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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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院中落滿了陽光,微風拂過,柳枝輕輕搖曳,地上的光影斑駁。石桌上鋪著一打宣紙,潔白的紙間墨跡尚未幹涸。筆尖緩緩移動,寬大的衣袖順勢滑落,白皙的手臂上道道暗色的傷痕。
書頁隨風翻動,修長的指節按在上麵,隱約沾染了一絲墨汁。
額間的碎發遮住了劍眉,清秀的麵容到有些斯文俊秀。何睿放下手中的毛筆,緩緩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身,他低頭看見腹部的突起,伸手撫了上去,掌下傳來一絲輕微的動作,也不知孩子動的是小手還是小腳。
何睿麵上不覺有些柔意,他緩緩放下手,離開樹蔭向陽光處走了幾步。他路過一旁的房間時,不覺轉身望了望,正好對上了裕凜明亮的雙眸。
“累了就起來走走,我一會吩咐下人早些準備飯菜。”裕凜看著何睿的麵容沒有什麼異樣,繼續低下頭,近來孩子的月份大了,何睿的身體會有些不適,他擔心何睿忍痛逞強,不得不多加注意一些。
何睿點點頭,腹中不覺有些饑餓,他轉身走回石桌,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不知為何他最近總是餓得很快,或許是因為腹中孩子的緣故吧。何睿擔心會餓到孩子,從未勉強過自己。
最近孩子的動作愈加頻繁,何睿也時常喜歡放下筆墨撫在腹部,感受著那絲血脈相連的喜悅。
再過兩個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何睿眼中有一絲淡淡的不舍,雖他在裕凜麵前從未提及過孩子一句,但他日夜感受著孩子的踢打感情愈加深厚,又怎放得下孕育了多日的血脈。
他從未想過與裕凜爭搶孩子,對於寶寶能有一個身為王爺的父親已經足夠了,但他僅想偶爾回來看看孩子。
何睿抬頭望向裕凜俊美的麵容,張開的口緩緩合上了,罷了,小世子在王府中受到眾人寵愛也用不到他擔心,倘若因他回來偷看孩子,而讓歹人發現孩子的身世以此要挾就更加不好了。
何睿柔柔的笑了笑,他心懷一顆疼愛孩子的心,在遠處默默的祝福著孩子就足夠了。
遠處的家丁搬著一筐果蔬走進院中,他正要向前邁步時,身體突然向前傾倒,手下一滑,筐子突然飛了出去。
何睿看著麵前滿滿的一筐東西,根本無法避開,他盡力蜷縮起身體用手臂擋在了腹部上。
一道藍色的身影飛至何睿麵前,張開雙臂將他抱在懷中,隨即而致的便是重物滾落在地上的聲音。
何睿明顯感到裕凜的身體有些傾斜,他伸手扶住了裕凜的肩膀。
“王爺,我扶您去看大夫。”何睿看著裕凜慘白的麵色,嘴角尚有一絲血跡緩緩溢出,眼中一片擔憂之色,裕凜的傷勢尚未痊愈,又怎能經得起重重一擊。
裕凜握住何睿的手搖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一旁的家丁早已嚇得跪倒在了地上,接連磕頭,額頭上已經有一片淤青,“王爺,真不是奴才有意的,求您饒了奴才。”
裕凜緩了緩開口說道,“我不責罰你,你把剛才的事情交代清楚。”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用力握緊拳頭抵在石桌上,摩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剛才奴才搬東西時突然感覺身後有一股力量猛的推在我的後背上,腳下一時沒有站穩,筐子就飛了出去。王爺,奴才真的是句句屬實。”家丁覺得有人推了他一下,但他回頭看去根本就沒有任何人。
何睿看見桌上的血跡,忙掏出懷中的帕子將裕凜的手背包起來握在懷中。“王爺,這件事情一會再處理,我先扶您回房間,一會大夫就來了。”
何睿眼中亦有一絲痛惜,他不知裕凜的背上傷成怎樣了。
“不急。”裕凜擺了擺手,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家丁,眼中有一絲深沉。
是他疏忽了,他大方的將何睿留在王府養傷,卻忘記了何睿正是那幫奸人的眼中釘。裕凜眼中有些疑惑,倘若他們真想除去何睿又何必等到現在,他想起林勇的那幅畫像,背後一陣冷汗。他自以為堅固的王府也不是銅牆鐵壁一塊,早就被混入了奸人。
裕凜重重歎了口氣,他隻顧著調查林勇之事,卻忘記了何睿的安危,幸好他今日及時阻攔了,否則筐子砸在何睿身上,他的血脈隻怕是不保了。
