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章 相依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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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頂府內,太醫院。
屋內藥草味瀰漫,以李太醫為首,身邊帶了洪秀大夫以及幾位新進的醫員,李太醫講著針灸、穴位。
元虤仔細地將李太醫說的話一一記下,他年歲不足十四,尚不能赴考醫員,隻能待在雲頂府的太醫堂裡,跟著李大夫習醫。
「虤兒,你來示範紮針,還有那個那個留著小鬍子的那個。」李太醫不記得人名。
「施孝仁醫員。」洪秀小聲地提醒李太醫。
「對。施醫員,你也來示範。」
那位施醫員緊張的打算拿起針,便讓李太醫給製止了。
「誰讓你紮針了。」
示意元虤起身和施醫員換位置。
「我我我…讓他紮! 」臉色大變,大喊著。
「怎麼?有疑問嗎?」李太醫睨視施醫員
見李太醫強勢威迫,隻能乖乖伸手。
在施醫員閉眼的瞬間,其他醫員們同時發出驚嘆聲。
他手臂上不知何時已經被紮了五針,完全沒有感覺。
李太醫一臉驕傲地解說元虤紮針的穴位及功效,說得如癡如醉,可張眼一瞅,隻見醫員團團將元虤圍住探討一番,他嘴角微愣,換來洪秀一臉同情。
元虤一雙大眼眨啊眨,雙頰因為害羞而泛紅,有些緊張,這還是第一次有醫員來詢問他針灸手法與要訣。
醫員們見他謙虛有禮,更加喜愛,直纏著要他共同學習。
「李太醫,我們虤兒的好,被大家發現。 」以後要使喚他,得看更多人臉色了。
「虤兒本就上進勤快,得人疼惜。」白了一眼洪秀。
自那日起,施孝仁便纏著元虤讓他多留一個時辰,與醫員們學習,原本兩個時辰便可結束的學習,拖成了三個時辰,這惹得趙光義不開心了。
趙光義用力地打開太醫堂的門,門啪的一聲,震得太醫堂裡的大夫心頭顫了一下,確實地感受到王爺的威嚴。
「李太醫,虎兒呢?」有些委屈了。
「回小王爺,在後醫房與學員學習著。」揮汗作揖,這小王爺任性起來的程度,怕隻有元虤一個人能治得了。
趙光義瞅也不瞅,便往後醫房走去。
越靠近後醫房,元虤的聲音越清楚,當然醫員們的笑聲也越大聲,趙光義有些不是滋味,走得又更快些。
「……這雲頂府裡便有許多衛士將兵們勤練武術,背部及腰部穴位也因為長期習武,被發達的筋肉所掩蓋著,我剛剛說的找點找穴便是用於此。」坐在椅子上,隻是紙上的穴位。
「小師傅,你說的都是弓箭手所需要的穴位,可否再多說幾個不同的穴位?」醫員們也紛紛點頭,讓他多說點。
「好,都怪小弟沒注意。」有些臉紅。
其他醫員連忙拍拍他的背,直說沒事,要他多教些。
射手所需…
聽見這對話,趙光義舒心許多,哼著小曲,走回太醫院房,自顧自地拿了本醫書,開心地翻著。
「李太醫,這小王爺,該不會想來學醫吧?」額上已經冒著冷汗。
「呸呸呸…烏鴉嘴。」看來冒冷汗的不隻一人。
心情甚好的趙光義隨手看看藥草書,又四處看一下藥草的模樣,這一副認真學習的模樣,這還是第一次進來這太醫堂,稀奇極了。
見小王爺如此好學,倒是嚇壞了李太醫和洪秀兩人,拚命乞求佛祖千萬不要讓趙光義對醫學有興趣。
不過半刻,門外一陣笑聲,元虤伴著醫員們走回太醫堂,見到了趙光義,微微一愣,便笑了笑對李太醫說:「太醫、洪先生,我這便先告辭了。」
隻見洪秀拚命使眼色,讓他快走。
「來多久啦?」笑得燦爛,收著書冊。
