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折天香,義憤少年輕離家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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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無玄毫無防備,要避已經來不及,隻得出拳相迎,隔開楊鳳寧一掌。他號稱妙手書生,手上功夫自然了得,這一拳震得楊鳳寧手臂酸疼。楊鳳寧咬咬牙,不甘示弱,又使了一招摧雲散霧,斜擊鐵無玄胸口。鐵無玄沉身紮馬,變拳為指,直戳楊鳳寧肘部。兩人拳來掌往,片刻間便拆了二十餘招。
鐵南生在一旁看得大為著急,卻又阻止不了,隻能拚命喊道:“爹爹娘親快住手,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但兩人全然不理,拳腳相向,越打越急。
三十招過後,楊鳳寧漸漸招架不住,掌法變得雜亂無章。她的武功得於父親真傳,本可算得上一流,但十數年來專注相夫教子打理家務,疏於練習導致一落千丈,出手青澀,反應也慢了很多。但鐵無玄就全然不同,料敵先機,手法精練,攻守自如。他輕輕擋開肋下一掌,順勢反掌打向楊鳳寧左肩,這一掌意在逼退對方,全無傷害之意,怎料楊鳳寧一時手忙腳亂,竟沒避過這一掌,左肩啪的一聲,不由得倒退幾步,一踉蹌腳下沒留神被一塊石頭拌了一跤,失去重心,整個人往懸崖一側倒了下去。
鐵無玄大吃一驚,急忙躍上前伸手去拉,卻為時已晚,人撲倒在崖邊,隻有山風繞過指縫。這邊南生還沒反應過來,楊鳳寧已如落石般墜入山穀,久久仍無聲息。
鐵南生慘叫一聲:“娘親!”舍命撲向崖邊,趴在崖上俯視深邃無底的山穀,隻見崖下一片漆黑,母親已蹤影全無。心裏猶如萬刀穿割,悲痛欲絕,呼天搶地地放聲大哭,本就空悠悠的天狼山,此刻更顯蒼涼。南生幾番悲極不過,幾欲縱身跳下懸崖隨母親而去,幸好鐵無玄眼明手快,及時捉住他的後心,這才免送小命。
此時鐵南生已全然失去理智,反手一記金剛指扣向鐵無玄脈門,同時抬起右腳使了一式穿心腿直踢鐵無玄腋下,萬念俱灰之下,力道全無把握,均是舍命一擊。
鐵無玄無奈,隻得出手封住他半身穴道,一連拍擊十餘處穴道,僅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手法之快,簡直匪夷所思,順勢捉住他後腰,腳下一點,一個縱身跳出五丈開外。
鐵南生仍是號啕大哭不止,口中不斷地喊著“娘親”。才一落地,他左手便一拳打向父親胸口。鐵無玄不避不讓,也不運功抵抗,生生受了南生這一拳,隻聽得哢的一聲,鐵無玄後退兩步,頓感胸口劇痛,氣息翻湧,一口鮮血噴將出來。鐵南生仍是不依不饒,身體雖移動不了,手卻仍是揮舞不停,哭喊道:“是你殺了娘親,是你殺了娘親,你是惡人,你是惡人。”
鐵無玄垂頭自悔,心亂如麻,始未想到竟會釀成如此慘劇。他雖憎恨楊鳳寧,卻從未想過要殺她,畢竟十數年夫妻,縱是多有怨恨,也不致於反目成仇,非誅戮不可。不意想今日卻因自己一時失手而要了她的命。心中又是哀傷又是無奈,頓覺鬱結纏胸,頭暈目眩,腳下一軟癱坐了下去,望著遠處蒼山,目中無神,歎氣連連。
永威鏢局內外一色素白,置辦喪事,跪送夫人最後一程。鏢局內鏢師下人一幹人等平時多受楊鳳寧恩惠,都對她十分尊敬,聞知夫人故去,無不心中悲痛,淚垂聲啞,統統光腳跪拜,以表忠義。哭喪時哭聲更是震動天地,呼喊夫人一路走好,來生再報恩情。江湖中各路人士也絡繹趕來,這些人有的是鐵無玄的朋友,有的是楊九天的仰慕者,更有些是楊鳳寧多年來的傾慕者,都到她靈前鞠躬行禮,深表遺憾。
鐵南生悲痛至極,神魂皆虛,披麻戴孝跪在靈前,表情麻木,兩眼殷紅,隻是呆呆地望著靈堂前的“奠”字,對來客全然不睬。
鐵無玄胸骨挫傷,內髒受損,鳳寧喪事期間,他一直抱病臥床,也婉拒來客前來探望,令管家為每位客人備些薄禮相贈,送走時要千恩萬謝,並表示未能招待而深感歉意。若來客問起鳳寧死因,一概宣稱是出外遊玩因不慎失足墜崖的。管家領命一一照辦,聲情並茂,鼻涕交加,倒是感染到不少客人,紛紛表示惋惜並囑托管家要照料好總鏢頭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