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舊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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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曲青醒來時藥效還未過半,除了眼睛口舌能動、意識清醒,手足依舊不是自己的,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燕長安則坐在好不容易升起的火堆旁,一邊烤著潮濕的外衣,一邊取暖。
“喲,醒了。”燕長安湊過來,麵目表情猥瑣。
葉曲青不予理會,拒絕看見他那張清秀中帶著猥瑣,猥瑣中又夾雜著不懷好意的臉。
“美人這是生氣了?”美人?葉曲青被惡心的夠嗆,恨不得把那嘴賤的小人舌頭給割下來。
燕長安全無自知,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做了個十足十,就差對著躺在草堆上難以動彈的葉曲青唱上一段十八摸了。
他要真的這般,也不知是葉曲青先被他氣死,還是他先被葉曲青斬於劍下。
不過燕長安本來就是故意趁其不能動來膈應一下人的,又不是真的有什麼特殊癖好,見差不多就不再繼續作怪。
“唉,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現在還上哪去找我這麼樂於助人且不求回報的好少年去。”反身給火堆裏添了點柴草,燕長安看著外麵漸小的雨勢,又折回葉曲青身邊,麵色也正經嚴肅起來。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我希望你盡快離開。”燕回雖然是周唐的邊境小地方,但也算平常,燕長安不希望這個無意救上來的人帶來什麼麻煩。
“同意的話眨眨眼,不同意。。。。。。”
葉曲青不欲理會,見他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燕長安心裏歎了口氣,自己難得做一個好孩子,你說你為啥非得逼我呢。
燕長安在身邊的小木匣搗鼓了一下,拿了一把手掌長、細如柳葉的薄刀湊到葉曲青臉頰上:“那你這是不同意了?放心,雖然我是第一次剝人臉皮,但實踐出真知嘛,你就當做貢獻了。等剝完了,沒人認得你,就往河裏一丟,包您從哪來回哪去。”
刀刃觸著臉,有種帶雞皮疙瘩的涼意,葉曲青摸不準他說這話是真的還是嚇唬他,但要真折在這種地方也太不值了,迫於無奈,葉曲青眨了兩下眼,燕長安立馬恢複笑臉。
“這不就對了。”收回刀,燕長安將烘幹的外衣套上,暖烘烘的外衣穿在身上舒服了不少,也讓今天因為淋雨和掉河裏引起的刺骨寒意稍稍好些。
外麵的雨下了大半個晚上,等天帶微光時才堪堪停住。燕長安將昨夜帶來的東西整理好,解了葉曲青身上的藥,沒再廢話,速速離去。他在外麵逗留了大半夜,也不曉得芸姨發現了沒有。
解了藥,又過了約一炷香的功夫,葉曲青身上慢慢有了力氣,先前因此失去的內力也慢慢的恢複著。
燕長安回了屋子,又恢複成沒出去之前的樣子,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早晨,芸姨端了飯來,見他睡得香就沒把他叫醒,飯放在灶台一直溫著。直到日上三竿,燕長安才起身,見他活蹦亂跳的樣子,芸姨也沒驚訝,怎麼著也是自己養大的,那些小動作還不是門清。
“去,你這皮猴,飯在灶子上趕緊吃去。”
燕長安乖乖聽話,別說他這幅安靜的模樣還挺招人疼的。灶子裏生著火,他就端著小板凳挨近了慢慢吃,昨天淋雨造成的寒意到底還是沒能散幹淨,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
芸姨從屋裏取了藥,趁著中午不忙拿到灶房煎了:“你昨天受了寒,這幾日就待在屋裏,別去到處溜達了。”
燕長安扒拉完飯,洗了碗,又把小板凳挪到煎藥的地方坐下。
“行了,你現在身體不好就回屋歇著去,平常讓你盯著你跑的比誰都快。”芸姨給他手裏放了個暖手的小暖爐,又給灶裏添上幾把柴:“我跟牛嬸借了娟子過來,讓小丫頭看著,藥好了我再叫你。”
“芸姨。。。。。。”燕長安張口欲言,卻又止住了。
“怎麼了?”
