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馬賊利落地動手將籠子抬下來，我跪坐在籠子裏，隔著縫隙，看見了太監身後的精致宮門。
    離國皇宮嗎？
    無所謂了……到哪裏都是一樣的。
    我早已沒有任何掙紮的心思，那些促使我積極逃離的原因已經沒有了，人也已經不在了。
    任由太監身後的人將我們帶到宮裏，一路落花滿地。
    離國天冷，如今身上簡簡單單的白裙揚起來，冷風肆意鑽入我的身子，精致的裙擺旋開了一朵花，緩緩墜落，如蹁躚的蝶，細碎的光影流轉，有條條絲帶如璀璨的星河，發著極美的光彩。
    巫離被我的裙子吸引了，輕聲道，“未央姐姐，你的裙子好漂亮啊。”
    我隻是輕輕一笑，巫離為如今的境地滿麵愁容，卻忍不住四處打量離宮，一邊看，一邊驚呼。
    離宮不似翎宮，以朱紅鎏金兩色為主，整個皇宮猶如冰雕成的精致工藝品，是漢白玉的顏色，隱隱透著水波似的光彩，更似水晶般的晶瑩剔透，卻極其尊貴華美，細細的紋路都能看出張牙舞爪的龍和慵懶嬌貴的鳳。
    順著小路而來，隻能隱隱看見中央的湖，帶著寒氣，卻沒有結冰，煙波浩渺得猶如仙境，層層疊疊精致的淺白霜白，有點像極淡的藍色，如仙子棲息時墜落的灑滿星光的精致裙擺，浮著嬌豔的蓮花。
    一路白梅盛開，細細碎碎的花瓣如雨，冰天雪地般的清冷傲然，遙遙地彎下柔媚的腰肢，輕輕掠過如瀑青絲。
    “好好看啊……”巫離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地方，一時間呆楞楞的，前頭的太監不耐煩道，“快走!”
    巫離被喝的滿臉煞白，連忙低頭一句不敢說，拉著我的手，我望著身後越來越遠的宮門，紅唇冰冷。
    一入宮門深似海。
    我們這些女子今後的命運便如同浮萍了。
    ——“從今天開始，你們便是這浣衣局的宮女了，一會會有人來帶著你們，都把衣服給我換了。”
    那太監尖聲道，“我知道你們是翎國人，可這裏是離國，是虎給我臥著，是龍也給我盤著，你們的命賤，我隨隨便便就可以要你們的命，是要命還是要別的你們可以自己選。”
    一群女子跪著，我覺得冷，唇齒輕顫，長睫如蝶翼，凝結了些許霜花，紅唇微微張著，呼吸的時候都是冰冷的霧氣，裙擺單薄，跪在地上的時候修長雪白的大腿挨著冰冷的玉階，身子不由得輕顫。
    “未央姐姐……”巫離擔憂地喚我一聲，她是鯖鯪城人，本就在離國邊境不遠，穿的衣服比我多，如今雖冷卻也不至於這般，緣君瞥了一眼我，冷笑聲，“穿的這麼少是想勾引誰？”
    她無法否認女子跪在地上是多麼引人眼球。
    她在她身後，那如瀑青絲猶如上好的綢緞，流瀉下來，白裙精致散開如花朵，那白皙嬌嫩的肌膚隱隱透著，雪白的，誘人的，側麵看去容顏精致至極，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生的極為漂亮，眼睫輕輕一眨，便如同氤氳著無聲的嫵媚，一筆一筆，就像渾然天成的風情，猶如妖精。
    骨子裏的媚，是模仿不來的，盡管她麵容平靜，卻無時不刻不在透著一種狐媚勁兒來，凹凸有致的飽滿曲線，玲瓏至極，明明是不貼身的白裙，卻偏生穿出了一種魅惑眾生的味道。
    她得承認她從第一眼便對這個叫未央的女子起了嫉妒心，若不是她長相平庸，她是當真會恨老天不公。
    我沒有理會她，那太監說完了後一位宮服女子上前來，後頭的人端著銀盤，上麵是同她們一樣的服裝，那女子有了些年紀，說話冷靜，“隨我來。日後你們叫我錦姑姑便可。”
    ——搓了搓發冷僵硬的手，將裝滿水的木桶艱難提到一邊，重重放下，喘著氣。
    “未央姐姐。”巫離朝我招手，我對她淺淺笑了笑，很淡，巫離小手摸了摸我的臉，興高采烈道，“洗完這些我們就能休息了。”
    我輕輕撫了撫她的發，低聲，“嗯。”
    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不再是那樣的細膩柔白，因為冷水而發紅，已經有了粗糙的繭子，漂亮的指甲已經發白，有些斷裂，肌膚幹燥，以往的精心嗬護都泡了影。
    來了這離宮，便再也沒出過浣衣局。
    數不清的衣服每日地送來，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日子了，我好像已經喪失了所有對生活的熱情，得過且過，不再對每一個以後抱有憧憬。
    巫離的性子柔弱，卻格外開朗，總抱著有一天能離開的幻想，我沒有阻止她，隻是看著她眼裏的星光，像極了從前的我。
    出神間，忽然有一陣腳步聲，錦姑姑的聲音傳來，“娘娘可說了要什麼樣的？”
    一些勞作的女子見有人來紛紛停止了動作，便見一個穿著要比這的人精致的一個宮女站在錦姑姑身邊，一雙犀利的眸子在我們身上打轉。
    “娘娘說了，沒什麼規矩，挑幾個伶俐些的便可。”
    娘娘？
    我一愣，後突然想起應該是離顧的妃嬪。
    離顧……隻是慢慢繼續著手上的活，沒有什麼反應，倒是巫離一雙美眸泛著水靈靈的波光，有些興奮地小聲道，“皇後娘娘嗎？未央姐姐，我想見見皇後娘娘的樣子。”
    “噓。”我皺了皺眉，剛想把她拉到身後，那宮女便已經聽到聲響看過來，她看了看我和身後露出個腦袋的巫離，轉向錦姑姑，“那便這兩個人吧。”
    錦姑姑愣了愣，道，“是。”隨即道，“還請轉告娘娘給些時間，有些事情奴婢還需囑咐一下。”
    宮女點了點頭，一邊的緣君聽到，臉色變了變。
    誰都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她又何嚐不想？
    皇後娘娘身邊即便是個宮女都地位高常人一等，更何況那是最接近離君陛下的地方，隻要她努力一些，也許便可以攀上枝頭成為鳳凰。
    那是每個女子的夢想。
    聽著她們的談話，我稍稍一怔，後輕輕蹙了蹙黛眉，我不想卷入這些宮廷裏，可如今我別無選擇。

    作者閑話：

    再過幾天又要開學了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