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縱橫交錯
    穿過長長的走廊，終於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廳堂。這走廊，他沒走過萬次也走過千次，可從未覺得它有多長，想來必是重生到了十歲這幼小軀體，還有些不能適應。
    兩岸青鬆綠柏退去，遠遠便看見廳堂之上坐著兩人。
    左首一身寶藍色尚書服的男人是他的父親，西門煜。儀表堂堂，溫潤如玉，完全不能想象八年前他在戰場上廝殺是個怎樣的景象。
    旁邊一身淡黃華服的漂亮女人則是他的母親，雲瀾。他母親不是大家閨秀，也不是小家碧玉，而是一個女俠客，她平日最討厭便是那種花裏胡哨，礙手礙腳的華服，緊身的勁裝倒是她的最愛，今日這身打扮必是因為今日父親壽辰，家中有賓客要來，不好失了家母的顏麵。
    跨過一尺高的門坎，那兩張模糊的容顏漸漸清晰，當那熟悉的慈愛笑顏真真切切映入他的眼簾時，突然又覺得好遙遠，恍如隔世。
    是啊，真的是又一世了啊，他死而複生，而他們依舊是他們吧，沒有上一世記憶的他們。
    他上前給兩人作了個揖，道：“父親，母親。”
    繼而微微側身轉向男人，“今日父親壽辰，兒在此祝父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同輝，春秋不老。”
    西門煜怔怔地望著他看了一陣子，一副喜極欲泣的摸樣撲到雲瀾的肩膀上，“夫人啊，吾瑛兒長大了，都知道給為父祝壽了！”
    “老爺莫哭，瑛兒懂事了是好事啊！”雲瀾對他莞爾一笑，輕輕地拍著西門煜的肩膀，安慰道。
    他父親果然還是老樣子，在外人麵前鐵麵無私，果斷決然，在他母親麵前卻像個小媳婦似的，想到這裏他不免嘴角浮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柳兒，柳兒，你快看，少爺那個笑，簡直不像是原先那個小少爺了！”桃兒扯扯身邊發呆的柳兒，小聲道。
    “唔，桃兒你不覺得少爺他今天比平日好看了麼？”柳兒撓撓頭，笑得有些癡。
    “你終於看出來了，呆瓜！何止呐，簡直像換了一個人，哪裏像十歲的小娃娃啊！”桃兒噘噘嘴，輕聲道。
    她們以為聲音小，卻不料這些話一句不落全被他聽了去，表現的太成熟了麼？可他不記得他十歲的時候是怎樣的了。
    算了，不管是十歲的他還是二十歲的他，都是他不是麼？
    偷來的日子，就該過得肆意些。
    要付出代價的……
    那個聲音又莫名地出現了。
    你現在又不取，我自是要活得舒坦。
    你！
    我怎麼？
    束子休得猖狂！
    你生什麼氣，我又沒怎麼……
    “瑛兒？瑛兒你發什麼呆呐？叫你吃飯呢？”雲瀾走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
    “是，母親。”他趕緊應道。
    “啊，瑛兒你今日對阿母怎這般疏離？怎得叫母親、母親的叫？”雲瀾彎下腰，抵著他的額頭，“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阿母，我沒事的。”原來小時候是這般叫母親的，塵封了十年的記憶忽而湧上了腦海。
    阿母，教我練劍嘛！
    阿母，我要學輕功！
    啊啊啊！阿母，好厲害，那麼高的樹，一眨眼就上去了！瑛兒也要像阿母一樣！
    ……
    “瑛兒又在傻笑什麼呢？”雲瀾揉揉他的腦袋。
    “想阿母呐，想阿母那般厲害，瑛兒也要跟阿母一樣厲害，將來成為一個仗劍走天下的大俠。”他摟住了雲瀾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
    雲瀾還沒有搭話，西門煜到是先開了口，“瑛兒，你昨天不是答應阿父要考科舉當狀元，接阿父的班麼？怎的今日又要和你阿母去當大俠了？阿父好傷心～”
    他從雲瀾的肩頭探出頭，悄悄地瞅了眼西門煜，隻見那個大男人衣袖掩麵，一副玄然欲泣的模樣，再配上他那俊秀清朗的外表……
    “哎，清禾快看老爺那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像不像南風苑裏小倌兒？”這不，他就聽見他父母身邊的貼身丫鬟在小聲嘀咕。
    “汐月，你就胡說吧，小心被老爺聽見，拔了你的舌頭！”清禾畢竟年長許多，聽了這話，皺了皺眉頭，訓斥道。
    汐月那小丫頭片子是個膽大的，吐了吐舌頭，調皮地笑道：“我這是誇咱們家老爺長得好看呐！南風苑的那些個小倌兒那能咱老爺比！”
    他朝西門煜咧嘴一笑，“阿父，讀書多無聊的，瑛兒要學武功，將來和母親一起浪跡天涯。”
    “好小子，剛剛還誇你長大了，現在就跑來撬你阿父牆腳，你阿母是我的，你將來浪跡天涯，自個兒找伴兒去！”西門煜氣勢洶洶地從飯桌上衝了過來，一把拎起他，丟到了飯桌凳子。
    “瀾兒，你不能跟那個混小子走，你是我的……嗚嗚……”丟完他，西門煜轉身就撲到暈了身上，開始裝柔軟……
    “老爺，這麼多人看著呐，不可以孩子氣哦，怎地跟瑛兒吃醋？他是小孩子啊！”雲瀾安撫著幼兒化的西門煜。
    他則坐在桌邊邊咯咯笑著，邊吃著花生米，邊看著戲，他父母恩愛有佳可是盛名在外的，已往不曾注意，現在回過頭來看，才發現的確是這般呢。
    “太子殿下，駕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