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坡上，一座小教堂前停留了一輛豪華的馬車。
    四匹雪白的白馬牽動著馬車，時不時的踢動馬蹄。
    在中年神甫和兩個孩童目視下，秦爍把萊伊輕柔的放進馬車內。
    裏麵墊了厚厚的、並且柔軟的天鵝羽毛毯子，正在沉睡的萊伊舒適的展開眉毛。
    秦爍放下絲質的車簾。
    神甫帶著兩個孩童走過來：“他是因為他的樣貌才拒絕回答誓言的嗎？”
    秦爍露出無奈的表情：“無論他有沒有回答，他都是我的愛人。”
    神甫微笑：“我感到很抱歉的是他身體不幸的染上了病毒，甚至將要陷入死亡的漩渦，你卻緊握著他的手，細細的親吻他的額頭，我還記得昨日，當您抱著一身髒黑的他徒步走來這座小教堂時，我就知道您是一位溫柔的愛人，他會知道的。”
    秦爍坐在馬車前，與他們揮手，手上的馬鞭一揮，白馬向前緩緩走動。
    兩個孩童跟著跑了一小段，站在小山坡上大喊簡單的兩個詞語：“愛情！永恒！”
    風吹著花朵，擺動綠草，仿佛在附和。
    萊伊被驚醒，心髒砰砰直跳。
    在夢裏他竟再一次看到公爵那一雙不然塵土的鞋子。
    踏在染上黑死病小鎮的石道上，向著他走來。
    萊伊的手顫抖了一下，那個絕望的他曾經祈禱有那麼一個人走到他麵前，向他伸出幹淨的手。
    竟沒想到最後到他麵前的，卻是公爵。
    他撩開絲質窗簾，外麵的藍天綠地都導入眼睛。
    遠處，還有逐漸變小的教堂。
    小山坡上那個教堂很小，或許還沒有侯爵莊園的小閣樓大。
    萊伊瞳孔輕輕移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到胸口，仿佛連呼吸都難以做到。
    隻要一呼吸，他的胸口就又緊了幾分。
    他不禁的屏住呼吸，放下窗簾不再看那座讓他錯覺陷入夢境的教堂。
    可是這時，親自駕馬車的男人說道：“你不想再看一眼困了你很久的小鎮嗎？”
    萊伊一愣，沉默的撩開另一邊的窗簾。
    馬車前進的道路將要繞過那座小鎮，而那座小鎮已經沒有了對他來說是萬惡的守門者了。
    他看不到裏麵的場景，隻能看到城牆露出的建築，已經沒有了它原來的顏色，黑漆漆的仿佛是被人潑了黑水。
    想起昏迷時感受到的炙熱感，萊伊猜想小鎮的建築已經全部被燒毀了，甚至裏麵被病痛折磨的那些人。
    萊伊平靜的看著那座小鎮，越來越近又逐漸遠離。
    悲苦的笑容，悲愴的哭泣，絕望的淚水，祈禱的血痕。
    他們生病了，都在哭。
    死亡，才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變成血族，你將不會受到病痛的折磨，甚至得到永恒的生命。”馬車外再次響起男人的聲音。
    萊伊認為自己會拒絕回答，可是聽到那人的話語後，卻張開了嘴巴：“聽說，吸血鬼聞不到鮮花的香氣是嗎？也享用不到美食，他們沒有嗅覺，或許隻能聞到血腥味；他們沒有味覺，或許隻能品嚐到血液的味道；他們沒有觸覺，感受不到疼痛，或許當炙火燃燒頭顱時也感覺不到刺痛…”
    “陽光呢？我鍾愛的陽光呢？”
    “我的手還能撫摸風嗎？我的嘴唇還能感受到花瓣的柔軟嗎？”
    “我不想成為這樣的生物。”
    馬車外的人沒有再說一句話。
    萊伊垂著眼睛：“即使死亡就在前麵等我。”
    萊伊自己都不知道，他不想變成吸血鬼的原因已經變了。
    已經不是忠實虔誠的聖教教徒仇恨畏懼異類生物。

    作者閑話：

    有些人，盡管失去了記憶，還是會再次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