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二章 世外桃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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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又是一片樹林,那人看了會兒天空,太陽雖大,但那後頭有片烏雲,待會兒就會下雨了。
「找山洞。」那人邊走邊說。
「為何要找山洞?」
那人也不理會他,持續著走。
忽然,那人將他壓低,要他噤聲。
兩人靠得很近,那人將他壓進一旁的山壁邊,隻聽頂上又是一群遼國人在對話。
「…蕭大人對耶律家趕盡殺絕,這朝政上也隻有李大人敢與他抗衡了!  」
「別亂說!你也不怕有人聽見。」
「現在耶律家也就剩下耶律合穀一家,唉…」
「蕭大人說了,不抓他們,便是拿我們抵命…」
一行人邊走邊說,有些無可奈何。
元虤隻見那人緊握手中的刀,他按了下那隻握到的手,對他搖搖頭。便指了另一方向,走向眼前山洞。
那人走出山洞,再進來,手上多了野果和樹枝。
「這麼多東西,該不會今天就走到這兒吧?」現在才剛過正午,還有大半天可走。
「有暴雨來了。」那人指了指外頭,便在高處生起火。
轟一聲,一道雷打了下來,土豆般大的雨滴嘩啦啦地傾倒下來,元虤驚訝地看著那人,這人太厲害了!
「如何得知?」元虤好奇著。
「雲。」不打算多說。
元虤見他話不多也隻好摸摸鼻子。
看見那人傷口滲著血,便說:「我幫你吧!  」指了指傷口。
那人點頭。
元虤拿出針,一針一針細細地紮上,還在洞裡找到了止血草,搗碎後便敷上傷口。
「韓隱。」那人從嘴裡吐出兩個字。
「韓隱?  」頭也沒抬,將針緩緩取出。
「名字。」那人惜字如金,連介紹自己都簡略。
「元虤,我的名字。」將最後一針取出收好,看著韓隱。
「你的傷不能淋雨,我看我們隻能等雨完全停了,才能再走。」心裡有些焦急,炅兒那傢夥任性固執,就怕他也跟著跳下山穀。
韓隱沒有說話,看著元虤的背影。
半夜時,韓隱搖醒了元虤,眼神嚴肅。
元虤一看,韓隱已將火熄滅,必然有事,跟著韓隱。
洞外一陣騷動。
「…快!進洞裡看看!  」
韓隱一聽,便拉著元虤跑出洞外,一出洞外,一群士兵擁上,元虤趕緊將韓隱拉向另一頭加速跑,將士兵甩在後頭。
瞬間數十枝飛箭呼嘯而過,韓隱將元虤護在長臂之下,一個旋轉便將飛箭砍落,隨即士兵便將他們包圍。
「我說…耶律斜軫,喔!不,是韓隱!你可真會跑。」一邊打在韓隱跟前,那雙鳳眼緊盯著韓隱。
「小妹,不得無理,這可是遼國的大將軍。」另一道聲音出現,嘴裡要那美豔女子尊重韓隱,話語之間確有嘲諷地意味。
韓隱將元虤完全護在身後,讓他靠在樹上。
元虤也不動聲色,韓隱如此護著他,他便躲好不讓韓隱分心。
「耶律斜軫,你們耶律家,一個個栽在我手裡,這感覺…」蕭達凜一臉享受,得意的樣子,惹人厭惡。
韓隱雙手氣得發抖,卻依舊無所動作。
「哥哥!這話就甭說了吧!  」美艷女子舉起鞭子便要抽向韓隱。
「別心急!  」說完便要弓箭手準備,又說:「我蕭達凜也不是無情之人,等你死了再鞭屍好了!讓你少受點皮肉之痛!  」說完便要弓箭手聽令。
靠在樹上的元虤聞到樹上有種熟悉的味道,將手包在衣袖裡悄悄地拔下一片樹皮,挖著毒粉,這獻木裡的蟲粉,應該能讓眼前兵將去掉一半。
「來日方長,倘若你耶律家隻剩你一人,你更得振作。」用著細不可聞的音量。
韓隱似乎冷靜了下來,又更護著元虤些。
「你待會別管我,我會往那小丘上跑,你記得再來尋我,你還得帶我回去。」拉拉他的衣袖。
忽然,飛箭射出的聲音劃破天際。
「跑!  」韓隱掩護他,彎刀一揮,便將飛箭擊落。
