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半夜死人 喪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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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鬱瑉走後的第二天,羅明醒了,“唔”他轉眼看著這不熟悉的地方,動動身體,手上的疼痛一下襲來,“唔”他順著手上的細管子望上看,原來他在醫院掛水。驚覺到有動靜,還在蒙睡的王秀花醒了過來,“醒了?”她馬上站起身來,抬手去晃晃吊瓶,還好,沒掉完。“餓嗎?”端著碗問。羅明搖搖頭,在房間裏看一圈。王秀花知道他在找什麼,沒說話。羅明沒有問,一直到身體好了都沒有問,他在醫院卻沒有見到玉米的身影,他就全明白了。這種隱忍讓王秀花看著心疼,如果,真的是如果,你是個女孩兒就好了。
    生病期間,鬱家人沒有來看過羅明,隻有王秀花。到羅明出院的那天,葉成來看望他,給他捎來了鬱瑉的消息,羅明隻是點點頭。葉成說:他去了國外。你要等他回來。
    之後,王秀花帶著羅明回到了村裏。羅明媽知道羅明是從醫院回來的,這事兒王秀花給她掛過電話。看到自己的兒子這樣狼狽的回家,她心疼。可她更氣的是她發作不了,打不得也罵不得。但兒子一回家就跪在她眼前,什麼都不作為,拿上外麵冰冷的掃帚棍子遞到她手裏。
    快進入二月的天,風雪在外飄,窗子因為常年老舊沒有修繕過,迎著風雪呼呼地吹,吧嗒吧嗒地作響。一下又一下,上手打上多少下,心裏就疼多少,風雪外麵呼大呼大的聲音像是在為屋內的人反抗,叫囂著:他並沒有錯。
    “夠了夠了!羅家妹子,小明身體不好,你再打出個什麼好歹來!”王秀花擋住還要再下棍子的羅明媽,胡亂拉著羅明讓他進屋子去。
    “哎!”羅明媽見羅明進屋去了,聚氣往地上甩掃把,像是拿出了所有的力氣所有的氣性,吧嗒一聲響,棍子和草身頃刻彎曲分離,“造孽啊!”
    “造孽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羅明媽喊得氣急,咳得又急切,咳得麵紅耳赤像是一時上不上氣似得爭得氣血上竄到頭頂且聲響又大,王秀花在裏屋聽見了趕緊就出來,“哎呦,你怎麼咳這麼厲害!”
    “趕緊地,先喝口水。”
    羅明媽喝口水,還沒有下咽,又一聲咳,水吐在碗裏,映出一片紅。
    “哎呦,羅家妹子,你這是!你這是!快!走,上醫院!上醫院!”王秀花一邊拖著羅明媽,羅明媽一邊偏不動,喘口大氣,說:“王大姐,王大姐,我沒什麼,我吃粒藥就好了。”
    “吃什麼藥啊!你都吐血了呀!”
    “大姐,大姐”羅明媽虛弱著,“大姐,你要真為我好,你就讓我吃藥扶我上床休息,我就感激你了。”
    王秀花看她樣子聽她說話當下也無奈了,隻能順著她,“那藥呢?”羅明媽指指,“我屋裏,枕頭底下深棕那瓶。”王秀花拿來了藥,看著羅明媽吃下去,一會兒,羅明媽順了氣,貌似好多了,她就問了:“你這怎麼那麼多藥啊?你到底什麼病啊?”她以前隻是知道羅明媽身體不好,可沒見過這麼嚴重的。她向來是個心思重的,真的兩家一直走得近,她都沒察覺出來。
    “沒什麼,現在風雪大,太冷的關係,我本來就咳,現在就是嚴重點。”
    “你要去看看啊,不定是什麼大病”
    羅明媽躺上床說:“看過了,醫生說天氣原因,多休息,這不給開了藥嗎?”
