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無羈動作倒是迅速，很快就著人收拾好了傅九歌從前居住過的小院，待一切準備就緒，傅九歌由賀蘭無羈陪著一起回到了當初他居住過的地方。
    要不是還記著當時的路線，傅九歌絕對不會認出眼前環境優美的院落，是他曾經居住過的滿是灰塵的破敗小屋。
    院子外麵的大門上立著一塊匾額，上書‘久蘭居’。
    賀蘭無羈解釋道，這院子是以前種植蘭花的園子，後來不知怎麼的，蘭花一夜之間全都枯萎了，無人打掃，也就擱置了下來，現在整理了一番，所以還是以‘蘭’命名。
    其實賀蘭無羈還有個私心，久蘭二字裏包含著傅九歌和他的名字裏的字，看起來就像是二人的小家一樣，不過現在他可不敢告訴傅九歌，傅九歌臉皮薄，要是因此換了匾額，那他就白費這麼多心思了。
    “進去看看。”賀蘭無羈推開新修繕好的木門，引著傅九歌進去，傅九歌剛踏入院子，就被裏麵的環境深深驚住了，小小的院子裏種著幾樹梨花，從遠處就能嗅到清甜的梨香；中間的水井用幾根鮮嫩的翠竹引流，緩緩的流入一邊用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小氺裏，這樣洗漱用水十分方便；旁邊的小菜園則被移走，種了幾顆蘭草。
    賀蘭無羈笑道：“蘭花在此不易種植，我就自作主張換了蘭草，也不枉費‘久蘭居’的‘蘭’字一說。”
    變化最大的還是水井正對著的小屋，小屋經過仔細的修繕，已經看不出來破敗的原貌了，推開門，裏麵雖然不似賀蘭府中寢殿那般奢華，但卻別有一番風味，床頭懸掛的帳子和地下鋪著地毯皆是使用了素色的花紋。
    “我知道你肯定不喜奢靡，所以讓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你看可中意？”賀蘭無羈輕輕握住傅九歌的手，帶他走近床邊坐下，床鋪很軟，還帶著蘭花的馨香。
    賀蘭無羈如此用心，傅九歌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多謝。”傅九歌輕輕地對賀蘭無羈說道。
    “小九兒，光說謝謝人人都會，我這麼用心，你是不是應該給我點獎勵呢？”賀蘭無羈開始蹬鼻子上臉，這會子開始腆著臉求賞了。
    “你想做什麼？”傅九歌剛才還感動的心情瞬間消弭了大半。
    “不幹什麼，小九兒，你隻要對我做一件事我就心滿意足了。”賀蘭無羈笑道，還對著傅九歌俏皮的眨了眨眼。
    “什麼？”傅九歌此時一頭霧水。
    “對我笑一下。”賀蘭無羈輕輕握住傅九歌搭在身側的手，“我好像從來沒見你對我笑過，你對我笑一次可好。”
    “。。。。。。”傅九歌先是睜大了眼，隨後低下頭顯得有些沉默。以前二人針鋒相對，他怎麼可能對他展露笑顏，從被俘到現在，他唯一一次露出真心笑臉，大概就是那日在馬廄偶遇賀蘭無憂的時候吧。
    見傅九歌有些沉默，賀蘭無羈這才想起從前往事，他苦笑著鬆開傅九歌的手，有些自嘲道：“嗬嗬，也對，我從前對你那般不堪，如今怎麼能奢求你對我一笑呢。是我心急了，抱歉。”
    “等等。”傅九歌拉住欲起身離開的賀蘭無羈的衣袖，賀蘭無羈驚訝的轉頭，便看到傅九歌微微扯開唇角，對著他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
    賀蘭無羈仿佛被傅九歌的笑容治愈了，他有些驚喜的上前，拉住傅九歌的手道：“你，你對我笑了！你真的對我笑了。”倏爾又抱住傅九歌，把頭擱在傅九歌頸側：“小九兒，謝謝你，我賀蘭無羈在此發誓，今生今世，上窮碧落下黃泉，我賀蘭無羈絕不負你。”
    聲音雖然很輕但擲地有聲，然而傳到傅九歌心裏，他卻迷茫了，且不說二人身份天差地別，就兩個男子而言，真的有未來嗎？
    賀蘭無羈坐了坐就起身準備離開，他對著傅九歌交代了幾聲，囑咐他好生休息，便轉身離開了。
    申時剛過，用過晚膳的傅九歌正在伏案寫字。他許久不曾動筆了，連握筆的手都有些生疏，正寫了幾個字，這時，曾經服侍過他的丫鬟素蘭敲門進來，傅九歌問道：“何事？”
    素蘭對著傅九歌福了一福，紅唇輕啟道：“殿下派奴婢過來伺候公子，順便交代奴婢給公子送點東西。”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接著把手上拿著的畫卷遞給傅九歌。“殿下說公子一看便知。”
    傅九歌好奇接過，打開卷軸，裏麵是一幅畫，上麵描著兩隻鳳凰，交纏於飛，旁邊還寫了幾段話：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方。
    那是司馬相如的一闕“鳳求凰”，也是當年父親追求母親時候唱的歌謠，傅九歌眼眶不禁一陣濕熱，但是見素蘭在場不好發作，隻好用衣袖擦拭了，對著素蘭說道：“告訴殿下，他的東西我收到了，代我謝過。”
    素蘭點點頭，對著傅九歌做了個萬福，轉身告退了。
    傅九歌輕輕摩擦著畫中栩栩如生的鳳凰，默默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