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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一巴掌拍向他的嘴,但我還是手上不停地封住了他周身大脈,還未來得及調息,海妖的觸手又悉數向我們襲來,我抱著他躍上了一處較高的懸崖,鏡冥低聲對我說道:“這樣不是辦法,我去引開它,你從背後上去!”做了個砍下的動作,我疑慮地看著他:“你行嗎?”
聽了這話,他卻笑得一臉色情,“要不改天你試試?”
半晌我才聽出了話裏的意思,羞惱地一掌把他推開後才記得他的傷,他卻順勢躍下岩石,足尖點上那些不斷扭動的觸手,一會兒就跳到了另一個方向,顯然這嚴重挑釁了那怪物,它的觸手又全部向鏡冥伸去,我連忙從它背後跳到頭部,誰料海妖的身上盡是厚厚的黏液,又濕又滑,眼看著鏡冥被一條觸手卷起,我好不容易穩住,將劍往下一插,斜斜地插進了海妖一隻渾黃的眼球。
一聲淒厲至極的吼聲,那怪物痛得發狂,渾身瘋狂地扭動,我足下一滑,被甩了下來,落地的瞬間,看見鏡冥也被甩飛了出去,身子狠狠地撞在一邊的崖壁上。
“鏡冥···”
我大喊著從地上爬起來,周圍的沙已被海妖攪得越發鬆軟,我狼狽地躲開那些觸手,背後還是被抽了一下,雲中劍還插在他的眼睛裏,我隻能手腳並用地向前爬行,終於爬到了鏡冥身邊,他閉著眼,臉色發青,我搖著他的身子,突然感到很害怕,雖然一開始不喜歡他,但兩個多月的朝夕相處,他亦師亦友,對我百般照顧,明明不是善於照顧別人的人,明明我總是對他冷臉相向····
“鏡冥,鏡冥···”
不要死!
海妖突然扭頭,一隻眼流出了墨綠色的液體,一隻眼怨毒地看著我們,它飛快地向這邊爬過來,我隻能退到懸崖邊,往上看去,離崖上足足有十多米高,若是平時,我還能勉強爬上去,但現在我已經受了傷,還要抱著鏡冥···
咬咬牙,我脫下自己的袍子,把鏡冥捆緊背在背後,向上一躍,攀上了一塊凸起的岩石,手心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估計是被刺破了,又艱難地向上爬了幾米,那海妖卻來到了麵前,它的觸手一伸,我已沒有還手之力,此刻,我的腦子竟是一片空明,隻是有著唯一的念頭——父皇若是聽說我葬身海妖腹中,他會後悔嗎?
騰出一隻手,從岩壁上硬生生地掰下一塊石頭,向雲中劍劍柄砸去,那劍又深入了半寸,海妖怒吼著,所有的觸手向我們席卷而來···
眼前一片耀眼的銀芒,是誰?
一身紅衣在那些醜陋的觸手之間輕靈地躍動,如舞蹈般,當他離開落地時,那海妖竟變成了一堆腐肉,無數被撞塌的巨石向我壓來,我手上一鬆便滾落下去,一個青色的身影卻穩穩地接住了我,從來沒這麼感動過,鼻子一酸,竟有種想哭的衝動,我向旁邊歪歪腦袋··
“懷薇!”
嗚····
他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乖徒兒,怎麼傷成這樣了,真是讓為師心疼死了!”說完一把把我抱住,他的身上有清風流水的味道,淡淡的,很清新,我深深吸了口氣,一把推開他,我把鏡冥放下來躺好,這才注意到附近還有兩個人,那個一身黑衣的萬年麵癱臉正是戒律院長老,就是他給我們鎖上了靈枷,另一人一身紅衣,在月下負劍而立,麵如冠玉,色若桃花,隻是·······
能不要那麼怨毒地看著我?
戒律院長老走過來,為我和鏡冥除了靈枷,他又給鏡冥注入了靈力,不多一會兒,鏡冥咳出了一口淤血,緩緩睜開了眼睛,接下來就是靠自己運靈調息,我也打坐閉眼,靈台清明,自我治療了一番,氣血順通了許多,待我睜開眼,卻發現氣氛更加異樣了。
鏡冥又睡了過去,長老把自己的鬥篷蓋在他身上,問題不在那裏,卻是在這兩位身上,我看了看紫薇,他神色清冷,臉色含著怒意,就連懷薇也是一副難得的嚴肅。
“師兄當年不是自囚沉浮殿,這輩子都不出來了嗎?怎麼今天為了個弟子就破了當初誓言?”
懷薇動了動唇角,抬頭看他,略微皺眉,半晌才道:“怎麼能為了一時意氣,不顧我家傾傾的性命?”
我在心裏翻了翻白眼,不要扯到我的頭上,你沒看見紫薇的臉色更差了嗎?怪不得我這麼招他討厭,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一時意氣?原來當年你竟是一時意氣!”紫薇的語氣隱隱有些許悲憤。
懷薇不說話,垂著頭扯了我一束頭發輕撫,夜風吹在身上,他連忙用火靈力給我弄幹了衣發,渾身頓時暖烘烘的,但還是無法忽略從紫薇那越來越冷的眼神裏散發的寒意,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師父不是我殺的,他是····自盡···”
又一陣風過,周圍的溫度卻驟然降到了極點,幾道淩厲的目光同時射向他,就連那個萬年不變的冰山男長老都變了臉色,他走到懷薇麵前,“懷薇尊者,此話從何說起?”
懷薇歎了口氣,從懷裏拿出樣東西,
一塊玉佩····
一塊暗紅色的七星玉佩···
長老倒吸了口氣···
那是掌門令!
得此令者,如掌門親傳,那這樣的話,掌門不應該是?
我扭頭望向懷薇,他一臉漠然,大家都不說話了,這掌門令可不是能硬搶的,因為這玉佩也是上古靈物,若沒有掌門屬意,靈氣的反噬就算是懷薇也受不了,難道,是真的?
“為什麼?”
紫薇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極不自在地轉頭看著天邊升起的半輪殘月,月華清冷如冰,他的臉卻剔透如玉,眼角有一抹水色,聲音卻是透出了濃濃的倦意。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淨虛掌門要自盡而死?為什麼會扯在懷薇頭上?為什麼,他會把掌門之位拱手相讓?
懷薇卻第一次認真地看著他,眼睛一瞬不眨,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神色,困惑,眷戀,茫然,淒楚···
懷薇,懷薇!
你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嗎?
為什麼也會這麼手足無措··
你不是一向掩飾得很好嗎?怎麼眼裏會有那麼濃得化不開的癡迷···
從前有一次,酒酣過後,你笑著說,你也有一道化不了的劫,原來,便是情嗎?
世間萬事,唯情之一字,熏神染骨,誤盡蒼生·····
原來清雅脫俗如你,也逃不開,躲不過···
突然心裏有鈍鈍的疼,那種久得快要忘記的熟悉感,又毫不客氣地撲麵而來,原來,有些事就算讓對方痛苦,也不得不去做,在這樣的日子裏煎熬,不是地獄又是什麼?
以後我要做的事,父皇也一定會恨我入骨吧···
紫薇轉過頭來,懷薇的視線倉皇逃開··
“為什麼師父會死?為什麼你手握掌門令,卻還····”
他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懷薇卻低頭抱起我,“師父的死因,我絕不能說,至於掌門之位,你知道,那從來不是我所想···”
說完大步越過他的身邊,一聲輕吟,銀光乍現,雲中劍穩穩地浮在我麵前,伸手把它背在背上,懷薇抱著我朝蜉蝣島禦風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