    王秀花沒再說什麼了。羅明媽本來想問羅明在外的情況,但她問不出口,多半心裏也有數了。王秀花坐了會兒就說要走了,有時間再來看她,讓她多注意身體。羅明媽點頭道謝,“你慢走,我就不送了。”“嗯”
    等王秀花走後,羅明媽便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直“咳咳咳”地不停。她又吃了兩粒藥,漸漸轉好便睡去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自己轉醒,天已經黑了。她想著還沒有做晚飯,披上衣服走出去,外頭四下都黑漆漆的,她才知道已經是深夜了。外麵風雪還在飄,飄在人身上的雪花一時之間還難以化去,羅明媽頂著雪去廚房間看,清鍋冷灶,什麼都沒有。
    “咳咳咳咳咳咳”她攏了攏身上的外衣,羅明晚飯沒有吃嗎?腳踩上厚重的積雪,她出了廚房,“咯噠咯噠”地還出了響聲,羅明媽慢走在大門與廚房間的一段小路,“咳咳咳咳咳咳”,風雪灌入耳裏“呼呼呼”的響聲,聽得羅明媽腦殼疼,暈暈乎乎地望著眼前的道兒更黑了。甩頭搖晃兩下,看清了自己要往前的路,抬腳進門如同千金重,步伐疲軟,身子已經覺得沉重不堪。前腳移步,後腳便被帶動著拖步進入,踩在雪地裏的腳早已冰冷無感,完全分辨不出門檻高低,瞬息間的事兒發生了,她一腳被絆倒在地,前額磕在了堂屋的矮腳凳上。
    這一磕,羅明媽就沒有再起身,一夜風雪,等到第二天羅明起身發現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母親是凍死的還是腦袋磕地撞死的。誰也深究不到了,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有人說:如果羅明能聽到屋內的動靜,說不定羅明媽就不會死。
    還有人說:如果不是羅明三番兩次地離家出走,羅明媽也不會起夜去看自己兒子,不去不就不會被磕死嗎?
    又有人說:是被羅明給氣死的!做出那些個不要臉的事,能不氣嗎!
    “哎呀,你們知道什麼呀,是勞累死的,兩兒子要養,能不累死嗎!”
    淚無痕,泣無聲。在羅明媽死後,風風雨雨,村裏說什麼的都有,就算羅明聽不見,可他不是睜眼瞎。對這些話他都一字不落地看在眼裏,記上了心中。他們都說的對,如果不是他,他母親就不會死!如果不是他……
    他沒有資格為他母親吊喪,發出悲哀,表達痛失的情感。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自己,才造成今天悲劇。他像是自己給自己設立懲罰,跪在靈堂前,不吃不喝,不哭不泣,任誰勸都沒有用,一直到羅逸在靈堂設了三天之後趕回了家,羅明如同一副重擔交托給弟弟般,暈厥過去。
    按照王家村的規矩,雖然他們姓羅,是以前插隊落戶來的王家村,不管喜事喪事都也是要按照王家村的規矩來辦,夏至設靈三日,冬至設靈七日。擺上七天,六夜守靈,換誰都受不了,守靈還必須要是至親,他哥哥羅明身體虛弱,守了三天兩夜暈過去了。換他自己身體再好,剩下天都守了,出殯事宜,選址落葬,喪事擺席都誰來扛?
    “小逸,要不然就讓小蜜蜂來做吧,啊,你們是堂親。”阿珍說道,她想著小蜜蜂雖然在南方,但臨近春節,回村過年,前天打電話回來說買到票子在回來的路上了。再過一天半天的應該能回來了,到時候可以搭把手。
    “放屁!我王家的種給你羅家守靈!這不是觸老子眉頭嗎?”石頭一聽自己女人講的這話就想扇她,自己還沒死呢,兒子就先給人家守靈了,這他媽的算怎麼回事?是他和嫂子有一腿啊還是自己躺進去了?!
    羅逸聽他小姨夫這麼講,他心裏便生了氣,這叫什麼話?他羅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要王家說三道四了?
    “小姨,不用了。還好我爹媽生了我們兩兄弟,換著來還算可以。像是家裏一個弟兄都沒有的,以後父母老掉可有的受了。不想兒子受罪,最好是生死由自己,給自己挑個好日子!”
    “你!”石頭被這小子給氣到了,他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可他一時回不出話來,憤憤然地說了泄憤的話:“哼,牙尖嘴利!還不如身成個啞巴,就會討人嫌!”
    “他媽的!”
    “好了!”阿珍一聲喊叫,本來還在幫忙喪葬的一些村裏人沒見著這邊的情況。被阿珍一聲響都吸引了過來,放下手上的事情,原地站著看戲。
    阿珍是眼看自家侄子罵罵咧咧地就要和自己男人動手了,不得不站出不來講兩句,當著鄉裏鄉親的麵兒這麼說人,自己男人說的話太讓人心寒。人家都說“死者為大”,她男人連死人麵兒都不賣了,平日裏擠兌她也就罷,現在算什麼?!
    “你說的是什麼鳥話!這裏是我嫂子靈堂,你這麼講話欺負我娘家人就等於在欺負我!你看不過眼,大可以滾!我兒子要不要守這個靈堂,我說了算。觸不觸你眉頭,保不齊你有沒有私生子在外頭給別人守著靈了?我看你的眉頭已經觸到腳底板了!”
    “你個表子!講得什麼狗屁話!我扇不死你!”石頭氣上心頭,看著周圍村裏人對自己指指點點的,讓他下了麵子,為了挽回麵子,他抬手就要過去一巴掌教訓教訓自己女人!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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