座位走過去,很隨意的坐在桌角。“嗯”低如蚊呐的回答,確實符合他的性格。“我叫焦陽,話說咱倆還一個宿舍的呢!你怎麼不愛說話呀?總看你一個人寫寫畫畫的,不知在弄些什麼,你喜歡文學嗎?”“嗯。”還是一個字,但不同的是,這次聲音大了許多。
焦陽好奇的盯著涼爽,像要把拆開好好研究一番似的。“嗬嗬…像隻小貓似的。”一陣急促的鈴聲終結了這場談話,焦陽慢悠悠的晃回座位,坐下之後調皮的回頭衝著涼爽眨了下眼睛。
“噗!”笑出來涼爽就後悔了,自己為什麼要笑啊?像傻子一樣。他懊惱的擰著眉毛,嘴巴微微嘟起。“啪”一個紙團打在涼爽的腦門上,他輕輕的展開,上麵用漂亮的行楷寫了九個大字: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飯。
他抬頭張望,微微勾起的嘴角映入眼簾,是焦陽。他也跟著笑,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心情莫名其妙的變好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淡漠的對我說:跟在他身邊的每一天都很開心,因為他是燦爛的驕陽,隻有他才能曬幹我心底的潮濕。
晚上的食堂亂哄哄的,搶著充飯卡的,急著打飯的,全都擠作一團。涼爽跟在焦陽的身後,左右穿梭。“你抓著我衣服,別擠丟了。”焦陽回過頭隨意的說了一句,然後又繼續穿梭在人群中。“我們就坐這吧!涼爽你說行不?”滿臉的笑容在回身的瞬間變成了焦急。
“涼爽!涼爽!”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彰顯著他有多著急。
“我在這呢!被人擠到一邊去了。”還是很低很低的聲音,仿佛是在懼怕著誰。“奧,還以為你擠丟了呢!你先坐著,我去打飯。”焦陽並沒有生氣,還是很柔和,像哥哥一樣照顧著他。涼爽看著焦陽的背影發楞。
他在想:那真是一簇溫暖的陽光,好想貼上去,緊緊的擁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