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中間山峰的議事廳，一座雄偉樓宇矗立巔峰，四麵簷角飛起。腳沒跨進門檻，就聽到裏麵幾個蒼老厚重的嗓門吵吵鬧鬧的聲音。
    “白眉老頭！你說的話什麼意思？上次的好徒弟你挑了去，誒，大家約好了你這次不挑了，怎麼這時你又出來攪我的局？”一個老人的聲音氣若洪鍾，說話中間摻雜拍手跺腳，跺跺腳地板也要震一震，“你是要出爾反爾的意思啊？”
    “去去去，好你個花白胡子，反倒數落起我的不是。什麼叫攪你的局，又不隻是你選徒弟，以前的幾回不也叫你把人拉去了煉丹房。晦衍師兄都還沒有徒弟，晦丹子師兄收一童兒，就你！你還在這裏跳腳！”
    另一個不同的聲音不停地“噓”之前的老人聲音，說話間帶有濃濃的地方口音，頗像聽過的上海方言：“而且上一次，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啦，八年前！如越現在都長大了，雖說未到收徒，給他物色一個小童聽他講經念道還是可以的嘛！”
    “你——，你個白眉老頭……”
    山上無月派開山祖師爺定下的規矩，每八年開一次山門收徒。八年，八年多長啊，雖然山人不計日月，但八年的時間裏誰知道誰會倒黴出個變故？八年才有一次機會，萬一八年間就出個什麼變故自己隕落了卻沒等來個徒弟，自己苦苦修煉這一身功夫白學不說，傳下的本領就算失傳了，九泉之下哪有臉麵對師父和祖師爺？
    每回收徒就是各個師尊修煉嘴皮和心機的時候。
    八年？
    小小眉頭一皺，白墨楓更覺得這個時間熟悉，某些被忽略的古怪之處越來越確定放大。
    蕭夙遠見他邁了一半停下，以為小娃娃緊張了，就彎腰對他笑道：“別緊張，進去跟掌門和各位長老行禮就是，我在外麵等你出來。”
    他是外圍弟子，是不夠格進去的。
    “嗯。”白墨楓讓古怪違和的感覺弄得心裏有些發愣，也沒想起問他一句“為什麼不進去”，便徑直的跨過門檻。
    “啊呀呀，哪裏來的漂亮小孩兒！”
    裏麵眾人集各家所長，但皆功力深厚，小孩子沒什麼力道的腳貓兒般幾近無聲的剛跨進來兩腳落定，裏麵便鴉雀無聲。
    這時故意開口的一聲就顯得格外的突兀了。
    議事廳的門檻就有白墨楓半條腿高，險些絆倒出醜，站穩後果然抬頭看向剛才那聲音的方向。晦丹橫了旁邊搶占先機的師弟一眼。
    “掌門，長老好——”
    糯糯的聲音再次迷倒正中及兩邊座位上的一大片。
    連正中座位上、不是外貌協會的掌門都忍不住動了再收一徒的心思。
    “你是白家送來的那位，你，在家行九，可對？”中年麵貌的掌門人略彎下腰，和藹可親，“真是玉雪可愛，玉雪可愛哈哈。”
    “……”
    “掌門師兄，”旁邊一須發皆白的長老看不下去了，抬手作揖行禮，“聽聞今年天資奇高的孩子有兩位上山，不如等那另一個孩子到了，再一塊行拜師禮如何？”
    掌門挺直腰板，摸摸胡子，“嗯，肅正長老說的有理，說的有理。那就等那孩子來了一起再議。”
    話音剛落又向下麵中央的白墨楓招招手，“來，你先坐。”
    他翻手手便順手在掌門座位下方憑空生出一把小凳。議事廳內各交椅座無虛席，隻那裏給添了把位置，白墨楓唯一的選擇便是坐在掌門邊上。
    他倒是沒有多硬著頭皮，反而掌門頂著眾多唰唰目光和威壓笑嗬嗬的望著漂亮逆天的小孩兒一步一步的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