「怎麼你還要和醫員交流呢?那李太醫和洪大夫要做些什麼事呢?」眼神不經意地瞄向李太醫和洪秀。
李太醫和洪秀額上的冷汗已經像豆般大地滑落。
「是我纏著這群醫員哥哥們,要他們多教我些。」元虤背起書袋,轉身對趙光義說:「走!不是說好今日要騎馬?」
幫元虤拿起另一個書袋,轉身便要走了。
兩人正要出門時,就聽見一聲不識相的呼喊。
「小師傅,明日我們再多研究半個時辰。 」施孝仁笑得傻氣。
天殺的二愣子!洪秀趕緊用書冊丟向施孝仁。
一旁醫員倒抽口氣,雖不明所以,可是他們也會看氣氛、看眼色,同情地看著施孝仁。
「我說李太醫,最近過得挺悠哉地,是嗎?」是肯定句。
「小王爺,老夫不悠哉不悠哉,忙得很。」擦著汗。
「別鬧李太醫了,再不去馬廄就晚了。」拉著趙光義。
「還說,也不想想是誰晚了… 」還怪我呢。
「哎呀呀…我們小王爺黏我可黏得真緊。」拉上趙光義,臉上帶點撒嬌的笑容。
趙光義有些臉紅,輕咳一聲:「你美的你。」
元虤眼裡水波流動,眼尾笑成了月彎形,笑道:「我可是俊俏啊,炅兒。」
聽見元虤喊他的小名,嘴角藏不住笑,心頭一動,跟上元虤。
兩人一走,李太醫和洪秀腿軟地坐在藥桌前,感覺一瞬間老了十歲,醫員們趕緊為先生們倒茶水、搧風。
「先生,那人是誰,為何如此囂…」一名醫員話還未說完,便讓洪秀摀住了嘴。
李太醫接過扇子,用力地搧風:「那便是小王爺,你們下次見著他,記得行禮,最重要的是…」
「放元虤走! 」李太醫和洪秀齊聲。
醫員們乖順地點頭,看了彼此一眼。
外頭的蟬叫,叫得大聲,像是嘲笑著屋內裡的人膽小。
隻有那二愣子施孝仁,跪在一旁舉著藥桶,傻愣的模樣,讓洪秀又加了一瓢水。
盛暑過後的下午,南風吹撫,策馬奔騰,偶有少年的歡笑追逐聲,染得一片綠意歡騰,騎在前頭的元虤,碰到大樹之前,對趙光義大喊:「這次換你當僕人了。」靠在樹上。
趙光義旋身下馬,笑道:「我讓著你的。」嘴角笑意流露,待些寵溺。
元虤大笑:「多讓幾次,這陣子可真的是累壞我了。」
跟在趙光義後頭,爬上大樹,看著他熟稔地拉上樹上麻繩,掉下了一塊木板,卡在大樹枝幹上,成了一座平台。
元虤迫不及待地趴在那平台上,閉上眼睛假寐。
「你啊…一早就去教場,又去太醫堂習醫,時而午後又與我學習,自然累了。」為元虤蓋上鬥篷,已過大暑,這南風吹起來有幾分涼意。
「嗯…這幾日…都沒去教場了…」眼也沒睜開,壓在平台上的臉讓他連話都說不清楚。
「睡會兒。」摸了摸元虤的頭。
「嗯…就一會兒。」捲過身,枕在趙光義腿上便睡沉了。
趙光義似乎也習慣他如此,拿起元虤的書袋,翻起醫書,他用指頭劃過元虤的字跡,眼裡散著溫柔,看著沉睡的元虤,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本以為自己隻是一時情動,戀上元虤,想著幾日不見興許便能像朋友兄弟一般待他,可越不見他越想著他,甚至還夢著他。
昨日宮中讓人給他一名侍寢的女婢,他見著女婢退衣裸身環上他腰肢,他卻不為所動,試著與之交合,心裡仍想著元虤,心下煩躁便斥退了女婢,見她落淚更讓趙光義心裡一陣慌亂。
此刻撫上元虤的髮,拉開他水藍色的束髮帶,黑髮如水瀑散開,他竟有莫名情慾,悸動不已,微微地挪動腿腰,抑製情動的慾望。
「嗯…腿麻了嗎…」
驚動了元虤,他臉上更是一紅,輕咳一聲:「沒…沒事。」
「那再讓我睡會兒…」更挪近身子,依賴著趙光義。
趙光義先是別過臉,忍住情動,卻又貪戀的看著元虤,手微顫,輕撫他的髮。
不過一刻,元虤笑著:「早讓你上些我做的髮膏了…羨慕了罷?」
趙光義無奈地笑著,故意說:「我自視不用上髮膏,也能如你一般光亮。」