“孩子沒事吧。”裕凜想起他剛才一時沒有承受住壓到了何睿的腹部,也不是孩子會不會有事。
“沒事。”何睿握著裕凜的手撫在腹部上,他剛才被裕凜保護在懷中又怎會有事。
裕凜放下了心,借機又撫了撫,近些時日他的孩子果然長大了不少,裕凜心中頓時生出一絲喜悅,一時忘記了背上的痛楚。
“王爺,您流血了。”何睿看著藍衣上染滿了星星點點的鮮血,正在逐漸擴大,他抬起按在石桌上的手,卻不知該撫上哪裏,生怕會弄痛了裕凜。
“男子漢大丈夫,誰又沒有個流血的時候。”裕凜想起背後的傷處不禁痛得呲牙咧嘴,不提還好,一提就愈來愈痛了。
裕凜單手撐住石桌緩緩站起身體,他看向跪在一邊的家丁,“你看好了,剛才砸中的是本王,還是何公子。”
家丁抬頭看著裕凜冰冷的麵容,一時慌了神,支吾著不知該說些什麼。
“本王剛剛從房間中趕出來,你怎麼會砸到本王呢。”裕凜靠在何睿的身上,麵上隱約有些怒容,怎麼家丁和暗影異樣就是不開竅呢。
“奴才砸中了何公子,奴才罪該萬死。”家丁忽然明白了裕凜的意思,不停地磕頭說道。
“好了你下去吧,倘若再有人問起你,你一定要說出剛才的這句話。”裕凜重重的說。
“是。”家丁從地上爬起,忙跑離了院中。
“暗影。”裕凜開口喚道,聲音已經微弱了很多,光潔的額頭隱約有些密汗。
“屬下在,今日是屬下之過求王爺責罰。”暗影單膝跪在地上。
“何公子重傷不治身亡,本王傷痛欲絕。”裕凜緩緩說,他喘息了很久再次開口說道,“我給你十天的時間,將王府中的人清理一遍。”
裕凜看著暗影消失的身影再也無力支撐下去,他側身重重的靠在石桌上。
年邁的大夫背著藥箱匆匆趕至,他伸手探了探裕凜的脈搏,麵色有些凝重。
“王爺的傷勢如何?”何睿見大夫遲遲未開口,心中有一絲不安。
“先扶王爺回去再說。”大夫與何睿一起扶著裕凜走近房間中。
何睿扶著裕凜趴在了床上,他看著染成血色的藍色不知該如何下手。
“用剪刀剪。”大夫將剪刀遞給了何睿。
何睿剛剛觸碰到裕凜的衣衫,裕凜便猛的動了一下,他忙放下了手,“您忍一些,很快就好了。”
何睿的手有些顫抖,好不容易才剪開一半的衣衫,他額上也有些密汗了。
“你快點。”裕凜皺緊了眉頭,他沒想到何睿的性子這麼磨嘰,半天過去了,連個衣衫都沒有剪開。
“你讓開,我來。”大夫配好了傷藥,轉身走到床邊奪走了何睿手中的剪刀。
“您輕一些。”何睿看著大夫粗魯的動作,不禁握緊了衣袖。
“沒事,王爺不怕痛,但喂藥才是最困難的。”大夫放下衣衫,白皙的後背早已一片血紅,邊緣處淤青泛著深紫。
大夫將藥粉灑在裕凜的傷口上,他看著愣在一邊的何睿大聲喚道,“幫我將王爺扶起來。”
何睿點頭,連忙拿過紗布,兩手撫在裕凜的肩膀處。大夫迅速纏好了,指間將紗布打了一個結,何睿拿過一旁的外衣披在了裕凜身上。
“我不過是皮外傷,不用喝湯藥了吧。”裕凜趴著有些不舒服,他用手臂撐起了身體,微微傾斜靠在床邊。
何睿看著衣見的一抹殷紅,扶起裕凜趴在了他的膝間。“王爺,現在好一些了嗎?”
裕凜歎了口氣,他不能躺平身體,怎麼都不舒服。
“一會喂藥的事情就有勞何公子了。”大夫幾步溜出了房間。
“你去讓廚房準備午飯。”裕凜對房間中的侍女吩咐道。想起漆黑的藥汁,他便沒有一絲胃口,但何睿還懷著孩子,不能誤了飯點。
“王爺,您餓了嗎,午飯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喂您吃點糕點。”何睿拿起桌上精致的白色糕點喂向裕凜,這些時日他一直都吃著藥糕,漸漸的就習慣了。
“我不吃。”裕凜聞見淡淡的藥味,立刻冷了臉,他用力伸手推開何睿。
裕凜看著何睿懸在空中的手,緩了緩語氣,“我剛才不是針對你,我隻是不喜歡藥味。”
“我知道。”何睿將糕點放入口中,低頭沉思著怎樣才能讓裕凜喝盡湯藥,當初裕凜麵對著一心求死的他有那麼多辦法,可是他現在根本沒有一絲招數,他總不能改了湯藥的味道吧。
“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多想,回去好好休息。”裕凜擔心何睿憂思過重會傷及腹中的孩子,他既然讓何睿留在府中休養了,也必然會保證他的安全。
何睿看著裕凜蒼白的麵色,張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是感謝裕凜救了他嗎,可是倘若沒有裕凜多日的關照,他早就死在大牢中,更不會有今天。何睿心知感謝二字沒有任何意義,裕凜甚為看中他腹中的血脈,他如今也唯有安心生下孩子報答裕凜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