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渺星係杳渺帝國第四十二代帝主凱旋，他帶給我們榮耀和光輝燦爛的現在，同時也為帝國今後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機械合成的女聲沒有一絲情感的反複播放著同一段文字，聲音在帝主星上空回蕩。
    這種情況隻可能出現在發生重大事件的時候，因為這種讓聲音傳遍帝主星的行為隻有帝主星特配的信息網絡才能實現。
    是的，今天是帝主回歸的日子，雖然按照給定的日期晚了不止一周。
    “大人，您可以選擇不露麵，”少年開口，“以前的大人們都是這樣做。”
    鏡子前的少女攏了攏近期為了效果才留長了的白金色長發，麵無表情的接過身邊少年遞來的軍製鬥篷，剛勁利落的披上，停頓了一瞬又極快的將兜帽戴上，將麵容掩藏在兜帽的陰影中，瞥了一眼鏡子似乎是確認了自己的形象在可以接受的的範圍內。
    “下次不要定製這樣的衣服，”少女開口，聲音意外的清冽，“太過繁瑣。”
    少年點頭：“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少女似乎是瞥了他一眼，因為他感覺到和少女隱藏在清冽聲音中一樣的冷漠，讓他有一種無所遁形，沒有秘密能在其麵前掩藏的感覺。
    他緊張起來，因為那若有若無的一瞥。
    “寂言，好自為之。”
    在不知寂靜了多久，連一旁的侍官都緊張的開始焦躁時，少女緩緩地吐出這樣的一句話。瞬間，寂言的心就沉了下去。
    他很清楚少女是在提醒他，他知道自己私自離開主艦的事情瞞不住，也明白少女的意思，隻是……很多時候不是他想要好自就能為之。
    同樣的，有很多事……其實知道事實和真相的人怎樣都無法擺脫，哪怕……這些都早已被人遺忘……
    “那麼，是不是該出來了，W。”
    塵末的語氣淡淡的，沒有一絲波動，原本清亮的聲音因為機械而刻板的語氣變得生硬，讓人無端的有一種想要將這種狀態糾正的想法。
    “我以為你會來的更早些，”老人從隱藏著的空間體走出，麵色平靜，“對於這個體質層還滿意嗎？”
    少年沒有回答，直直的看著老人，這種似乎可以定義為盯著的動作持續的時間並不長，甚至可以說就這個動作而言時間出人意料的短。
    “他怎麼樣。”
    仍舊平淡的語調和語速。
    “你是說K，還是……”
    塵末再一次沉默，這一次，他沒有再說話，隻是徑直步向空間體的方向。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他現在正在關心情況的人就在那裏，不過……
    “空間體權限。”少年轉向老者。
    老者審視般打量著少年，卻在目光對視的一霎那不著痕跡的移開，默默走過去敞開了空間體的進入權限，有些無奈的歎道：“Z，我該說你越來越敏感嗎。”
    俊美的青年優雅的把玩著手中的銀匙，銀光緩慢的在其纖長的手上流轉。
    換作其他人坐在這裏，恐怕早就沒有什麼好的結局了吧，青年對麵的少女想，在有必要的情況下青年是可以隨時將手邊的東西作為武器的，而且，作為活了如此久的人來說，體質搏擊技巧早已經不是什麼可以讓他們激動和奮鬥的事情了。
    隻是……
    “你來找我是為了他嗎。”
    少女率先開口，狀似無意的問道。
    青年似是未聽見一般，手中的銀色流光仍是不疾不徐的在指尖纏繞，溫潤的氣質未變，卻在不知覺間多了一絲淩厲，掩藏在微微含笑的嘴角。
    少女也不急，默默地攪拌著麵前的飲品，頂級特供的飲品上漂浮的花朵的嫩葉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讓看著的人不自覺陷入一種近似迷離的狀態。不知覺間，近處的侍者的眼神漸漸麻木，動作減緩，卻在暗中積蓄了不仔細查探根本不會發現的力量。
    嘭……
    原本站立的侍者衝向青年，但步伐尚未邁出一步，隻是身形剛動便被擊倒在地，本應在青年指尖的流光直直的沒入侍者的胸口，淡綠的血液順著唯餘一指寬的勺柄緩緩流出，消耗著侍者的生機。
    “我說過，我從來不在乎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繼續，所以，”青年起身，“我亦不會在意和我無關的東西。”
    “N，都過去了。”少女直視青年的眼瞳：“這是世界的規則，我們沒有改變的權利。”
    青年瞥了她一眼：“我不信。”
    說完，青年徑自離開。
    少女望向青年的背影，歎了歎。他不信，她也不信，其實身為世界規則的運轉附屬，他們有誰是相信的呢？規則也好，毀滅也罷，他們都已經扯不斷束縛在身上的網，隻能掙紮著被越纏越緊，直至真正的結束。
    “思恩，”青年笑眯眯的，似乎心情不錯，“知識性的推導有時候不一定是對的，你沒有考慮到外界因素。”
    青年說著，手指輕輕點了點一旁的營養罐，隨後迅速退開，看著營養罐碎裂，營養液和試劑以及罐中沉沉昏睡沒有跡象的體質層流了一地。
    “你幹什麼！”
    思恩氣憤的看著亂成一片的地麵，急急開口。但隨即他就被震驚到了。
    原本沉睡的體質層猛然蘇醒，跟隨本能撲向獵物。
    “嘖嘖，瞧瞧啊，多麼美妙的現象。”青年稱讚著看著狂暴的體質層試圖攻擊其他營養罐：“這就是沒有精神體質的傀儡，無法用精神控製的傀儡。”青年的語氣越發的歡快，這樣的場景似乎使他很興奮。
    回過神來的思恩幾乎是立刻衝向實驗室角落的束縛儀器，飛快的扔向暴走的體質層。
    “我承認有很多時候推導不如實踐的驗證，”思恩氣急敗壞的將被束縛好的體製層拖到溶劑池旁踢了進去，然後看著體質層被溶解消失，“但是這種可控執行力灌輸實驗在未成功之前是很危險的。”
    青年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他一會：“他們並不危險。”
    見思恩急急的想要打斷他，他擺了擺手：“就這些實驗品而言並不危險，真正危險的是規則。”
    規則……嗎？
    思恩默默注視著青年，瞳孔裏有一絲了然。對於長久以來的一些行為目的終於有了一些解釋，而且是很重要的解釋。
    但……
    “你在疑惑，”青年在與思恩對視了半晌後開口，“我說出這些的原因。”
    思恩點頭。
    “沒有時間了，這就是原因。”
    說完，青年的表情在一瞬間收起，仿佛剛才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的人不是他一樣轉身離開。
    思恩獨自站在原地，表情微妙。
    少女獨自站在窗前，思索著少年走前的最後一句話。
    這麼久了啊，N不信這些事還是從上一次要結束的時候開始的吧。少女想，那時候N無論怎樣想都還是和大家一起完成，但這次看來是和從前不一樣了，N變了，變得，不像從前那個溫文的少年了。
    “大人。”是少年清亮的嗓音。
    “明，”少女沒有轉身，“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忙。”
    落地窗上映著少年和少女的身影，隻見少年微微躬身，眼睛上蒙著的綢布帶的尾端在少年躬身時帶起了優雅的弧度。
    外麵的恒星投下光輝，照耀著這個世界，美得，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