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38.夢中夢(十七)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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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市局大樓依舊有那麼幾間房燈火通明,是除了值班人員外為葉晟恩一案準備通宵工作的一群人,但分明有著相同目標的人卻這一時間內卻心情各異——幾人歡喜幾人愁。
    技偵的賈科長帶著幾個得力助手對著監控搗騰了大半夜,那段監控仿佛就此自閉了般,畫麵在好不容易顯示出小偷被葉晟恩追著出了監控後戛然而止,再次陷入讓人暴躁卻深感無力的黑。
    賈正景在莫梟灼灼視線下覺得背後立馬就能被燒出一個大窟窿,又來了好幾次刷屏的解碼後,對著毫無動靜的監控撓了撓光禿禿的腦勺。
    然後膽戰心驚地顫顫巍巍轉過身,對上莫梟放光的兩眼,當即一副被逼哭的神態,五官幾近皺成一團:“那個……莫局,這監控,其實根本不存在啊,我們科真的不會用魔法在那片黑上作畫……”
    言下之意就是,這段監控最多隻能恢複到葉晟恩持槍出現在監控畫麵下那一刻,隨後攝像頭便失去了錄像功能,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不可能被錄下來。
    莫梟一點就著的暴脾氣差點又要掀桌而起,技偵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重案組的一名組員急匆匆跑進來對莫梟一陣耳語:“抓到了!當時可能在現場的嫌疑人!”
    “誰抓的?怎麼抓的?在哪抓的?”莫梟提上去的一口氣根本來不及壓回去,大著嗓門不帶喘地就是一個三連問。
    一嗓子嚎地滿屋子人注意力瞬間集中過來。
    重案組的組員慌忙拉住急吼吼的莫梟,繼續低聲說:“是張簡瞳,他讓我特意來和莫局你私下通個氣,暫時不能聲張。當時現場有證據沒找齊,他一直惦記著,想著會有人趁天黑去現場把證據消滅於是又去了一趟,簡直太幸運了!剛巧逮了個現行就連人帶證據一起送回來了,現在人正被秘密看守。”
    仿佛連環扣的按鈕被摁下,之前還在一籌莫展的人接二連三地發現有利線索開始彙報:“莫局!通過將軍祠附近各路段監控的交叉對比,我們提取到毛凱和失物女在進行搶劫與被搶交互行為前另外的接觸畫麵!”
    “什麼時間?地方方位呢?”莫局剛準備撒丫子衝向審訊室接人的舉動戛然而止,一個轉身帶著一股旋風衝到彙報發現的技術員跟前。
    技術員將提取的畫麵倒退回去重放了幾遍:將軍祠南路的風水街口,失物女拎著包在路口不斷徘徊有將近五六分鍾,然後找了個地坐了下來,中途不時低頭對著手機發消息像是在確認什麼。
    莫約三分鍾過後,咖啡夾克的毛凱拿著手機一邊低頭查看一邊環顧四周,發現失物女後視線明顯從遊移狀態定下,與失物女有視線的交彙,然後失物女把包直接放到了座椅後方。
    而毛凱在靠近提包後依舊在環顧四周,似乎在確定著什麼。大約又五六分鍾確認了想找的目標,開始將手伸向提包,巧合的是剛好碰上巡邏的警務人員。於是毛凱壓低帽沿一把奪過她身後的包開始向之前確定好的方向跑去,失物女在稍作停頓後開始拖下高跟鞋嘴裏喊著什麼追了上去。
    “等等!毛凱順包那裏倒回去慢放。”莫梟忽然出聲,“對,這裏幾幀,放大!”
    顯而易見,失物女並不是被搶,而且明知毛凱在身後故意將手提包放在輕而易舉被毛凱順走的地方。而毛凱明顯是在確認葉晟恩的方位後才實施的搶劫行為。
    “去他姑奶奶的,果然給老子耍詐!”莫梟按捺不住暴脾氣地對著桌麵就是一拳,哐當一聲讓本就如驚弓之鳥的賈正景差點從地上一蹦三尺。
    “莫局!我們找到了事發三日前毛凱進出古城的監控!”
    “莫局!我們拚湊全了毛凱三日前在古城的行進線路,與葉隊他們今天的相差無幾!”
    ……好消息接二連三,眼看著與之前會議上推測的結果越來越接近。
    突然。
    “誒?李局怎麼也在景區,是假期古城團建麼?我怎麼沒收到通知。”不知誰小聲嘀咕了一句,引得本就因風吹草動而蓄勢待發的莫梟又一個旋風回身到另一個監控屏前。
    “怎麼回事?”
    “額,沒事沒事,就是在將軍祠那條大馬路一個外圍監控看到咱們李局從車上下來,好像也是要去景區的。”調適畫麵的技術員因為一小聲嘀咕突然被拎到眾人前顯得有點無從所適。
    怎麼就偏生這麼巧?莫梟盯著畫麵麵色沉重了許久,就在賈正景頂不住壓力要開溜瞬間,莫梟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出了技偵科室。
    就在局裏為突然湧出的新線索和證物而手忙腳亂期間,剛把兩個檢察院調查監督員送走回到辦公室的李進傑還沒來得及泡壺茶坐下來休息片刻,辦公桌上的座機仿佛催魂奪命般叫嚷了起來。
    這個點誰會不用電話轉接直接打到他辦公室來?李進傑右眼皮猛然一跳,抬手捏了捏鼻梁接了電話:“這裏是公安局,您是哪位?”