元虤起身,髮落肩頭,南風撫過,幾縷青絲畫上趙光義鼻尖,一股清香,趙光義愣了一會兒,就這麼瞅著他,眼裡盡是愛戀。
「還真的。」元虤撩起趙光義馬尾青絲,孩子氣地扁嘴。
「早就跟你說了。」紅著臉,故意轉頭拾起元虤髮帶,還讓他背過身子,為他束髮。
元虤習慣地靠著趙光義,若有所思。
「你這樣,我怎麼為你束髮?」還是挪了挪身子,讓元虤靠得舒服。
「炅兒…」語氣有些無助。
「嗯?」聽出了不對勁。
「娘給的信,我看了。」
「嗯…」順著元虤的髮。
「那王彥超大人…是我外祖父。」
「可是前陣子告老還鄉的王大人?」
「是。」微微嘆息。
「可是憂心他不認你?」又撫上他的髮絲。
元虤轉頭,歛下眼,眼睫毛微顫,看起來有幾分無辜:「我從沒想過,自己還有血親。」
趙光義攬過他:「可想要去找王大人?」
元虤額抵上趙光義的胸膛:「想,也不想。」
趙光義笑了一聲:「就當你想了。」
抬眼瞅了趙光義一眼,元虤笑出聲,便說:「還得讓褚李叔叔首肯才行。」
「哈哈哈…我說那叔叔,是真的偏心,疼你疼得跟什麼似的。」順著元虤的髮,為他束髮。
「這是,我是真得挺得人疼的。」一臉受寵的模樣。
趙光義噗差一笑:「哎呀呀…我們虎兒可真的是被寵上天。」
元虤眼尾彎起:「哎呀呀…我們炅兒可是喝了一缸醋了。」
兩人對視一眼,又是一陣歡笑。
隱書閣內,褚慶喜摀著耳朵,還不小心打翻水了。
「你們要去復州! 」褚李大聲了起來。
「是。」趙光義淡淡地喝著茶水,不意外褚李的反應。
「想去找找王大人。」元虤懦懦地說,他還喊不出外祖父三字,心裡微微不安。
褚李一愣,心疼了下這孩子。
「我會跟著去。」趙光義拿了塊南棗核糕給元虤,一派自在。
「小王爺啊…」就是你跟著去,才讓人不放心。
「其實,我也不知道王大人願不願意見我,可,還是想去一趟。」這次他倒是有些任性了,一臉愧疚。
「傻孩子,叔叔就是心疼你。」褚李趕緊拍拍元虤。
褚慶喜靜了一會兒,不著痕跡地輕嘆:「去罷。順便去你爹娘墳前上柱香。 」
元虤臉上一喜,笑著答謝。
褚慶喜拿了條頸鍊掛上他的脖子,便說:「這翠冷石乃是我褚莊令牌,此次遠行切勿離身,知道嗎?」拍拍元虤的肩,該遇上的還是得遇上。
「爺爺那我呢?」趙光義看著那翠冷石。
「你啊,這幾年練得身強體壯,還需要這石頭做什。」白了他一眼。
這句話倒讓元虤不是滋味地踢了趙光義一腳,惹得大夥一陣笑。
「你踢我呢…個子小也沒什麼不好…」委屈嘟囔。
看著他們兩個感情好,褚慶喜淡笑,看了元虤一眼,又是一次輕嘆。
此次同意讓元虤前去,他心裡也沒個準,雖無性命之憂,卻…
轉身便對褚李說:「你也跟著去,捎信給褚香莊,讓他們到城門接你們去。」
褚李點頭,他可沒露看褚慶喜的蹙眉。
待他倆離去,褚李便坐在椅子上,等著褚慶喜交代。
「你別這樣看我。」褚慶喜也是無辜。
「唉…老爺…我們虎兒可有劫難?」他心疼元虤。
「並非劫難,隻是順天而為,一切早有定數。」坐下來,自己斟茶,他這老爺當得名不符實,頗為委屈。
「虎兒有個差池,我褚李第一個不放過老爺。」
「你…」褚慶喜一嘆,拿出一張圖誌,便說:「此次前往復州,若虎兒不幸遇難,爾等且前去此處尋他。」
「魚木村?」這圖誌上就這三個漢字他看得懂,右上角還寫上一連串的遼文。
「帶上褚家的翠冷石,倘若虎兒遇難,五日後不見他回褚香莊,便照圖尋去。」掐指又是一算,天命啊天命。
「那他可會受傷?我得準備些藥去才行,我的老天爺,還得多帶些…」褚李碎念著。
「沒事的,自有貴人相助。」褚慶喜啜了口茶。
褚李見他如此,雖信著他,心裡還是慌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