「原來藏了個小的!  」女子惡狠地一鞭子抽了過去。
韓隱空手抓住鞭子,女子先是露出微微不捨,又惱怒他對別人的保護,伸手抽回鞭子又再往元虤背上抽去,韓隱側身擋住鞭子,想不到元虤將他往旁邊一拉,跳上一個小坡,沒打到人的鞭子又再次打了過來。
元虤推開韓隱,那鞭子便狠狠地打在元虤左背上,四周兵士向他們衝來,元虤轉頭忍痛舉起雙臂將毒粉撒下。
聽著士兵的慘叫聲,韓隱這才了解,元虤拉他上來這小坡的用意。唯有站在上風處,才能將這些粉發揮最到的效用。
灑下毒粉,元虤拉著韓隱就跑,背上的血染得衣服鮮紅,韓隱一把將他抱起,提氣飛奔,直到見著一戶小農家。
低頭看元虤才發現他已昏了過去。
韓隱跑的飛快,心裡有幾分焦急,元虤連救了他兩次,他絕不能讓他死。
脫去元虤的上衣,看著他背後的鞭傷,韓隱握緊的雙拳,他學著元虤為他療傷,好幾次不小心弄痛元虤。
藥草搗碎輕輕得敷上,取了附近的地漿水,餵了元虤幾口。
元虤這才睜眼,微微地對韓隱笑了下,暈了過去。
韓隱思忖,現在離川蜀城還有三十餘裏,明日若背著他走,不到晚上便能到褚香莊。
一想到這兒,韓隱便有掙紮。
撩過元虤額前的瀏海,韓隱承認自己存有私心。
「炅兒…別鬧…。」元虤皺著鼻子。
韓隱微愣,將手收回,心情有些煩躁。
一夜無眠,韓隱看著日出,將元虤背在背上,提氣快步跑著。
韓隱熟稔地進入魚木村,遼國最南方的小農村,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之胞弟耶律曷魯所造之農村。
耶律斜軫繼承太祖耶律曷魯之位,管理魚木村,闢造一處世外桃源,此村布有陣法,若非村民領路,無法進村。
為元虤掖好被褥,韓隱前去取藥,一路上村民見著他很是熱情,等到他回自己家時,兩手提滿東西,還被對街的大娘攔了下來說說話。
待元虤走出房外時,便看見韓隱正用著遼國語與隔壁的大娘說著話,手裡還拿著一包藥包,大娘指了指元虤方向,韓隱見著他,微微地一笑。
元虤嘀咕:「還會笑呢!  」之前裝什麼麵癱。
韓隱小跑了過來,提著藥包:「五碗水煎二碗。」
放好手上的東西後,韓隱拿著水缸用大碗公舀了五杯水,就將藥罐裝滿了,韓隱便納悶著。
元虤看傻了眼,噗一聲笑了起來:「哈哈哈…你怎麼和炅兒一個樣。」便將藥罐裡的水倒出,重新再裝一次。
奈何元虤一蹲下便牽扯背上的傷,痛得嘶了一聲,韓隱扶著他,讓他坐在院子裡的椅子上休息。
「我用。你坐著,別動。」
元虤笑了笑,漸漸地對韓隱有幾分了解。
看著戶外的景色,發現外頭有著許多人在圍觀。
元虤有些尷尬,小聲地問:「你認識嗎?」
專注於煎藥的韓隱抬頭看著元虤所指的方向,臉色一僵,眾人見他臉色垮下,便一哄而散。
隻留下看不懂臉色的阿魯,流著鼻涕,還自顧自地走入韓隱的家,坐在元虤身邊。
「你看起來不像遼國人。」小屁孩一副小大人似地打量著元虤。
「我不是遼國人。」說著簡單的遼國語,元虤看著這孩子,便想起小時候囂張任性的趙光義,總是主動找他說話。
「對街的向大娘說你是耶律將軍的媳婦,可我覺得你也是個男子。」胸部平的跟阿爹一樣,但皮膚白得像阿娘一般。
小屁孩還摸了摸元虤的臉,摸起來也像阿娘一樣,滑滑嫩嫩。
「我是男子,你沒說錯。」
「可你摸起來跟阿娘一樣。」小屁孩又多摸了幾下。
元虤拿起布帕,為他擦去鼻水。
仔細地看了看元虤,一臉喜愛:「晚上能哄我睡覺嗎?」
元虤有點受寵若驚,答應也不是,不答應卻看著這孩子渴望的眼神,也不忍心搖頭。
韓隱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孩子的衣領:「回去找你娘去。」
小屁孩掙紮:「我也想找,娘去很遠的地方了,找不著。」雙手揮舞著,想掙脫。
「對不住,將軍,阿魯回來,別叨擾將軍。」門外走進了一位阿婆,連聲抱歉。