    短暫滋啦滋啦的電流音過後,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在李進傑耳邊炸響:“我可真是傷心,白天咱們還進行過友好感情交流的,李局長,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呢。”
    窒息般的沉默,李進傑額頭青筋凸起:“銀狐!你還想怎麼樣!!”
    “怎樣?你可真不讓人省心,明明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摻合的事,你偏要上來踩上一腳泥。想兩全其美?”
    話已至此,李進傑瞬間清醒了個透徹:果然下午做的事還是逃不過那雙盯著他的眼睛。
    “雖然我想放過你,也確實想辦法補救過,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電話那頭的銀狐像是很頭疼地頓了頓,又漫不經心地笑道,”咱們也是共事過好幾年的老朋友了,你知道我這人辦事風格,在我這,人永遠隻分有用的和沒用的……”
    這是要被當棄子?在銀狐麵前屢次被逼到盡頭的李進傑咬牙切齒地放了狠話:“當年隻不過一念之差,你別欺人太甚,逼急了我就算死也得讓你脫層皮。”
    “我還是小看李局長了嗬,你還真不是當年那個畏畏縮縮、做事藏頭露尾的小人了呢,怎麼這些年局長位坐的舒服了,這說話底氣也足了好幾成呢?”
    “怎麼,想讓我身敗名裂?我已經老了,有些東西根本就不在乎。”
    銀狐嘲諷一笑:“才半天不到,你這觀念倒是轉變得快。”
    李進傑腦海裏下意識地浮現出市局大門口張簡瞳麵無表情看著他,似在質問他的話——希望李局您還記得當初站在扇大門下,對著這徽章宣的誓。
    那時候是什麼感覺?年少輕狂,熱衷於將自己畢生奉獻給人民安全,寧死勿屈。可是又是從什麼時候起,忘卻初心開始追名逐利做些損人利己的事了呢?
    “李進傑,我的忍耐心真的很有限,看在咱們是老朋友的份上,我才特意打個電話來給你提個醒。多年王八熬成精,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會有分寸的。”
    ……李進傑蹙眉,在知道自己不顧及名聲後還執意威脅他保守秘密的銀狐,憑什麼?!
    似乎是感覺到李進傑的遲緩反應,銀狐嗤笑一聲:“果然是年紀大了,傷春悲秋的,你看,剛說到老朋友,我這突然懷念起閆市長和於包工他們了。”
    李進傑心髒突然漏了跳了半拍。閆市長是古城被劃為城市後的第一任市長,上任後意圖對城牆動工卻遭飛來橫禍和項目於包工連帶著好幾個工人一同莫名墜落城牆,仿佛中了邪。
    在幾十年來一直流傳著古城有靈的說法,但是李進傑上任接觸到銀狐後才觸到事情真像的邊角——那些人不是因為意外,而是跟銀狐內訌鬧不快,被銀狐用當時常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手段偽裝成意外直接處理了。
    其實還不止外麵流傳的這些,當時為了不引起社會動亂,上層還封鎖了這些人的家人一起被迫害的細節。
    是了,這才是銀狐,手段狠戾,他的棄子從來不敢反抗還得乖乖認命,因為他總有讓人屈服的手段,以任何方式……
    “銀狐……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李進傑捏緊了拳頭,隻是片刻,一番思想鬥爭後最終放棄了掙紮。
    達成共識,銀狐愉悅一笑:“那希望咱們最後一次合作愉快,一會我的快遞員會聯係你去取你落在現場的東西。”
    李進傑無力地掛斷電話,簡直一分鍾都不想聽到銀狐的聲音,什麼快遞什麼落在現場的東西?怕不是就是一個讓他自投羅網被正義裁決的圈套。
    明知結果,他依舊得硬著頭皮上,別無選擇。
    與此同時,局值班室收到匿名寄來的一把槍和手套。值班民警看著這個莫名其妙放在窗台的包裹忙出門查探了一番,突然想到下午轟動市局的跟葉晟恩有關的案子,忙小心翼翼地抱著這個包裹去了技偵科,剛巧碰到出來接水喝的嚴真科長。
    “嚴科!我們值班室收到了這樣一份包裹,裏麵是一把自製手槍和皮質手套,我懷疑是你們正在找的證物就給拿上來了。”
    嚴真結果包裹一看,麵色凝重:“誰寄的?放快遞人呢?”
    “我們出去查看過了沒有人,得看監控才知道是誰放的。”
    嚴真擺擺手讓人馬上去找調監控,一邊打電話給搜集失物女和毛凱線索口供的祁寧君。證物提取生物化驗很需要時間,但是抓人等不了這麼久,必須得立即著手做。
    祁寧君還在拘留失物女的審訊監控室內等口供,手下重案組的人連夜搜查毛凱的住處後在床墊底下與衣櫃夾層裏發現共計二十萬成捆的現金,正與他彙報情況。
    突然,虛掩的門被人從外側推開,一陣血腥味飄了進來,對這份味道極其敏感的祁寧君猛然回頭,看到半身新鮮血跡的張簡瞳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小瞳,你這是?”
    連軸轉了十多個小時的張簡瞳已是身心疲憊,他神色極差地衝祁寧君招了招手,示意人出來一下。
    不明勢力的黑道組織、神秘的門派陣法、仿佛千瘡百孔的內部係統,迷霧之前恨不能找尋到任何蛛絲馬跡,如今一切所期待的被送到麵前時,不安的內心越發焦躁了。
    仍然在迷霧中無法看清局勢的他們被一雙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推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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