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鈴渾身經脈寸斷。
    若不是自己靈活，怕是修行近二十多年的武功，會被段嗜夜毫不留情的廢掉。
    她躺在床上養傷，卻看到那異常的天象，心裏暗叫一聲不妙。
    下床時骨頭還是疼，每動一下身子就像被鞭子直接抽打的骨頭一般。
    不顧殿內子弟的阻攔，忍著渾身的劇痛，用著那剛聚集起來的靈力，直直向申屠殺所在的地方跑去。
    他不並難找。
    天象所對應的地麵，他應該就在那附近。
    她找到了他。
    他靜靜的躺在那裏，像是睡著了，旁邊屍橫遍野。
    冉鈴幾乎是抖著身子走過去的。
    “主，主人？”
    申屠殺並沒有反應。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她跪在申屠殺身旁，顫抖著手指去試探他的鼻息。
    卻在快要觸碰的瞬間，被人抓住手腕。
    申屠殺猛然睜開了眼。
    “主人……我……我，我隻是。”對於申屠殺的突然轉醒，冉鈴有點不知所措。
    她以為他死了……若是那樣，她也一定會隨他而去的……
    申屠殺沒死，亦或是說，在靈魂進入身體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醒來了。
    申屠殺的身體異於常人，是個正宗的，適合修仙的一個人。
    他的天賦也允許他活下去。
    這就是前冷月殿殿主毫不猶豫將冷月殿交給他的唯一理由。
    申屠殺自己也詫異的緊。
    自己竟然沒死……
    也就是說，他還可以繼續見到那個人麼……
    直到回了冷月殿，冉鈴隻是用一種很哀傷的眼神，看著申屠殺的背影。
    “主人……”冉鈴突然跪了下去，“冉鈴不知什麼愛恨情癡，冉鈴不懂什麼是生死牽掛。冉鈴隻是希望，主人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主人就是主人，不需要為……”
    “冉鈴。”
    “是。”
    “你說……卿子璃，是什麼樣的人呢……”
    申屠殺凝視著桌子上的一盆仙人掌，是卿子璃的建議。
    仙人掌，是很好的醒神的植物。
    “！”冉鈴聽到這個問題，睜大了眼，眼淚衝出了眼眶。
    這個問題，一字，一句，一撇，一捺，就像下把刀子，一層一層的，將冉鈴殘存的，對申屠殺的依戀，刮去。
    這要比刮心掏肺，還要痛。
    沒錯，她喜歡申屠殺。
    從小就喜歡。
    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偷偷的看著他的背影，曾羞紅過了臉。
    她甘心為奴，叫他主人。就是希望，也可以自欺欺人一下，對自己說：他，還需要自己，侍奉於他。
    “冉鈴。”申屠殺轉身，臉色冷如寒霜，“你隻是一個下人，人下人。你要清楚，自己的是誰。”
    申屠殺城府太深，怎會感受不到這女人的愛意。
    他在看到卿子璃的時候，有瞬間想過，卿子璃對自己的愛慕，要是及冉鈴一點點——他要求不多，一點點也好。
    自己，一定會非常高興。
    也不會，喜歡的這麼辛苦。
    最後一麵見到他時，申屠殺才突然醒悟。
    自己，是喜歡他的。
    對，這種感情，就是喜歡。
    他恨自己發現太遲。
    卿子璃，我若是一開始，就不曾放手，該多好。
    冉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申屠殺的背影的。
    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冷月崖旁的一顆千年古樹下。
    斑駁的日光透過樹枝縫隙灑下，散在冉鈴身上。
    她卻覺的這光亮，異常刺眼，幾乎灼瞎了她的雙眼。
    這麼多年，她才發覺，她一直陷在申屠殺那漆黑的眼底中。
    她瘋狂渴望著那片冷傲憂傷的黑暗，會有一點點屬於他。卻不知道，那片黑暗，一直在尋找一片光明。
    卿子璃的眼，太幹淨，太透徹。
    亮晶晶的模樣，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反射太陽的光芒，申屠殺怎麼不會被吸引。
    冉鈴這才發現，自己愛他，但是，卻用了一個無比錯誤的方式。
    自己寧願溺死在他的眼裏，卻不知，給他真正想要的……
    冷月殿裏來了個客人。
    冉鈴見了，也詫異，不過還是乖乖的，將人主動引導了申屠殺麵前。
    申屠殺在冷月殿的後麵一處亭台中。
    素手撫琴，琴音悠揚，將湖麵震起片片漣漪。
    申屠殺見了來人，停了手上的動作，指了指一旁石桌上的茶水：“請便。”
    卿韻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坐在那裏。
    卿韻：“怎，卿子璃現在，怎樣。”
    “怎麼。”
    “他畢竟是我的弟弟。”
    “哼，沒想到你還記得他。”申屠殺諷刺。
    “自然，他的味道，所有男人都忘不了。”
    申屠殺聽到這裏，琴音一亂，這才起身，走到了卿韻對麵。
    卿韻悠哉，懶散的目光看著申屠殺：“你殺了卿夫人和卿老爺。又將我家搞得雞飛狗跳，順便給我背了個謀反的黑鍋，這可不單單，是幾百箱珠寶，可以解決的。”
    “那你還想要什麼。”
    “我是那種人麼。”
    “……”
    “我不過，是一個想知道弟弟現在過的如何的好哥哥而已。此次來，隻是想知道，那卿子璃，現在怎樣了。”
    “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卿韻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以為，你費勁心機拉攏卿子璃，就是為了和那段嗜夜作對，怎，卿子璃現在，還不是你的人麼。”
