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爺許下要幫袁兒的承諾後卻也不見袁兒來。思前想後，喬覲覺得可能是碧蘭的緣故。碧蘭最近些日子都懶得提起袁兒，縱是提起，也沒個好臉色，明眼人一看便知二人如今的生分。
    於是這天喬覲來請安，並沒有帶碧蘭。出門時他再次提起這事，道，“難道你已經完筆交差了，不用去尋我了？”
    袁兒終於顯示出有些動搖的樣子，她勉強笑笑，道，“哪能那麼快。。。還不知從何下手好。”
    喬覲回首靜靜地看她，“那就今日吧，今日碧蘭不在，我又閑著無聊。”
    袁兒見他突然提起碧蘭，有些意外。體味到他的貼心，她點了點頭，道，“煩請三爺稍候片刻，我這就去取那圖樣。”說罷分快地往後院跑去，也不顧前夜的落雨再她腳下四濺。喬覲望著她像蝴蝶一樣的身影，一張俊臉鬆了下來，微帶笑意。
    喬覲的住處設有書房一座，就倚著後院的竹林，十分清幽。牌匾上提著小篆刻的“硯竹軒”三字，十分雅致。喬覲拿過袁兒手裏的圖樣，擺在案台上鋪開，忽然眉梢一挑。
    風箏的正麵造型實在是太晃眼了，風頭完全蓋過旁邊的若幹支架圖。袁兒再見這圖案也有些汗顏。
    喬覲偏頭看她，歎道，“若不是吃定你這丫頭沒有天大的熊膽，我現在必是要轟你走人了。”袁兒瞧他這嫌棄樣，雖有些擔心，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道，“當時我都和三爺提過了，那風箏是沒有人要才被胡亂塞給我的，模樣自然是。。。醜陋無比。”
    喬覲取出筆紙，袁兒忙配合著他從櫃子裏取出塊鬆煙墨，放入硯台裏研磨。喬覲輕瞥了她一眼，提筆道，“先得複寫一份，作草稿之用。”
    “這。。不過是臨摹之事，此圖樣又筆畫繁多，還是讓袁兒來吧。”袁兒忙按住他的手。喬覲揚了揚眉，道，“也好，那你過來罷。”
    然而他隻是將大竹椅向外騰了一騰，並不起身。
    “這。。。”袁兒突然臉色微微發紅。
    喬覲見狀搖搖頭，直接拉著她的手一收。不提防地，袁兒被拉到他的身邊，倚著他坐到椅上。
    “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束主仆禮數。”袁兒抬頭看他，他卻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看來大少爺壓根不懂什麼是少女羞怯。
    袁兒撇撇嘴，臉上不發熱了，她接過筆，仔細地對照著原圖的尺寸，一點點地描畫，倒也還算有些樣子。隻是當提筆寫字的時候，肚中墨水深淺便暴露無遺。
    喬覲不禁在一旁說起風涼話，嘲笑道，“這字配上那醜蛤蟆，也算是人間雙絕。”袁兒頓住了，提筆的手懸在了空間，她忽然瞅見桌角喬覲的簿子，那雋秀的字跡確實養眼得多。
    就在她走神的片刻，喬覲已經握住她的手，一筆一劃，點在紙上。
    “當初就說要教教你，沒想到今日便成了。”喬覲神色自若，話音未絕，一個利落的收尾，又落成一行。
    袁兒偷偷望著他細致的神情，有些分心。她略有失神地問道，“為何三爺非要教我這些？”
    “為何？”喬覲一時停了下來。
    起初他心想還不是因為你沒文化，做什麼鬼鷓鴣香囊。但又覺得不隻是這樣，也許是因為她的素養比碧蘭差太多，在王府裏必是個容易出差錯惹主子生氣的。可是這理由也行不通，她可是月夫人跟前的大紅人，哪用理旁人的心思。而後一想起月夫人，喬覲不禁心下揪緊了幾分，眉間黯然了下來。
    “三爺？”這邊袁兒並不知他的心思，還衝他微微揚著唇角。
    他無心地伸手去理她的青絲，並不直接回答她，隻道，“我想這麼做，便這麼做了。”
    喬覲不覺得自己在說什麼好笑的話，可是袁兒卻啟唇笑了起來，她雖未笑出聲來，那笑容卻明媚如日光一般。他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鼻子，拉過她的手，把筆硬塞給她，自己則恣意地往椅背上一靠，“從現在開始，自己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