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起搏器的聲音如水般不停地鑽進吳眠的耳朵，腦海裏一片混沌，好像進入了神話故事裏，盤古還沒有劈開天地時混沌的世界。
    吳眠嚐試著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像是掛了鉛球一般，再努力，也隻能撐開些許的縫隙，白光絲絲絮絮地露進了縫隙裏頭，讓吳眠一時有點發昏。
    大腦想要支配身體的肌肉，卻發現便是連動動尾指也異常艱難，意識開始如同更新的進度條一般慢慢地回籠。
    自己是……
    奮不顧身地位顧景浩擋了一槍，然後就神誌不清了。
    那這裏，應該就是醫院了吧？
    耳旁傳來了激動的聲音，“動了，動了，手指動了，快叫醫生，快叫醫生！”
    接著便是一陣沒有間斷的響鈴聲。
    這個聲音，是成晨！
    吳眠覺得漏進瞳孔裏的光越發的多了，有些刺眼。
    一陣眩暈過後，吳眠看到眼前的氧氣罩泛起了一層的白霧，起搏器的頻率也高了起來。
    一個醫生拿著聽診器在他的身上摸著，護士拿著板看著一起記著，消毒藥水的味道也傳了進鼻腔裏頭，腰部像是被厚重的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內髒被擠壓得讓吳眠呼吸也有點不暢。
    待了一會之後，醫生護士都離開了，成晨緊張的臉，便印入了眼簾。
    他全身穿著綠色的隔離服，頭上也帶著隔離帽子，還掛著口罩。
    吳眠張開口想說話，卻發現自己隻能說出一些單音節，喉嚨便已經疼得厲害。
    “顧……咳咳……沒……兒……”
    成晨聽出了吳眠的心思，讓吳眠表示安定，鬆了一口氣，避開繁多的儀器坐在了病床的一個角落上。
    “景浩沒事，你放心，他去警局交代他二哥的事情了。”
    “你的朋友在外麵等著你，你快點好起來吧。”
    吳眠看著成晨眼底那無法掩飾的緊張感，還參雜著些許的無奈。
    “這次，真的要感謝你，要不是你，景浩可能就……。”
    “顧景明太狠了，他安排了三個狙擊手，要不是我們設置的安保反應得及時，可能你今天就見不到我們了。”
    “可能你沒有看見，景浩抱著你哭的樣子，我以前也沒見過。”
    “哪怕他被丟棄在了紐約，我也沒見過他哭。”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景浩他，真的很不容易。”
    吳眠聽著成晨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話，心裏一陣翻騰。
    吳眠艱難地扯開了一下笑臉，每一寸的挪動，都牽動著腹部的傷痛，這子彈，應該是貫穿了自己的身體吧，不然怎麼會內髒也會感覺到一陣的灼傷。
    就連微笑，也這麼的累。
    吳眠緩緩閉上了眼睛，又昏了過去。
    成晨緊張地看著吳眠的狀態，起搏器平穩地顯示著吳眠的生命體征，這才把吊到嗓子的心眼放了下去。
    走過消毒區把身上的隔離服脫掉，認真地洗著手。
    一出門，便被一個充滿濃鬱的男性氣味的懷抱緊緊擁著。
    帶著棱角的下巴抵在頭上，磕得頗有些疼痛。
    成晨輕輕地反抱住了司徒安，輕輕地拍著司徒安的背部，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焦躁的他。
    就像是被激怒了得獅子，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在自己的眼裏，他總是安安靜靜的，包容著自己，冷冷清清的，保護著自己，哪怕就是綁架那時候，再次見到他，他也是一副淡然而寧靜的模樣，沒有絲毫的慌亂。
    這一次，真的讓他著急了。
    他們和景浩相處的環境，其實差不了多少，都是每天每日，擔驚受怕著。
    直到生與死的距離是這麼接近的時候，司徒安真的害怕了。
    沙啞中帶著清冽的男聲，“成晨，我們結婚吧，下個月，荷蘭。”
    成晨呆愣了一會，很快，他笑了，笑得極為絢爛，眼角裏能看見絲絲的透明水漬，“你知道為什麼結婚的時候新郎總是要吻新娘嗎？”
    司徒安稍稍放開了成晨，望著成晨那含笑的臉，手上卻沒有放開。
    成晨踮起腳尖在司徒安的嘴唇上輕輕點了一下，“就像是，我小時候會在我喜歡吃的巧克力上吐口水。”
    你是我的。
    司徒安猛地把成晨推在了牆上，沒有絲毫的顧及，對著成晨的嘴唇便是一通蹂躪。
    每一寸的細胞都在訴說著，他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