「我不,這哥哥摸起來像極我娘,我要陪他。」踢了韓隱一腳,跑到元虤旁邊緊抱著元虤。
元虤背上的傷被他這麼一抱,痛得皺起眉頭,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韓隱一見,快步將他拔下,伸手就要教訓一下這小孩,元虤趕緊拉住韓隱的手,額上有些冷汗。
「藥好了嗎?」有些虛弱。
韓隱將孩子丟給阿婆,便盛了碗湯藥給元虤。
阿魯大哭,阿婆緊緊拉著阿魯,元虤見了不捨,便讓他們倆陪著他坐坐。
阿魯一聽,馬上坐在元虤身邊,吸著鼻涕:「你喝藥呢!生病了嗎?哪裡痛呢?」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好似剛剛的哭鬧都是假的。
阿婆說著漢語:「這位公子,真對不起。」握著元虤的手連聲說抱歉。
「沒事,有他可熱鬧。」元虤喝了口湯藥,苦得他皺了下眉頭。
韓隱見了,便走了出去,什麼話也沒說。
元虤正想叫他,便被活潑的阿魯叫住了。
「我叫沈魯,今年有五歲了,哥哥你呢?」掛著鼻涕,講著流利的漢語,左邊還掉了顆牙,笑起來挺有喜感。
阿婆趕緊道:「公子,這孩子就是靜不住,總是東蹭西鑽的,你若是不舒服便去休息就是了,婆婆將阿魯帶回去。」
「同他聊聊,我也開心。」低頭便回答沈魯:「我叫元虤,今年十三了,住在開封府裡,阿魯可曾聽過開封府?」
「聽過,真聽過。」怕元虤不信還強調了一次。
「阿魯的娘便是開封府人,這漢語我們便從那時候學會的,可憐阿魯的娘生下阿魯後,才過個幾年好日子,便病死了,可憐了阿魯…」阿婆嘆了口氣,摸著自己的孫子。
「哥哥,你說開封府的姑娘是不是都像你這般好摸?」阿魯張大眼單純的問,眼睛張的好大,好奇著。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問哥哥。」阿婆輕敲了一下沈魯的額頭。
「哥哥也不知道,但,我想阿魯的娘定是個美人。」臉紅。
「那當然!  」沈魯驕傲地說,抬頭便跟元虤說:「小時候我娘總是用自己的帕巾將我臉擦乾淨,自從她走了之後,便沒有人這樣對我了。」
阿婆又敲了他的腦袋一下:「又說胡話,自己不讓人擦臉的,還在哪兒裝可憐。」
元虤又為沈魯擦擦臉:「哥哥的娘以前也常常這樣幫哥哥擦臉,她和阿魯的娘一樣都去很遠的地方了。」
說得平靜,也或許是真的平靜,這幾年有太師父、叔叔、炅兒和褚莊的師父們陪伴,自己反而沒時間寂寞,看著阿魯便想起小時候想起爹娘的寂寞感,對他多了份憐憫。
沈魯端起元虤的藥,要他快喝,元虤將布帕收起時,沈魯卻對他說:「哥哥,你的布帕我洗乾淨後,再還給你。」一把搶過布帕,收在衣袋中。
「你可不準要婆婆洗!哥哥可是看得出來是誰洗的。」逗著沈魯。
「男子漢說話算話,我沈魯可是男子漢,當然會自己洗。」沈魯笑得開心,珍惜的拍拍胸口的布帕。
「將軍,回來了。」沈魯小聲的說。
「你們將軍是個好人,別怕。」元虤拍拍沈魯
阿婆聽了這話,對元虤笑了笑。
元虤看不懂這笑容的涵義,也對阿婆笑著。
「吃。」給了元虤一包蜜果,便走進屋裡了。
元虤不明所以的打開紙袋,才發現一陣甜膩的味道,看來是見了他藥苦,才去取的。
元虤笑了笑,這麵癱還真有心。
「你看,你們將軍,是好人。  」便和沈魯分著蜜果。
阿婆看著屋內的韓隱,笑得更曖昧,說著遼國語:「婆婆我還真是難得見到將軍這一麵。」
沈魯與元虤同時歪著頭看著阿婆,元虤因為聽不太懂,隻能笑著。
秋天的風吹著舒爽,悄悄被染色的樹葉,為秋日增添一點活潑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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