    “你如果是想見卿子璃，大可以去段嗜夜那裏，這裏，沒有你想要的人。”冉鈴插話道。
    冉鈴知道申屠殺皺眉的原因，是對眼前之人不耐煩，那她，就該，幫申屠殺，送走這個人。
    卿韻也不會自己打臉，輕蔑的笑了：“申屠殺，可是對那卿子璃，動了情？”
    “你！放肆！”冉鈴不悅。
    “哈哈，開個玩笑。申屠殺，以後還要請你多多指教啊！”卿韻大笑著，揚長而去。
    下午時分，申屠殺消失了，也罷。
    冉鈴站在冷月崖上，望著遠方，隨他去吧。
    冉鈴怎麼會不知道他去找誰。
    卿子璃不在王爺府，那麼，他就在段嗜夜那裏。
    剛巧段嗜夜去了殿堂，申屠殺很容易的就在他的寢宮裏找到了卿子璃。
    那個男人，衣衫褪盡，軟軟的躺在淩亂的床鋪之上。
    申屠殺和他說話，卿子璃什麼反應都沒有，隻是用一種很迷離的目光，看著他。
    媚/眼如絲。申屠殺在那一刻突然嫉妒了，發了瘋一般的嫉妒段嗜夜。
    指尖在卿子璃的皮膚上遊走，卿子璃發出的叮嚀聲讓申屠殺心頭一頓。
    他吻了卿子璃。
    對方也不拒絕，軟軟的，沒有一絲抗拒的意思。
    溫順的不自然，申屠殺才嚐到了卿子璃身上那甘甜的酒味。
    喝醉了，怪不得，會這麼安靜。
    申屠殺當時就想將人，抱回冷月殿。
    又覺的不妥。
    人清醒了，發現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怪罪的可是他申屠殺，那自己豈不是很吃虧？
    申屠殺托住卿子璃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卿子璃微微的抗拒之後，便沒了動靜。
    看著睡著了的卿子璃，申屠殺無奈。
    段嗜夜把他折騰的，有這麼累麼……本來還想多做一點‘其它’的事的。
    不急，他現在，有的是時間，陪卿子璃，慢慢來。
    感情這東西，急不得。
    卿子璃早晚是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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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推進到幾天後。
    自從“卿子璃”保證，自己永遠消失後，卿子璃本人是如蒙大赦。
    起碼，他再也不口嫌體正直了！
    所以他再也不怕自己和段嗜夜說話時會蹦出來一兩句收不回來的話了！
    他最起碼可以和段嗜夜放心的嗆嘴了！
    在一起？他不同意就是欺君？
    卿子璃雖然鬱悶，但是對於段嗜夜的一些“出格”舉動，他也是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予理睬的。
    都是男人，被摸摸又不會少那麼幾塊肉，要是對方再敢做更過分的事，他就想盡一切辦法打斷段嗜夜的那種念頭。
    開玩笑，每次和他做的時候段嗜夜就跟個禁欲八百多輩子了似的，他受不了！
    在一次成功從段嗜夜魔爪下逃回家的一個傍晚，卿子璃哼著小曲子走在王爺府的小路上散心。
    走幾步……感覺有人在看他……
    再走幾步，猛然回頭。
    什麼都沒有……
    難道是錯覺？又走了幾步再次回頭。
    還是沒人。
    看著空蕩蕩的身後，小路上連一隻螞蟻都沒有，路的兩旁是泛黃的樹葉在微風的吹拂下發出的“沙沙”聲。
    卿子璃自嘲似的搖了搖頭，是自己太神經過敏了。
    頭剛剛轉回去，就看到一個距離自己不到半米遠的人，一愣。
    卿子璃該慶幸自己定力好，看到他沒有腿軟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為他看見，申屠殺就站在自己眼前，衣帶飄飄，宛若仙人。
    錯覺，一定是錯覺。
    卿子璃機械的轉身，想往回走。
    沒，沒錯。
    自己是一個可以見到卿子璃靈魂的人，這也代表，他看到的人，一定也是鬼……
    不是人就對了。
    拜托。卿子璃一邊走，一邊脊背發涼的想，你要是來索命，麻煩去找段嗜夜好不好？
    他擔待不起你啊……
    申屠殺以為，眼前的人兒見了自己，高興沒有，驚訝或者其他的反應，總該給自己一個吧！
    這轉身就走是什麼意思？難道真把自己當鬼了？
    申屠殺是又氣，又無奈。
    快步走上前，從身後摟住了卿子璃，伏在他耳邊說：“有沒有想我啊？”
    “……”
    申屠殺可以感覺到卿子璃瞬間僵硬的身體。
    “笨蛋。”申屠殺的臉埋在卿子璃的頸窩裏，“我沒死。”
    沒死？
    卿子璃聽到這才敢小心翼翼的看向他。
    申屠殺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看，還有心跳。”
    卿子璃感覺到了，在掌心下律動的那個東西，是心髒。
    卿子璃意外的安心。
    他該慶祝嗎？
    “唉……”卿子璃長歎一聲，“你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是來找我麻煩的。”
    “找你什麼麻煩？”
    “呃……沒什麼。對了，你確定還要和段嗜夜杠下去麼？”
    “對。”
    卿子璃有點無語了：“一也好歹是個男人，小肚雞腸像什麼話。這一次，全是他贏了，你也罷手吧。”
    “不，我永遠都不會罷手。”
    “……你咋這麼倔呢？”
    “不是因為仇恨。這種東西我不需要。”
    卿子璃聽到這裏還很驚訝：“你這不想開了麼，怎麼還不罷手。”
    “這次，我要和他搶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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