看著芸姨還未老就已經添了幾縷銀絲的鬢角和那忙碌的身影,燕長安喉嚨發噎:“。。。。。。沒什麼。”
芸姨甩甩手裏的抹布:“趕緊回屋去,這才兩天你和大牛生病的生病,受傷的受傷,你們這些孩子沒一個省心的。”
燕長安回了房,額角的疼痛愈加強烈,眼前發暈,趕緊在床上躺好,免得芸姨突然進來看見擔心。聲音和思想仿佛漸漸消失遠去,他眼前突然出現一些畫麵,熟悉、自然,而陌生。
他看見一個穿著紅色錦綢製成的,衣服上繡著金線的小男孩,男孩站在庭院裏一邊哭一邊念著手裏的書冊,書裏的句子被讀的一斷一斷的,到後來哭的讀不下去就蹲在地上光顧著哭。
“嗚。。。。。嗯。。。。。。。桑、桑燥。。。。。。肺先受之。。。。。。出則。。。。。。。”
一雙如玉素手將男孩扶起,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安兒,不是說好男子漢大丈夫嘛,怎麼又哭鼻子了?”
“娘。”男孩撲倒她懷裏,撒著嬌不肯說話。
周圍漸漸像起了霧一樣,畫麵模糊不清,聲音又漸漸遠去。
“不,不要!”他還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長相,至今一次都沒有。燕長安悵然若失的坐著,心情一時難以平複。
就這樣,又連喝了三天藥,燕長安終於刑滿釋放,又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成天跑的沒影。
“喂,大牛,腳咋樣了?”燕長安扒在人家窗子上,猛地伸出的腦袋把躺床上悶得發慌的大牛嚇得夠嗆。
大牛:!!!媽了個八的,嚇死老子了!
燕長安利落的翻窗入屋,逮著大牛的腳一陣檢查:“恢複得還不錯。”
沒等大牛跟燕長安嗆上兩句,大牛屋子的門就被芙娟推開:“誒?(⊙v⊙)嗯,長安哥哥你怎麼在這?!”
燕長安幫她把手上的藥穩住,順手關上門:“噓,小點聲,不敢讓牛嬸聽見,我剛翻窗來的,一會就走。”
“(⊙o⊙)哦!”芙娟捂住嘴做不說話的樣子。
大牛:!!!娟子,你咋恁聽他的話/(ㄒoㄒ)/~~不開心 ̄へ ̄。。。。。。
沒多做停留,燕長安趁日頭西斜就往家走,一路右眼直跳,跳得他心驚膽顫的,快到門口,左眼也跟著跳起來。
自嘲一笑:“今天這是要發大財了,還是要有大災了?”
等開了門,他才知道眼皮跳的厲害的原因,是因為一個人,一個素未謀麵的魁梧大漢。
要不是芸姨一邊笑一邊抹眼淚,他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入室搶劫了。
“芸姨,這位是?”燕長安走到桌旁,暗暗打量。
“長安回來了。”郝芸不好意思的擦掉眼淚,似乎因為在小輩麵前失態而紅了臉,還帶著些許鼻音:“你還沒見過吧,這是你洪叔。”
“小姐。。。。。。(⊙_⊙?)”漢子略帶著疑惑的話剛開口就停下,他看見了郝芸眼裏的意思,所以轉開了話題:“我叫洪雷,以前是小姐的護衛。”
郝芸怕長安深究,接下話茬:“你也知道家裏後來敗落了,難為他還找來,行了不說這些了,我做些好吃的,今高興,都多吃點。”
“誒。”燕長安看出芸姨不想說下去,便應了一聲。芸姨去廚房做菜,留下兩個人相顧無言。
“。。。。。。”
“洪叔,你一路風塵,可要修整一下?”
“也好。”
燕長安引他去房裏:“有甚需要叫我一聲就行。”
多年前的舊人尋來、洪叔的疑惑、芸姨不自覺的示意、相繼的岔開話題,還有洪叔的眼神。燕長安覺得就像有一張大網,細細密密,纏繞而來。
“長安?人呢?”
“這呢。”叫了洪叔去飯廳,燕長安一切如常,未表露絲毫。
“哇!芸姨,你做的這也太豐盛了。”
一頓酒足飯飽,郝芸讓長安帶洪雷去隔壁家借宿一晚,畢竟她現在對外的身份是寡婦,不好留外男住宿。
“芸姨,讓洪叔在別人家暫住總歸不方便,要不然明天跟洪叔好好商量商量,看想個什麼辦法?”
“有什麼好想的,他總歸是要走的。這也不是你該操心的,早點睡去。”
燕長安覺得照洪叔這副執著模樣,想讓他走怕不是件易事。
隔著門,隱約聽見:“對他,離開或許才是最好的。”